二人一路打鬧著離開了藝校小吃街。
新租這家店的老板人很不錯,雖然租金上一分不少,管你賠掙都照收不誤,但在其它方面還是很照顧房冬的。
所有東西收攤后都可以放進他飯店的一個閑置小隔間里,后來連冰柜也讓房冬免費用了,賣不完的東西就不用再拉回大院了。
收攤時,只把幾個空保溫箱拉回去就可以,一個人騎車,一個人坐車,一路聊著回家。
……
很快,房冬再次體會到了野攤的另一種艱難,天氣。
安平地處西北,降雨量本就不多,今年更少。
往年進入九月后,安平一年中降雨最多的兩個月就來了,可今年卻一滴雨也沒下。
偏偏在房冬和侯勇志休戰(zhàn)后,業(yè)務開始一天天回漲,剛剛突破五百的第二天,雨來了。
剛剛支起攤賣了不到一個小時就結(jié)束了。
就算支個傘也沒用,學生們根本就不出來。
有些人收攤走了,有些人把塑料布蓋在車上,躲進底店里避雨,盼著雨早些停,還能賣一會兒。
店老板告訴房冬,今天的雨看起來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從往年的經(jīng)驗來看,一旦下雨持續(xù)到一定時間,就算停了學生也不會出來多少人,凡是等雨停的都是平時在這條街上買賣不好的,對于他們來說能賣一點是一點,那些平日里較火的攤位早就回家歇著了。
“那咱們算火的還是算扯的?”胖子問房冬。
“當然算火的,回家!”
“真不要臉?!迸肿有÷曊f。
“下雨天可是喝酒天,咱們要不要喝點?”房冬問胖子。
胖子立馬來了精神:“你喝,我吃,今天不管你叫狗啦!”
“死豬頭!”
……
兩人回到院里把東西收拾好后,房冬對胖子說他看見秀秀在家,想去和她談談,必須把譚立鵬這個事和她掰扯一下。
“上了幾年大學,腦子都學出毛病來了,掰扯個屁,下次再見到那小子纏秀秀,直接拎出來不就行了?你的酒啥時候喝???”
“等我談完!“房冬說完直接出了門。
“我也去!”胖子也跟了出來。
這場談話的開局還是比較尷尬的,不過進入話題后,房冬的話匣子打開就覺得順暢多了。
秀秀嘛,還是老樣子,聽的時候多,說的時候少。
“秀姐,你要是真的對這個譚立鵬有意思,或者是想再觀察他一下,那我今天說的話你就當沒聽見。”
“沒有,我也是不好意思,和他爸他媽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說不出口?!毙阈愕皖^說。
“說不出也得說啊,你要是轟他不走的話,這就叫騷擾,可以告他的!”
秀秀告訴房冬,她實在是拿這個譚立鵬沒辦法,她不是沒和她發(fā)過火,也轟過他,可他一會賠禮,一會兒打岔的,怎么罵他都是一副笑臉,反正就是不走。
房冬知道秀秀罵人也不會說重話,就她那副懦弱的樣子和態(tài)度,遇上譚立鵬這么一個沒皮沒臉的滾刀肉確實也不好對付,胡大媽倒是事后找過幾次他們家,態(tài)度很好,所有錯都認,可過后還是沒完沒了地來泡著。
“其實他也就是來聊聊天,也不說什么不該說的,我確實沒法……”
“你這樣不行的,下次他再來你就硬氣點轟他,他不走沒關系,我們來幫忙把他扔出去,再不行咱們還能報警呢!你越是不好意思,他越?jīng)]完沒了!”
“就是,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胖子這一句把房冬和秀秀都說愣了。
胖子馬上改口,指了指房冬:“不是我說的,是他說的!”
秀秀的臉馬上就變了,看著房冬問:“冬子,你說的?”
“我,沒……”這話明明就是那天胖子說的,自己這時不能轉(zhuǎn)過頭再還給胖子吧?
“行了,謝謝你們的好意,我今天累了,想早點休息。”秀秀說話還像平常那么輕柔、那么平靜。
“秀姐……”胖子還想說什么,房冬拉著他退了出去。
相比于胖子,房冬對秀秀的了解要深得多,幾年前她就是這種搗不碎揉不爛的樣子,別管生多大的氣也是這副德性。
他知道,秀秀今天應該是非常生氣的。
胖子這句話用在誰身上都會生氣,但用在秀秀身上則是一種扎心。
秀秀因為這個孩子的事在河東路有不少關于她不是個好女人的傳言,她不可能一句也沒聽到過。
房冬雖然也不知道實情如何,但這絕對是秀秀的一個心病,一塊傷疤,胖子這一句就像在揭這塊傷疤一樣。
偏偏又把這句話嫁禍到了房冬身上。
這樣的話,在秀秀心里就會有另一種感覺,河東路的傳言房冬一定知道,這句話是房冬和胖子私下說的,說明房冬心里根本看不起她,也認為她是那種女人。
下了秀秀家前的臺階,房冬問胖子:“你給我說清楚,蒼蠅下蛋這句話是你說的還是我說的?”
“不是下蛋,是叮蛋?!?p> “說!誰說的?”房冬怒吼起來。
“我去,真生氣了?當然是我說的啊,我故意告訴秀秀姐是你說的,怎么了,這事兒你還干得少嗎?”胖子還是滿不在乎。
房冬也沒了脾氣,胖子說得沒錯,他們哥幾個之間故意拆臺嫁禍那是常有的事,都是他們重口味玩笑的一種,為的就是讓對方難看,但本身并沒惡意,從來也發(fā)生過什么嚴重后果。
所以這事還真不能完全怪胖子,因為胖子根本不知道秀秀過去的那些傳言,房冬本來就不怎么信這些傳言,也從沒和任何人說起過。
“這里面有事吧?告訴我,怎么回事?”
“沒什么事,走吧,去胡子哥那兒,看他們?nèi)齻€都在干啥呢,打電話讓他們直接去?!?p> “他們?nèi)齻€?還有三個嗎?”胖子反問道。
房冬這才想起來,侯勇志已經(jīng)和自己很難再坐到一起了。
社會是個大熔爐,把很多人、關系甚至思想觀念都要煉化一遍重新來過,曾經(jīng)一起肝膽相照、推心置腹的朋友,能有多少走到最后?
雨停了,但天還沒睛。
一個星星都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