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下了雪,果真又別是一番風趣。這平日里,江南雨季最多,也最綿長。
今日他設宴迎了那禮部侍郎,我在府上為他打點著一切。
“照郎,你說她是不是有些癡傻?放著好好的儲君不嫁,偏偏嫁了我這個無權無勢的南王?!彼闷鹁疲粤艘槐f道。
“唉,魏兄有所不知,這可是千金之軀??!不嫁儲君嫁你,這不明擺著愛慕你到了骨子里嗎?想跟你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頭偕老,至死不渝??!”
這禮部侍郎笑容滿面的調(diào)侃著,倒是有些許京城中那不成器的紈绔子弟氣貌。
“可是我啊,偏偏不貪她這個人?!?p> “魏兄不貪何必浪費沈家姑娘的年華?!?p> “怎著,你貪?”
“不敢不敢,鄙人豈敢窺視貴夫人。”
他輕哼一聲,又吃了一杯便走出了這風月樓。廂房里的禮部侍郎默默吃著酒,眼里竟流露出了憐憫的神色。
回到府中,已是日暮之時,馬車停在府門,我迎著暖陽走出門外等他下馬。
夕陽的余暉未盡,散在他一頭墨色的青絲上,這讓平日嚴謹?shù)乃辛艘唤z生氣,和溫柔的樣子。
他抬眼見我等候,伸手拈走落在狐裘上的的一片花瓣,只一句“進府罷”便沒了那后續(xù)。
不久后,禮部侍郎來了,歌舞升平,讓魏府有了色彩。
我為了使氛圍更加熱鬧些,也站在了臺上與舞姬共舞。
我在臺上舞著,驚鴻一瞥,好似一眼萬年。
他的眼中有了些少年該有的純真與驕傲,嘴角勾勒出的笑容,真的是我心目中魏郎的樣子。
“照郎,你看如何?”他拿著酒杯玩弄于股掌,一股淫邪之氣。
“甚好?!敝粌蓚€字可以看出禮部侍郎的冷漠。
“莫思莫忘,無念無欲,何時與你共赴,伊人已思成疾,奈何有情人終不得眷顧,只留空余山恨晚?!?p> 一曲末了,只見他無反應,倒是那禮部侍郎有了反應。
我落座后,只一身舞裳單衣,風鳴蕭瑟,禮部侍郎脫了他的披風由侍女遞給了我。
我揮手不披,穿上了自己的外裳。
我抬眼看他,本應開心的日子,他卻忽然愁容滿面。
起初我是以為他會為我爭風吃醋,后來散了宴席我才曉得,他原來是想起了他的青梅竹馬。
他的青梅竹馬也是如我這般能歌善舞。
夜幕更加深層,禮部侍郎送走了后,我們沐浴更衣,他睡偏臥,我睡主臥。
成親一年以來,他從不曾碰過我,想是為了他的青梅竹馬罷。
他從不信她已經(jīng)死了。
后院的竹林又響起了笛聲,悲涼而又凄慘,說的不正是自己嗎。是為了什么而嫁給他,是為了自己的一廂情愿嗎。
我想起了從前,我曾彈的一手好琵琶,卻因為一句他喜歡,我日日夜夜的練著月琴,手腹磨的見了血,但還是不停歇。
也罷,我愛他就行了,至于他愛不愛我,我也無從而知。
睡意涌上心頭,我磕上眼,昏昏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