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瘋狂柳生
翌日,天剛剛亮,燕玄機就起身開始今天一天的修煉。
他先站著馬步,練了兩個時辰的粗淺呼吸功,隨后再次揮刀劈樹。
到了晌午,忽然山麓處又出現幾個黑點。
燕玄機不禁有些好奇,不知道為什么這個時候還有人來雪嶺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他定眼細瞧,發(fā)現來得是一前一后兩批人。
走在前面的是四個彪形大漢,雖然衣飾不同,顏色不一,但各個手持兵刃,目光炯炯,太陽穴高高隆起,明顯有好武藝拌身。
落在后邊的是一個女人,粗手粗腳,皮膚枯黃,衣物單薄,完全就是一個平常的農婦。
不多時,前一批人就越過燕玄機所在的位置,走到山峰上。
看他們殺氣騰騰的模樣,燕玄機想了一會,立即決定跟上去看看情況。
他倒是沒有多慌張,畢竟,這一次的來者比上一次,成色差了很多,連一個武藝高過蒼松道長的強者都沒有。
說來也怪,越練這粗淺呼吸功,燕玄機的五感越強。
過去只是看得遠,聽得遠,現在除了遠,還仔細。
燕玄機可以毫不夸張的說,就算是兩百米外樹葉的脈絡,他也看得清清楚楚。至于聲音么,饒是幾十種混雜放在一起,他都分辨的出來。
冥冥之中,他居然也能夠感受出來別的強弱。
跟蹤著這些大漢,燕玄機突然發(fā)現,他們居然的目標竟是柳生一郎。
原來,柳生一郎來到中原,殺死數十高手,其中便有這些漢子的親友。
他們知道柳生一郎武藝超群,不敢單槍匹馬來尋仇,只能抱團聚在一起,指望著可以將柳生亂刀砍死。
見狀,燕玄機頓時就想沖出去,讓四個大漢別去找死??墒?,一抹刀光斷絕了他的念想。
宛若吹拂臉頰的春風,四個彪形大漢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被柳生一郎揮刀割破了喉嚨,重重的倒在地上,鮮血橫流。
燕玄機張了張嘴唇,呆若木雞。
他從來沒有如今這一刻清楚的認知到,人類究竟是怎么樣脆弱的存在。只要輕輕的一刀,便死了!
“要練刀嗎?”
柳生一郎望著燕玄機藏身地,淡漠的說著。他的左手徑直指向倒在地上的尸體,所謂的練刀對象不言而喻。
踉蹌著倒退幾步,燕玄機倒吸一口涼氣。
忽然間,他心中開始慶幸自己還好沒有拜柳生一郎為師。
這個人果然就和自己感受到的一樣,是一個披著人皮的怪物!
他不由得為養(yǎng)父擔憂,究竟怎么樣做才能擊敗怪物呢?
“小子,你讓我很失望!”
柳生一郎拔出手中的太刀,刺了一下倒在地上的某個彪形大漢,“這不過是一塊訓練用的肉塊,你害怕什么?”
燕玄機搖了搖頭,沒有回話。
他已然明白,自己和柳生一郎的觀念相悖,決不可能互相理解,解釋也是無用。
見狀,柳生一郎眼中冷色加重。很顯然,他開始懷疑,燕玄機數十年后是否有資格成為他的對手。
就在這關鍵的時候,一個溫柔嘶啞的聲音響起。
“一郎,我終于找到你了!”
說出這句話的竟是那位外貌不揚的農婦,爬了這么長時間,她終于也到了山頂。
柳生一郎看著來人,十分震驚,“千惠子,你……你怎么來了?”
在他的記憶里,妻子千惠子絕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好女人,從來不做出格的事情。
可是,為什么應該還在扶桑的妻子會出現在自面前呢?
難道有什么事發(fā)生?
千惠子沉默了一會,隨即哽咽著說道:“老爺,他沒了!”
這句話就像是一道激光穿過柳生一郎被冰封的心臟,饒是他一心向劍,身子也不由得輕輕顫動,眼中露出一絲悲色。
上天待他何??!
出生就是農民,受苦受累,還沒有天賦,二十歲才拿起劍。在修煉途中,曾經十數次敗在一個人手下……
好不容易拋妻棄子,通過每天十個時辰的練劍,先后打敗富田流、念流、鹿島神道流以及柳生新陰流派劍圣柳生晨嚴,一時無敵于扶桑,現在爹居然死了?
柳生一郎狠狠地咬了下嘴唇,將心中的雜念拋盡,努力的放緩聲調,問道:“阿爹是怎么死的?”
他發(fā)誓,無論誰謀害他的爹娘,他決不會發(fā)過對方。
“今年年成不好,各地都沒有降雨,田里的莊稼都快干死了。老爺拿著水桶,想到山上挑水。沒想到,他掉了下去……”
千惠子邊說邊哭,傷心欲絕。
不待她妻子說完,柳生一郎深吸一口氣,柔聲說道:“千惠子,你回去吧!”
越是練劍,柳生一郎越能夠體會到,他和妻子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滿懷野心,永不言敗,而妻子胸無大志,知足常樂。
顯然,妻子回去,才是最好的選擇。跟著他,只能受盡折磨。
“回去?我又能回那去?家?我已經沒有家了!”
千惠子痛苦的閉上眼睛,扶桑對于她來說,已經不下于煉獄。
“一郎,你為什么就不能安分守己呢?原本我們一家雖然苦,但也過得開開心心?,F在呢,老爺死了,小次郎也被我送到細流樓。如今,除了你,我一無所有!”
聽了這番話,柳生一郎眉頭緊皺,胸中陡然升起一股怒火。
他指著山腳咆哮道:“你走吧!我還有一場至關重要的比試,是不會和你回去的!”
千惠子愣住了,半晌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一直在抽泣。
好半天,她才抬起頭,哀傷的說道:“既然是至關重要的比試,這也就說明,你不一定能夠贏得了對方。是這樣嗎?”
柳生一郎不屑說謊,輕輕點頭。
見狀,千惠子嘴角露出一絲釋然的笑容。
她溫柔的眸子徑直的凝視著柳生一郎腰間懸掛著的太刀,刀鞘上銘刻的漢字——柳生一劍閃爍著冷光。
“一郎,既然你執(zhí)意如此,那就殺了我吧,斷缺你心中的雜念。希望你殺了我,能夠變得更強,然后活下來!”
燕玄機聽到這話,整個人都呆住了。
究竟是柳生一郎和千惠子瘋了,還是扶桑人都瘋了?怎么行事與常人截然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