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靈堂驚變
“等等——”
就在老人即將揮鞭將柳生一劍化作亡靈的一剎那,車內猛然傳出一道成年男性的聲音,威嚴無比。
老人立即收手,俯身恭聽車內人的指示。
“躺在地上的那個人是誰?看他的相貌,好像不是漢人!”
“真人!”老人細細打量了柳生一劍,“這是個扶桑來的劍客,名叫柳生一郎,已經殺了武林數十好手。日前我得到消息,他要和燕賊決斗。看現在的情況,他輸了!”
聞言,車內良久沒有傳出聲音。
好半天,車里端坐的男人才幽幽地說道:“這個柳生一郎,好歹也有一點三腳貓的功夫。罷了,就給他這塊牌子,從今往后跟著我辦事!”
話音剛落,一塊銅牌徑直的從車中飛出,落到柳生一郎面前。
“兄臺,你這是什么意思?”
一位脾氣粗暴的漢子再也按捺不住,越眾走了出來。
他指著柳生一郎,怒道:“兄臺,你可知這個王八蛋殺了我們多少同胞?俗話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為什么要留著他?”
“呵呵……”
車內的男人只是輕蔑的笑了笑,什么話也沒有回答。他用食指敲敲馬車,老人立即會意,出鞭卷住柳生一郎,駕車繼續(xù)前行。
四周的武林正道對視一眼,大部分人心有退意,選擇離開或者冷眼旁觀,唯有一小部分選擇沖了上去。
在他們看來,老人的一身武藝都在鞭子上,沒了馬鞭,他還怎么逞能?
然而,這些人很快就意識到自己錯了,錯的離譜。
老人都不轉身,只是伸出左手,運轉內力,吸住路旁的碎石,向后扔出。
沖過來的二十三位俠客,頓時一個接一個的倒在地上。
他們瞪大了眼睛,脖子上則鑲嵌著一枚或大或小的石子。
“高手——”
剛才沒有出手的武林正道心中皆是一顫,轉身就跑,仿佛面對著什么洪水猛獸。
可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前面的馬車上升起了一支箭。
這是一種暗號——殺無赦!
車輪滾滾,徑直前行。
柳生一劍被老人甩下馬鞭,踉踉蹌蹌的跟在車后邊。
在他的懷里,一塊銅牌被捂得發(fā)熱。
不遠處的天山,此刻哀樂聲起。
燕北飛、楚心如、燕孤鴻三人守在火盤前,不斷的往里面投紙錢。
原本,若是燕玄機不死,今天就是燕北飛和楚心如補辦婚禮的日子。
當初,燕北飛答應決斗前,早已經和武林正道談妥了。
然而,世事的變化就是如此迅捷。喜事剛剛準備好,就要給喪事讓道。
“昆侖掌門公孫雁到——”
“泰山掌門皇甫蜀到——”
“武當代掌門蒼松道長到——”
“華山掌門楚莽到——”
……
負責燕玄機葬禮的儐相一一道出前來賓客的身份,名門正派的掌門人以及長老提著劍,幾乎要將木屋擠破。
外面的雪地上,靜默著站著數百個手持兵刃的好手,每一個都在江湖上聲名遠揚。
燕北飛低頭燒著紙錢,面色陰沉如水。
“看來今日難以善了!”
他輕吁一口氣,暗暗想道。
隨后,他瞥了眼知己蒼松。這位武當代掌門的臉色不佳,陰翳無比。
“燕兄……你……節(jié)哀順變……”
像是注意到燕北飛的目光,蒼松低下頭,吞吞吐吐的說道。
他背后的兩位老者見狀,眉頭皺成川字,咳嗽一聲,其中一位用干枯的手掌拍拍蒼松的肩膀。
不知為何,蒼松的身子一下子變得極為僵硬。他咬了咬牙,十分消沉的走過來。
燕北飛如何不知,知己已經選好了位置,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悲哀。
作為一個絕頂高手,燕北飛已經不是第一次被人背叛。但是,他決定,希望賭一賭蒼松的人品,用一次背叛換取親人的暫時安全。
燕玄機靈堂之上,哭聲依舊,除了楚心如、燕孤鴻兩人外,所有人的心臟都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
蒼松面色如常的走到燕北飛面前,一如過往。
忽然,他右手一抖,掌中多出一把利刃。
唰!
蒼松的道袍無風自鼓,他手腕翻動,匕首直挺挺刺出。
恍惚間,蒼松的手臂顫抖,原本刺向心臟的利刃卻中途一拐,扎向燕北飛的肩膀。
刀入骨肉的聲音響起,楚心如、燕孤鴻長大嘴巴,驚呆了。
燕北飛卻早有預料,立即揉身上前,用手扣住蒼松的脖子。
他目光如電,掃視著屋里的正道人士,大聲喊道:“都給我住手!”
當然,燕北飛心里清楚,屋里所有的人都不會住手的。別說區(qū)區(qū)一個武當代掌門蒼松,就算蒼壁復生,這種情況下也起不了絲毫作用。
沒辦法,雙方都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果然,屋里的正道人士都獰笑著不說話。在他們看來,為了鏟除大魔燕北飛,死掉一個武當代掌門劃算的很。
“爹,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楚心如面容凄苦,愣愣的看著自己的父親。
饒是一直被教育正邪不兩立,她也無法理解,這世界上有什么東西比親人更重要呢?
楚莽垂下眼簾,“心如,你過來!過來,我就保證你和鴻兒的安全!”
嘴上這么說,楚莽心里卻痛的厲害。
他知道,不管女兒過不過來,都活不了。
所謂除魔衛(wèi)道的要訣其實很簡單,就四個字——斬草除根。
殺了燕北飛,正道又豈會容燕北飛的兒子活下去?
而華山派,又怎么能讓一個污點活著呢?
“抱歉,女兒,爹是華山掌門,不能光顧你一個。我平素最痛你,現在就請你為我,為華山去死吧!”
楚莽咬著牙,暗暗想道。
“不,爹!我是不會背叛燕北飛的!”
楚心如眼睛一紅,異常堅定的回道。
燕北飛深吸一口氣,將擒住的蒼松放開。
“替我照顧鴻兒!”
言罷,他背負雙手,冷冷的看著屋里人。
饒是他如今赤手空拳,一干武林正道都感到一種無聲的壓迫。
“啊——”
也不知道誰承受不住,大叫一聲。
下一刻,整個屋子都亂了起來,數不清的亂刀從四面八方向燕北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