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書生，赴京趕考的嗎？”梁褚笙聽見一聲喊，轉(zhuǎn)頭左右看都不見人影。
“我在這兒！”
她蹦跳著揮舞著手，梁褚笙低下頭來才瞧見。原來只是十二三歲的小姑娘。
他輕笑，蹲下來問眼前的小姑娘說：“小姑娘，你為何在這兒？你的爹娘呢？”
“本姑娘不矮好不好？！不用蹲著和我說話！”她生氣的跺了跺腳。
“好好好，那我站起來和你說。”梁褚笙隨即站了起來，她的視線瞬間黑了下來。
“你你你！”“怎么了？”
她向上抬頭望去，刺眼的陽光就在梁褚笙身后，竟讓她睜不開眼。
明媚的陽光和他的笑容成為了這個(gè)鬧街上的色彩，仿佛此刻的時(shí)間都停止了。
“小書生，你叫什么名字？”她眨巴著一雙大眼睛望著梁褚笙。
“小姑娘，你年紀(jì)還小，問男子姓名可是不矜持的舉動(dòng)。下次莫要再這樣了。”
她知道他的名字，不過是想確認(rèn)他是否是她想找的人罷了。她沒有依靠了，聽唐伯伯說，這人是他的至交的兒子。此番上京趕考就是為了考取名份。
她叫唐湘，是京城富商家的大女兒，向來沒有得到過父親的寵愛，母親也和父親鬧的很僵。后來父親納了一門小妾，又生了一兒一女，她們母女就更加不受待見了。
母親無法忍受父親的漠視和小妾的嘲諷，最終自盡了。
唐伯伯是父親的哥哥，他很疼唐湘，自從父親納了小妾以后唐伯伯就再也沒有與父親交好了。
“小書生，我叫唐湘，你叫什么？”唐湘自報(bào)了名字，洋洋灑灑的陽光撒在這個(gè)女孩的身上，倒真有幾分大姑娘英姿颯爽的樣子。
“小生……小生姓梁，字褚笙?！彼悬c(diǎn)磕巴，興許是鬧街的人太多了吧。
“梁褚笙？好名字。”唐湘揮揮手，示意他跟著她走。
梁褚笙一臉茫然的跟著走，竟覺得這小姑娘好像有些特別，似乎……似乎并不是小姑娘。
“到啦！”
他抬起頭，周圍滿是下人，居然走到了唐府上。
“姑娘？這是你家么？”
“不是啊，是唐伯伯要求我?guī)銇淼?。走吧走吧，唐伯伯都等急了?！?p> 唐湘挽起他的袖子，快步的跑了起來。
“唐伯伯！”“是小湘啊，難得來一趟，等會(huì)兒在這里用完午膳再走吧，??？”唐夫人笑著看向他們。
“謝謝夫人啦，不過我要先帶著他去找唐伯伯呢?！薄昂煤煤?，你唐伯伯就在后院呢，去吧，小心摔著?！?p> “唐伯伯！我?guī)е厚殷蟻砝?！”“小湘啊，都多大了還毛毛躁躁的，不怕摔著啊？”
唐伯伯扶了一下唐湘，讓他們都坐下?！澳闶橇厚殷蠈?duì)吧？”
梁褚笙還沒坐穩(wěn)呢，就立馬站了起來對(duì)唐伯伯行了個(gè)禮說：“晚輩確是梁褚笙。”“別行禮啦，坐著吧?！薄笆?。”
“褚笙此番來考取功名可曾有想過婚嫁?。俊薄案改钢?，媒妁之言，晚輩不敢不從?！薄昂煤⒆樱愀赣H和我說，讓我為你指明，不知你看唐湘這姑娘可行？”
唐湘吃著點(diǎn)心猛地瞪大眼，“唐伯伯！你怎么沒和我說這事兒??！”
而唐伯伯也只是和藹的笑著摸了下胡子。
“唐湘姑娘的話……年紀(jì)輕輕不應(yīng)被晚輩耽誤?！薄澳恪碧葡婵粗?，竟想不出什么好說的。
“褚笙可是嫌小湘年紀(jì)輕？”“姑娘風(fēng)華正茂，晚輩自是樂意迎娶進(jìn)門，全憑唐湘姑娘的意思，若是有心儀的男子，晚輩也不強(qiáng)求?！薄肮?！等你高中狀元，再看看小湘的意思?！?p> 吃過了午飯后，他們呆在屋里，卻說不出一句話，只覺得氣氛有些微妙。
“梁褚笙，你真的想娶我嗎？”唐湘坐在椅子上，手里拿著茶杯，不安的問著他。
“只要姑娘想，小生就娶。”
“你沒有自己的思想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都是假的，我要你真實(shí)的回答。”唐湘有點(diǎn)生氣，她最討厭這種滿嘴大義詩(shī)詞的人了。
“我愿意?！?p> 唐湘愣住了。他是否認(rèn)為自己是富商巨賈才答應(yīng)，又是否只是一時(shí)興起。她不明白。
“我家世并不顯赫，你又可曾會(huì)娶？”“等你長(zhǎng)大，我就來娶你。”“騙子……”
他們明明才相識(shí)一早上，他為何又說的出這些話來。
“等我高中，就娶你來當(dāng)童養(yǎng)媳，等個(gè)三四年，你總會(huì)喜歡上小生的?！?p> 唐湘恍惚了，她不知道此刻站在自己眼前的人是真是假。梁褚笙她明明才第一次見，為什么他對(duì)自己如此的深情。
此后的幾天，梁褚笙并沒有像之前那樣，他在專心的赴考。也許真的只是自己想多了吧。
她悄悄的從門后探出頭來，看到梁褚笙在看書，輕輕的端了一盤點(diǎn)心放在桌子的斜上方，提著裙擺又輕輕的跑了出去。
梁褚笙的余光看見了唐湘，看了點(diǎn)心又看了看門外的方向，抓起一塊點(diǎn)心笑著搖了搖頭。
到了殿試的日子，梁褚笙早晨便出了門，唐湘也在府中如坐針氈，就想著先出來透透氣。
小巷的拱橋旁，彎著腰的柳條探進(jìn)了河流里，微風(fēng)輕輕的吹過。一陣刺骨的疼痛襲來，她的背后不知何時(shí)插了一支箭，鬧的小巷都不安寧了。
“小湘！”“姑娘！”“湘兒！”腦海里回憶起他們喚著她的模樣，那是多么的親切，可自己死于無名箭下，好不甘心。
“小姐，任務(wù)完成了?！薄白甙??；厝ジ嬖V爹爹唐湘已經(jīng)死了，叫他不必尋了。”唐筱示意了那名射箭的下人回去復(fù)命。
唐湘，你的一切歸我了。
長(zhǎng)安鬧街，張燈結(jié)彩，熱鬧非凡，狀元郎梁褚笙被迎到了唐府，自己的父親與唐伯伯就在門口。
“褚笙啊，我果然沒有看錯(cuò)你。”“恭喜了，我們家的狀元郎哈哈哈?！彼麄兏吲d的說個(gè)不停。
“姑娘！我高中了?！彼崎_房門，空無一人。
“唐湘！”
沒有回應(yīng)，他急急忙忙的繞著后門跑了出去，脫了身上套著的狀元服。唐湘呢，他的童養(yǎng)媳呢，到底去了哪里……
深深的河流望不見底，梁褚笙走遍了大街小巷，最終無果。
那年梨花樹下的月色，是他們共有的秘密，樹下的酒釀，似乎并沒有等來挖掘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