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攤牌
“不良人辦事,退開!”
方逍遙長刀一橫,擋在小廝身前。
隨著這樣一聲,戰(zhàn)小染從鬃毛之中眨著已經(jīng)是桃花苞的眼睛,窺著面前這個玄衣隨風(fēng)擺動,斜持自己長刀,熟悉卻又神秘的男人,仿佛獨(dú)自一人,護(hù)佑玄唐面對千軍萬馬。
因?yàn)榘滋觳畔碛眠^方逍遙昂貴的飯菜,晚上對付那尸怪又有過恩情,也因?yàn)樾闹械牟蝗?,捕快追到此處,紛紛停下了腳步,看著方逍遙也看向王金牌。
許多逃命人看著有人活了下來,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拼命向方逍遙尋求庇護(hù)。
“方逍遙!你在干什么!”。
王金牌怒目而視,盯著這不知道犯什么病的方逍遙,同時也已然拔出了自己的長刀,在馬上遙指著方逍遙的鼻子。
“干什么?看到這里有人違法亂紀(jì),草菅人命,我身為皇帝任命的不良人,自然要管上一管!”
“你……方逍遙我命令你滾開,為了法紀(jì)?我這刀斬了你后,連個給你喊一聲冤的人都沒有,你信不信?”
王金牌咬牙切齒著,尤其是看著越來越多戰(zhàn)栗的賤民站在方逍遙身后看向自己后。
“我!‘吸……’我會給他伸冤的,不管你殺不殺他,明日我就舉報你,殺了罪加一等……”
看著側(cè)臉在馬背上的戰(zhàn)小染,還不住吸溜,如此嚴(yán)肅的話被她現(xiàn)在這樣說出來,多了一絲詭異的俏皮。
不過王金牌卻被她說的無法再進(jìn)行壓迫。
畢竟這樣本就屬于違規(guī)操作,就算有理跟法家爭辯都弱三分,更何況還無理。
一個方逍遙雖是皇帝給的牌子,但殺也就殺了,左右是個孤兒。
但是戰(zhàn)小染不一樣,雖是個低級的銅牌,但身后的背景連自己的靠山都要掂量許久。
這文的不行,來最擅長的武也有掣肘,王金牌冷哼一聲,直接開始撂攤子。
“行啊,你們一個個都改修煉法家啊!你們有一個算一個,平時卡要的時候怎么不看你們這么遵紀(jì)守法?到這種時候影響國家的檔口,你們一個個跟我講起了法律?
既然不良人想管,那這些人便交于你了,若是明天朝廷上派下折子來,這事自己擔(dān)著!”
說完,王金牌一勒馬頭,揮手帶著那幫修儒家的,和方逍遙沒太多有交情的捕快直接走了。
“方哥,這可怎么辦?咱們這些修煉者被這些凡人知曉了,可是要舉國大亂啊,要不……要不我陪你追上去,說句好話,至少咱們把你后邊這些人洗了吧!”
劉銅牌在師傅連續(xù)幾肘下,嘟囔著“肉我又沒吃幾塊……”但還是走出來說著好話。
“我們武夫可是如那尸怪一般的怪物?”
“這……看方哥你說的,怎么可能呢?”
“那它見不得光,為什么我們也要見不得光?”
“這……”不止劉銅牌被問的啞口無言,那些所有停下來的捕快也都皺起眉頭,思考此事。
“想想每年抓進(jìn)大牢的修煉者多少是武夫?想想其他修煉者言出隨法、飛天遁地,和他們相比我們與凡人又有何異?憑什么既要受著其他修煉者的鄙夷又要幫助他們和我們只有一線之隔的凡人作對,就因?yàn)槲覀儚姆踩税敬虺钥嘀?,開了脊?”
李銀牌幾次開口卻又無言,眼睜睜看著因?yàn)槿笔秩耸?,多?shù)看熱鬧的已然跑掉。
方逍遙也并非只是為了抒心中這口積壓的氣,趁著對這幫人的救命之恩還在,趁著現(xiàn)在還能掌控局勢。
“我知道你們擔(dān)心什么,我也一樣,你們只需將痕跡處理好,這些人交給我來,再怎么說我也得對得起這塊牌子不是?打掃完后,天音閣三樓,我給各位洗乏。”
方逍遙屈指彈了一下手中這塊不良人的玄墨色令牌。
看到這令牌,捕快們都知道這可是從皇宮里發(fā)出來,戰(zhàn)小染幫著他拿的時候也沒少講法律條文,也沒少鬧騰。
這讓捕快們算是松了口氣,此事由直屬皇帝的不良人全權(quán)負(fù)責(zé),他們也便聽令,不再去管那些湊熱鬧或許看到鳳毛麟爪的人,抓緊處理起來這里的痕跡。
而方逍遙帶著這幫驚魂未定的家伙扭頭向這天音閣走去,他們或是在天音閣工作,或是在這里留宿,聽到靡迭的絲竹陣陣再加上熟悉,他們也算是松了口氣。
走在最前面的方逍遙仗著武夫的超群視力,看到了站在三樓之上的人影。
被夜風(fēng)吹起的儒衫衣擺下,一側(cè)堪比那一輪皎月的長腿時隱時現(xiàn),浮動的面紗上面清冷的眸子與方逍遙對視。
雖說在對視,但方逍遙全當(dāng)沒有看見白月奴,繼續(xù)前行。
一瞬過后,白月奴扭頭消失在房頂之上。
在后門,方逍遙直接推門招呼這幫人進(jìn)入,在冷風(fēng)陣陣回到溫暖如春的屋內(nèi),他們緊張惶恐的神色也稍微平復(fù)下來不少。
只有方逍遙知道,在他們所有人踏入之后,隨著走過一條走廊的小門后,已經(jīng)不在一樓,而是跳過二樓,進(jìn)了三樓。
看著他們所有人都走進(jìn)那個被張玨稱為情十三大陣的房間后,方逍遙從一側(cè)門口推門而出,剛一出來便看到了倚在墻壁上的白月奴。
于是也隨意地倚在墻上,看著她身上散發(fā)的炁逐漸消散后,帶著莫名的笑容,“咱們兩人的配合越發(fā)默契了,浜田五郎那里怎么樣?”
白月奴口中輕輕吐出一縷白汽,高冷的翻了個白眼。
“從合作到現(xiàn)在,可一直都是我為你服務(wù),你倒是越來越心安理得了,到時候我找你幫忙了你可不能推辭,當(dāng)老賴啊。
還有,這些人恐懼深種,我可不會儒家‘滅人欲’那樣的鬼話,所以除不干凈,只能模糊掉他們的記憶……”
方逍遙早知如此的點(diǎn)頭,后背用力從墻上彈起,兩人四目相對只有一掌之隔。
“莫要離我如此之近!”
“我要仔細(xì)看看,你到底是個怎樣的老妖怪?”
白月奴梗著白皙的脖子,目光微挑的看著方逍遙,一個女人被說老,哪怕是高冷如白月奴也微微不爽。
“你我二人年齡相距不大,你又何出此言?”
“我知道不應(yīng)深挖合作伙伴身上的秘密,誰還沒點(diǎn)這甩不開的包袱呢?若是戳破說不得,連朋友都沒得做,甚至成為仇人,不過我還是想夸贊一句,你這一手玩得玩的怎一個妙字了得?”
盯著不再言語的白月奴,方逍遙將這一路以來思考的緩緩道出。
“你要隱藏你天音閣的秘密,他浜田五郎也不會想暴露在玄唐他有一只修煉者部隊(duì),你說他當(dāng)時都已經(jīng)收刀了,為何又將你的人制成了那副怪物呢?退一步越想越氣嗎?”
“或許他與某些人勾結(jié),要醞釀什么秘密呢?”白月奴冷笑著無所謂的說的。
“那他又與什么人勾結(jié),以至于讓你在上面澆了這么一桶滾油呢?”
白月奴一愣,笑了一聲直起身來,兩人的距離幾乎貼到了一起,她抬起纖細(xì)冰涼的手指,輕輕拽下方逍遙的一直帶著神秘笑容的臉。
“看樣子你想今晚便開誠布公了?”
方逍遙盯著她的雙眸,“沒錯,我今夜要你坦誠相待了?!?p> 白月奴很敏銳的便感覺到了他那帶著邪意的笑,面色寒如冰霜。
“我一直沒想明白,你為何要將這事捅出來。
起先我以為你是害怕某個勢力的碾壓,甚至不惜暴露我,還有天音閣的部分力量,以引入朝廷幫你平事。
但直至它被消滅,你都沒有引出它與那些扶桑人之間的聯(lián)系,若是之后再說,恐怕真?zhèn)紊纤麄冇忠{(diào)查一番了。
當(dāng)我知道那晚那個廚娘消失了,再想到她那個房間也就不對了,當(dāng)時我被那累累血泊唬住了,仔細(xì)一想,她一個沒有修煉、手無寸鐵的女人如何和一群半吊子武夫打的滿屋戰(zhàn)跡?
你急了,你看著王金牌如此處理,你急了。
所以你臨時又布置了一間她的房子想由我來引出這件事,甚至于在大理寺埋頭尋找大案的戰(zhàn)小染也是你讓人通報了消息,他一個女人不好進(jìn)天音閣再加上其他捕快的不待見和阻攔,她只有能找我一起進(jìn)入,這也在你的算計之中?”
“啪啪啪!”
白月奴拍著手,“精彩!”
“不錯,那幫扶桑人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但他們暗殺掉小環(huán)又用陰陽家的手段制作成傀儡其實(shí)全都在我的監(jiān)視之下,于是我又在其中暗使了些手段變成如今這樣,不過你說錯了一件事,我的確是要找手持白玉令的人解決此事,但戰(zhàn)小染不是我安排的,你也是意外。”
原來自己根本還夠不到格,方逍遙苦笑。
似乎是看懂了方逍遙的面無表情,白月奴搖頭道,“你太重要了,也沒想到你會處理到這步田地,要是能重來,我絕對不會讓你參與,而且今晚你的處理太過高調(diào),對你我都不利。”
“不過我的處理也幫你解決了大麻煩吧,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這一個不良人身上了,這下天音閣可以繼續(xù)完全藏下去了吧。”
“那我可要謝謝你?!卑自屡潘傻闹匦乱性趬ι?,玩味的用手背敲了敲身后的墻壁,暗指后面那些被模糊記憶的人。
“不必客氣,誰讓咱們是合作伙伴呢,說不定咱們還可以更近一步,既然我?guī)土四阋粋€大忙,你是不是應(yīng)該……”
看著方逍遙搓著指頭的賤樣,白月奴手背掩唇,如寒冬初放的雪梅一般笑出一聲,轉(zhuǎn)而又恢復(fù)高冷。
“謠言早已備好,今夜已經(jīng)放出。”
“我就說咱們心有靈犀吧,既然這個忙不算,那我還想問一個問題。我想知道你對付的目標(biāo)到底是誰?”方逍遙繼續(xù)打蛇上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