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做鞋

　　“既是忠臣，不用皇兄提點，本王也會替忠臣說話?！?p>　　是嗎？顧霆深終于將目光移向別處。顧景淮是愛才之人，的確會幫忠臣說話，可難道就沒有夾雜一點對傅云雙的私心嗎？

　　大概是有的。

　　雖然顧霆深因為顧景淮喜歡傅云雙的事情心里不舒服，不過知道顧景淮的態(tài)度，他也算放下心來。

　　很快，眾人到了朝堂之上。宣順帝穿著一身明黃色的朝服，坐在龍椅上，遠遠看去，自是威嚴無雙。

　　在今日的朝會基本結(jié)束后，宣順帝果然將目光放在了傅戰(zhàn)的身上：“傅參領(lǐng)?！?p>　　“臣在?！备祽?zhàn)說著，已經(jīng)站出來，跪在了大殿之上。

　　“昨日可有不少彈劾你的折子，說你毆打言官、目中無人，你可認？”大殿之上，宣順帝的聲音威嚴無雙，一句簡單的詰問，已經(jīng)讓在場的官員鴉雀無聲。

　　“皇上，臣認?！备祽?zhàn)說著，朝著宣順帝重重磕頭：“臣生性莽撞，這兩件事情的確是臣的罪過。只是，臣自認做的都是無愧天祁的事情，還請皇上明察?！?p>　　宣順帝的目光掃了在場的文武百官一眼：“諸位愛卿，這件事情，你們認為，該如何處理？”

　　“皇上，微臣認為，既然傅參領(lǐng)承認自己毆打言官、出言頂撞皇上是事實，那傅參領(lǐng)就該當受罰。畢竟，天家威嚴，不容臣子挑釁?！币晃慌c傅戰(zhàn)素來不睦的言官出言道。

　　“臣附議！”

　　“臣附議！”兩位言官接連站了出來。

　　這樣的事情可大可小，可如果文武百官一邊倒，那此事就難以善了，說不定，傅戰(zhàn)受罰，或者下獄后，接連就會牽扯出傅云琛的事情來。

　　畢竟，官場之上，很多時候都是墻倒眾人推。

　　然而，現(xiàn)場卻并無一皇子附議，于是天子看向了一旁沉默著的幾位王爺：“你們呢？可有什么說法？”

　　“父皇，”顧景淮站了出來：“兒臣斗膽?！?p>　　“此事雖說傅參領(lǐng)有錯，可傅參領(lǐng)在朝為官多年，雖脾氣壞些，可分內(nèi)之事，卻從未出過差錯?！?p>　　“再者......”顧景淮看了一眼一旁的顧霆深：“前段時間的春日宴，梁王妃文采驚艷四座，雖然梁王有意壓下了天祁的流言，可想必梁王妃的詩才之名遲早會傳出去。”

　　“梁王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更是傅參領(lǐng)的至親，將來，更或會是天祁的傳奇?！痹捯阎链?，顧景淮便止住了言語，退了下去。

　　“皇上，”此時，顧景淮身邊的六皇子顧顏江附議：“兒臣附議。”

　　一時之間，朝堂之上，對于傅戰(zhàn)的賞罰問題，分成了兩派。雙方僵持著，朝堂之上靜得似能聽見銀針落地的聲音。

　　皇帝老兒看向一直未曾發(fā)言的顧霆深：“你呢？有何看法？”

　　以往，宣順帝很少這樣直截了當問顧霆深的意見。

　　“父皇，雖說傅參領(lǐng)是兒臣的岳丈，兒臣不便發(fā)言，”顧霆深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傅戰(zhàn)，勾了勾唇：“不過，兒臣私以為，傅參領(lǐng)既然有錯，則該受到懲罰?！?p>　　“否則，如何警醒世人天威不可冒犯呢？”

　　顧霆深頓了一頓，朝堂之上頓時嘩然一片。諸位言官竊竊私語，像是在探討顧霆深對岳丈的辣手無情。

　　傅戰(zhàn)的身子跪得更彎了。

　　顧霆深抬眼，看了一眼宣順帝的神情，又不動聲色低下了頭。

　　顯然，顧霆深的話戳中了皇帝老兒的心思。

　　宣順帝對傅戰(zhàn)的臭脾氣也頗為討厭，如果不對傅戰(zhàn)施以懲罰，他心里始終憋著一口悶氣，不吐不快。

　　可傅家不止傅戰(zhàn)一個，還有內(nèi)閣學(xué)士傅云琛、梁王妃傅云雙，所以傅家原本也不該這么快倒臺，要懲治傅戰(zhàn)更是投鼠忌器。

　　顧霆深只一眼便洞察皇帝老兒的心思，又幽幽開口：“另一方面，傅參領(lǐng)本職工作的確做得很好，所以不宜用貶謫、下獄的手段。”

　　“兒臣斗膽提議，讓傅參領(lǐng)像他那個爭氣的女兒一樣，學(xué)學(xué)詩文，或者學(xué)學(xué)繡花，應(yīng)該可以磨煉心性?！?p>　　朝堂之上又是嘩然一片——讓一個武官去學(xué)習(xí)詩文、學(xué)習(xí)繡花，本身就是一件違和的事情。

　　“哈哈哈！”宣順帝愣了兩秒，隨即笑得合不攏嘴：“傅參領(lǐng)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要是因為儀制的問題下獄，的確有點兒可惜?！?p>　　“梁王的提議不錯，從今日起，你就開始繡花，一月之內(nèi)繡好一幅朝圣圖，當朝獻給朕，之前的事情，便算了了?！?p>　　“是?！备祽?zhàn)跪在龍椅之下，長長舒了一口氣。

　　......

　　知畫閣。

　　遠遠看去，如今的知畫閣已經(jīng)不像當初那樣破敗。院內(nèi)有花草秋千，還有桌椅板凳，雖不是披金戴銀的富貴，卻別有一番詩意。

　　此時，傅云雙正坐在小院里面的石桌前，繡上一雙靴子的最后一針——昨日顧霆深讓她做一雙鞋，卻沒有說從頭到尾都要親力親為，所以她便偷了個懶兒，從外面買了兩雙鞋子來，打算在上面繡上一朵蓮花算完。

　　管它好看不好看，反正昨天她已經(jīng)說了自己不會女工。

　　“好啦！”傅云雙將繡了蓮花的絲線打了個結(jié)，又用剪刀將線頭剪掉，便拿起這雙鞋子來，對照著陽光看了看：“雖然繡的蓮花丑了點，可蓮花代表高潔，再說了，這絲線是外面店鋪賣得最好的絲線，顧霆深......應(yīng)該不會生氣吧?！?p>　　歡兒的臉抽了抽：“王妃，你就打算將這雙鞋拿去給王爺嗎？”

　　傅云雙側(cè)頭看向歡兒：“有問題嗎？”

　　歡兒：“......”

　　緊接著，傅云雙的目光落在了歡兒手中，也剛繡完蓮花的一雙鞋子上。雖說歡兒也不是繡女出身，可歡兒的針線活可比傅云雙好了太多。

　　“歡兒，這是你繡的嗎？”傅云雙說著，已經(jīng)驚喜地拿過了歡兒膝上的一雙鞋：“看起來的確比我的繡工好許多?！?p>　　兩相對比，她膝上的鞋子丑得不成樣子。

　　傅云雙若有所思：“這樣吧，我們就將你做的拿去給顧霆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