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課的時候,我和柳燕說了這事兒。
她震驚過后,對我說:“你做得對,如果你媽生了二胎,肯定就不喜歡你了,你爸媽真的對你太好了,哪像我爸媽,”她說完臉上有一絲落寞。
“你爸爸對你挺好的呀?!蔽也惶靼?,為什么柳燕總是說她爸爸對她不好。
家長會沒有不來的,來了也態(tài)度溫和。
“他們對我弟弟更好,你沒看到?!?p> 哦,明白了,原來是這樣,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吧。
雖然得到了好友柳燕的贊同,可我仍惴惴,
似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一樣,心里發(fā)虛。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xù)到媽媽要去醫(yī)院做手術(shù),那天早上我很陰郁,我看著跟我同樣陰郁的媽媽,也終于知道自己為什么陰郁了。
“媽。”我叫了一聲,
她嗯了一聲,但沒抬頭看我,我知道,她可能生我的氣了。
“這個孩子,你如果想要,你就生?!蔽艺f著言不由衷的話,但表情很真誠,
媽媽突然抬頭看著我,我真誠的笑著:“我同學(xué)柳燕,家里就有個可愛的弟弟,兩姐弟很有愛,所以,我想著,如果有個弟弟也不錯。”
我笑得滿臉燦爛,可我內(nèi)心卻在祈禱,我希望媽媽能明白我的一片好心,然后毅然決定還是要去做掉這個孩子。
但她一瞬間的猶豫和充滿希冀的看著張禮的樣子,讓我失望了。
我知道了,她不會打掉了,她會生下來的。
而張禮,也不會不同意的。
至始至終,他其實都是寵著她的,我不過就是個愛屋及烏的對象。
就算是親生的又怎么樣,我心里冷笑了兩聲。
“我尊重天藍的意見。”張禮說尊重我,看的卻是媽媽。
我的心在滴血。
他們今天當(dāng)然還是要去醫(yī)院的,只不過不是手術(shù),而是做正常檢查了。
我比之前更郁悶了。
柳燕得知了,她笑著罵我傻。
我真的很傻。
母親懷孕快三個月的時候,我考完了五年級下學(xué)期的期末考試,成績出來后,我考了前三名,已經(jīng)進了學(xué)年前二十的行列。
張禮和媽媽都特別開心,張禮專門在外面飯店里給我安排了飯。
可不湊巧,我們在飯店里遇到了遲瑞城。
他怪笑著來到我們桌,我順著他過來的方向看去,他桌子上坐著的是一個妙齡的小姐姐。
“這么巧!呵呵?!彼粗鴭寢尩难凵窭锍錆M了鄙夷和嫌棄。
我們?nèi)齻€看了他一眼,然后低頭吃飯,沒人理會他。
他很面子,他又說道:“吳盼啊,我還真佩服你,呵呵。”
這話,真的,說的沒頭沒尾的,于是他成功的吊起了媽媽的好奇心。
“把話說明白!”媽媽生氣的問。
“說話就說話,別動氣。肚子里還有一個?!睆埗Y語氣平和,一下子就透露了媽媽懷孕的信息。
“什么?你又懷孕了?”遲瑞城看著媽媽的肚子,眼睛里閃爍的光和第一次看到我是一樣的,可又怎么樣呢?兩個孩子都不是你的。
我在心里默默的點了兩根蠟給這位遲叔叔。
“我懷孕有什么稀奇,又不是沒生過。”媽媽瞬間忘記剛才遲瑞城的嘲諷,開始秀恩愛。
“孩子又是張禮的?”遲瑞城惡狠狠的問。
我心里一跳,看向張禮和媽媽。
“不是他的難道還是你的?你快給我消失,回去找你的小妹妹去。我當(dāng)年怎么就瞎掉眼睛看上了你?”媽媽很嫌棄,她沒聽出來。
“騙子!”遲瑞城罵了一句就回去了,顯然沒心情了,帶著小姐姐離開了。
看年紀,那位小姐姐肯定不是媽媽當(dāng)年的閨蜜。
“吃飯。”張禮又道。
我乖乖吃飯。
但媽媽好像想起什么來,開始和張禮聊天,“你說他怎么突然來找天藍,然后這些日子又沒動靜了,肯定有蹊蹺,對了,張灣灣最近怎么樣?他們有孩子么?”
“張灣灣還是他的妻,他倆沒孩子。曾經(jīng)到醫(yī)院做過檢查,”張禮靜靜地回道。
“檢查?那什么結(jié)果你知道么?”
“結(jié)果是,兩個人可能都有問題?!?p> “噗,咳咳咳。。?!眿寢寚娏?。
場面一度兵荒馬亂的很,終于恢復(fù)平靜后。
媽媽看了我,又看了張禮,反反復(fù)復(fù)看了好幾遍。
我不動聲色,看著她接下來要干什么。
她有些欲言又止,張禮結(jié)了帳,我們回了家。
他們兩個人回了臥室,我聽到媽媽和他爭吵、哭泣的聲音。
看來,她是知道了。
如果再不知道,這輩子都要白活了吧。
第二天,我注意看了下,媽媽眼睛腫了,但張禮還是老樣子。
我以為他們終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和我坦白了,可我又失望了。
他們跟什么事兒都沒發(fā)生一樣,照常和我互動,但另外一件事卻發(fā)生了戲劇性的扭轉(zhuǎn):我媽媽決定去打胎。
她肚子里的孩子,她不要了。
我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們,張禮跟我解釋:“你媽媽年紀大了,而且血壓不穩(wěn)定,其實之前評估的數(shù)據(jù)就不怎么好,所以,穩(wěn)妥起見,還是不要了。我們有你,此生足矣?!?p> 一句此生足矣,讓我差點落下淚來。
原來如此。
我點點頭,心里落下來一顆石頭。
到了學(xué)校,把好消息告知了柳燕,柳燕很開心。
說羨慕我,真想過我的生活。
我心道,8年的單親生活,5年的仇恨生活,誰想過?
她不過是安慰我罷了。
晚上回到家看到強顏歡笑的媽媽,我知道,她還是想生的,嘆了口氣,我第一次敲了他們臥室的門。
張禮過來給我開的門。
我走進去,不知道坐在哪里,張禮主動去了陽臺,雖然那里邊可能蚊子多一些。
“天藍,過來,上床上來。”媽媽笑著讓我過去,還對我伸出了手。
我上去,他們的床有股特別的幽香,我聞了又聞。
“媽,我真的想要個弟弟或者妹妹,你給我生一個吧。”我撒嬌著說道。
“傻孩子,生孩子可不是兒戲。”媽媽不知口否。
“有什么啊,生吧,我覺得再生個小弟弟,長得像張禮那樣帥多好呀?!蔽壹兇馐菫榱怂_心,因為我不想讓她因為我抱憾終生。
“這,這得問問你爸爸,天藍,你爸爸他,”媽媽欲言又止的樣子,真讓人難受。
“我知道,我爸爸待我很好?!?p> “你承認他是你爸爸了?”媽媽差點尖叫起來,捂著嘴巴好一會兒,才小聲的說出來,接下來又哭了。
“你懷孕呢,別哭了,我睡覺去了,生下來吧,給他生個兒子?!?p> 說完我還笑了下,然后我回到房間,我的心也豁然開朗,他們是我的父母,就算有人來分擔(dān),他們也始終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