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麻將
三臺子的小麻將社很多,大部分在前蘇聯(lián)援建的老樓里。
老樓的原居民已經(jīng)很少了,大部分都買了新樓,把老房子往外出租。老樓租金便宜,一個月二百到二百四不等。
租這老樓的大部分是外來打工人員,或者是離婚沒房子又沒有工作的閑散人員。
還有一部分是家里裝修暫時在這里租住的,也有兒子結(jié)婚,父母把樓房給兒子當(dāng)新房而到這里租房住的,當(dāng)?shù)鶍尩臑榱藘号抖忌岢鋈チ耍蓱z天下父母心。
由于租金便宜,有人便把三家一起租了做麻將社,玩的人不少。
打麻將的大體有三種人。
一種是退休之后在家閑著沒事的老頭老太太,閑來無事打個小麻將消磨時光,沒多大輸贏,鬧個樂呵。
看這些老頭老太太打麻將有意思,俗話說老小孩兒小小孩兒,有時候會因為幾毛錢的輸贏吵得面紅耳赤臉紅脖子粗的,甚至黃局。但今天吵完了明天就好,還坐一起玩兒。
第二種人是麻將社主力,年齡在三十五到五十歲之間,大部分是離婚的單身男女,有工作的和沒工作的各占一半。
有工作的每天下班之后第一時間到麻將社報到,一玩玩到半夜,輸贏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個相好的。
沒工作的是純閑散人員,身上沒啥錢,又不想找工作,整天泡在麻將社里。今天點(diǎn)子好贏點(diǎn)兒,明天點(diǎn)子背輸了就跟麻將社老板借,等贏了再還。實(shí)在沒錢了和朋友借,借到錢繼續(xù)玩,沒錢了再借。
麻將社老板對這種人睜只眼閉只眼,知道他們沒啥錢也不攆他們,養(yǎng)著,三缺一的時候湊個手好不至于黃局。
第三種人是純麻將愛好者,他們不整天長在麻將社,有自己的工作,一般情況是周六周日去過過癮,不在乎輸贏,只是喜歡而已。
老譚到麻將社的時候屋里坐著四個人,兩男兩女。
男的是老黑和劉哥。
劉哥五十多歲,黑臉堂,身材魁梧。以前是體育老師,喝酒把眼睛喝壞了,得了眼底黃斑變徑,提前病退。
閑著沒事總來打麻將,是老黑家的忠實(shí)主道。
老譚上回來和劉哥坐一桌玩的,劉哥人厚道,和老譚投脾氣,倆人當(dāng)天就相邀著出去喝了點(diǎn)兒小酒,嘮得投機(jī)成了朋友。
見劉哥在這老譚挺高興,心想等一會兒玩完了一起出去喝點(diǎn)兒,要不然也是自己一個人吃飯。
兩個女兒的年齡在四十歲左右,一個家庭婦女打扮,一個長相姣好風(fēng)韻猶存。
見老譚來了老黑笑著說:“正好劉哥也剛到,三缺一,我省思找誰呢,一翻電話本看著兄弟電話了?!?p> 老譚笑笑,跟劉哥打聲招呼。
老黑把兩個女的給老譚做了介紹。家庭婦女打扮得叫小玲,在大院租房住,是國美電器的保潔。長相姣好的叫燕子,麻將社??汀?p> 人手夠了,四個人開始打牌。
劉哥眼神不好需要坐在光線充足的地方,于是把靠窗戶的位置給他,老譚和他坐了對門,燕子和小玲分兩邊坐下。
按理說劉哥這眼神不該玩麻將,看都看不太清,總把六條當(dāng)九條,三萬當(dāng)二萬,有時候還得別人提醒,打錯了再拿回來。
但他人緣好,都拿他當(dāng)老大哥,便沒人在意這些。
劉哥在麻將社是最受歡迎的,人好正派,仗義執(zhí)言,為人豪爽,愛交朋友,不管男的女的都愛和他處。
他一輩子兩大愛好,喝酒、打麻將。
劉哥邊打牌邊問:“譚老弟,這兩天找工作沒?”
老譚說:“找著呢?!?p> “你這飯店活應(yīng)該好找?!眲⒏缯f。
“還行。”
老譚光頭土匪臉,一臉兇相,進(jìn)屋的時候燕子見了以為他是混社會的呢,聽嘮嗑兒原來是個廚師,于是問:“你是廚師呀?”
老譚笑著點(diǎn)下頭,說:“嗯,廚師。”
“廚師掙錢,一個月三千多呢,是不?”
“差不多,也就是那些?!?p> “你都在哪干了?”
“在外地了,才回來?!?p> 燕子今年四十二,是原陵北供銷社職工,九六年買斷工齡下崗。下崗后賣化妝品掙了些錢,后來老公有了外遇便離婚成了單身。
她在麻將社人緣不錯,和劉哥一樣受歡迎。
四個人打了一小時,老譚輸了三十塊錢。
這期間陸續(xù)進(jìn)來三個人,還是差一個人成局,等了半天沒人來三個人有點(diǎn)要走的架勢。
老譚對劉哥說別打了,出去喝酒。劉哥也正有此意,于是倆人站起來把位置讓給另外倆人,燕子看自己沒輸錢也不玩了,把位置讓給剩下的那個。
于是劉哥把她也叫上和老譚一起出了麻將社。
三個人來到上次老譚和劉哥喝酒的地方——英愛冷面店。
劉哥點(diǎn)了一斤狗肉,一個熗拌干豆腐。燕子點(diǎn)了一個拌墨斗,老板看三人仨菜,給加了一盤花生米,湊四個菜。
酒菜上來,三個人邊喝邊聊。
燕子問劉哥:“劉哥,你家嫂子上班了?”
劉哥回道:“上班了。”
“嫂子也退了吧?”
“早退了,在她同學(xué)開的超市幫忙,半天班,下午三點(diǎn)回來?!?p> “嫂子現(xiàn)在開多少錢?”燕子問。
“她開得少,兩千一,在她同學(xué)那給一千五,全家一起三千六?!眲⒏缯f。
燕子說:“劉哥你一個月四千,我嫂子三千六,你們老兩口花不了的花,干脆叫我嫂子別干了,受那累干啥。”
劉哥說:“說不聽,依著我早就不讓她干了,她閑不著,不愿意在家待著。在她同學(xué)那也不累,有點(diǎn)事干挺好,省得在家待著鬧心。”
老譚心想劉哥和人家嫂子是本市人,有單位,退休在家每個月七千多,還有老保、醫(yī)保、公積金,房子現(xiàn)成的,衣食無憂,整天的就是享受,有打麻將的資本。
自己不行,和人家比不起,不上班就沒錢花,只能吃老本。心說話今年才三十七,且得干呢,不能和劉哥這樣成天泡在麻將社,沒那條件,得趕緊找活干。
他正合計著事,那邊燕子的電話響了。
“在英愛家和朋友喝酒呢,你過來不?”燕子問
看樣電話那邊的人有心思過來,燕子慫恿著說:“過來吧,在家也沒意思,你家那口子中午也不回家吃飯,過來喝點(diǎn)兒,等你?!?p> 說完掛了電話,對劉哥和老譚說:“我一個女朋友?!?p> 劉哥笑著說:“你朋友呀,叫她過來,人多熱鬧。”
燕子說:“一會兒過來,我這朋友好,認(rèn)識八年了。”
說完之后覺著本來是老譚和劉哥一起出來喝酒,自己屬于借光,把朋友喊過來有點(diǎn)不好意思,于是說:“今天這頓我請?!?p> 劉哥馬上說:“說啥呢,哪能叫你請,罵劉哥呢?”
燕子不好意思笑笑。
不大一會兒一臺紅色的出租車停在店門外,從車上下來一個三十五、六歲的女人,大高個兒,容貌秀美,妝容精致,頭發(fā)高高挽起,一雙美麗的大眼睛猶如秋水,顧盼生輝。
女人上身是白色羽絨服,下身灰色毛料筒褲,腳上是一雙黑色半高跟皮靴。
女人看了看門臉上的店名,確認(rèn)無誤后推開店門往里望,看到向她招手的燕子后微笑著走了過去。
在女人快走到桌邊的時候,背對著門坐著的老譚轉(zhuǎn)過身。
女人在看到老譚的瞬間一下子停住了,睜大了眼睛驚呼:“你——”
獵狼嘯風(fēng)
賭不分大小,最好莫沾。世人十賭輸九場,妻離子散一生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