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眼前虛影一晃,胸前便受了一掌。
視線中冷冽的光影劃過眼角,來不及悶哼出聲,身形被一把水綠的長劍逼退至數(shù)丈開外的大樹前,劍刃斬金截玉地削過她鬢邊的發(fā)絲,將她身后靠著的樹干刺了個對穿。
小臉剎那泛白,大腿止不住地發(fā)軟,肩膀輕微的發(fā)抖。
說話的顫音中終于帶上了遲鈍的恐懼。
“你,你想干什么,我告..告訴你,你要是敢動我,我爹不會放過你的,他一定會殺了你的!”
說到后面,似乎有了點(diǎn)底氣的樣子,語氣更加大了,幾乎是用吼出來的。
顧左跟剩下幾名弟子的手紛紛扶在了腰間的劍柄之上,蓄勢待發(fā),卻也不敢輕易出手。
小師妹是要護(hù)的,就算再不愿,為了自己著想也得硬著頭皮往上沖,但是眼前這個白衣女子他們也是真心不敢得罪。
打不過不說,這件事本來也是小師妹自己非要作的。
早知道會如此,這次出來怎么也不會把她帶上啊。
忙沒幫到,禍惹一大堆。
朝露看著眼前一臉盛氣凌人的少女,眉頭有些不耐地皺了起來。
她原是想看在那男弟子還算態(tài)度誠懇的份上,不與他們計較,畢竟隊伍中有個拉后腿的也是能夠理解,但她未料到,這少女竟如此膽大,敢在她轉(zhuǎn)身的時候偷襲她!
這已經(jīng)不是理解能解決的問題了。
有些東西,若是從根上壞了,那么再怎么搶救,也是徒勞無功。
所以她并不打算跟她多說什么廢話,也沒有代替那所謂的白胥真人管教女兒的職責(zé),而是站在自身的立場上,用直截了當(dāng)?shù)氖侄伪砻髯约旱呐狻?p> “你爹再厲害,能打得過我?guī)熥?姑娘,出來混不要總是報你爹的名號,不然別人還以為你是長不大的奶娃娃,而且,在這遺址中,就算我把你們?nèi)珰⒘?,你信不信,你爹都不知道是誰干的?”
眉梢輕挑,腦海中不自主回想起好友容心兒的說話方式,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也算是有樣學(xué)樣,不過看著面前少女氣的紅白相交的臉色,突然覺得這樣也挺好。
至少自己不吃虧,也不用生悶氣。
“你!你敢!我有留影符,我要是出了事,這里發(fā)生的一切我爹那都會知道的,你別想毀尸滅跡,我是不會那么蠢到...”
“師妹!”旁邊顧左聽著白瑤瑤把老底掀出來還不自知的模樣,瞧著她頗為洋洋得意的表情,急的差點(diǎn)就呼吸不上來,身形撐不住地往后倒退兩步,被身后弟子攙扶著,這才沒當(dāng)場厥了過去。
造孽啊!
朝露其實(shí)非常理解這男弟子的心情,但該說的還是要說,比如...
“留影符啊,挺好?!本徛恼Z調(diào),卻讓那幾名男弟子一顆心頓時咯噔下去了。
不好的預(yù)感。
果然,來不及眾人反應(yīng),朝露便揮手設(shè)下一層結(jié)界,然后勾了勾唇角,笑的涼薄道:“這下,死了也沒人可以發(fā)現(xiàn)了,你說對吧?”
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說錯話的白瑤瑤一張小臉已經(jīng)白的不能再白了,特別是那雙眼睛,跟要噴火似的。
“卑鄙!無恥!下賤!小人!”
一口氣咬牙切齒地罵了這么多,站在她面前的女子表情卻沒有絲毫的改變,像是沒有聽到似的,甚至笑意還更加深了一些。
“好好說話,叫前輩?!眲θ匈N著那煞白的小臉緊了緊,嚇得對方立馬深吸一口氣,提心吊膽著。
“朝露長老,劍下留人,我們藥王宮...”眼見形勢劍跋扈張起來,顧左還是要出聲阻攔。
哪怕他知道即便是合他們四人之力,也無法打過面前的女子。
但他剛起了個頭,便收到了一個極其犀利的眼神,剩余的話到了嘴邊,硬是跟卡了殼一樣,說不出來。
氣場太過強(qiáng)大了。
震懾住了那名多嘴的男弟子,朝露轉(zhuǎn)回視線看著面前不知何時淚流滿面的少女,那無聲的哭泣極其可憐,但看著她的人卻是沒有絲毫動容。
甚至還用手中的闌月劍對著她那張俏麗的鵝蛋小臉拍了拍,冰涼的觸感貼著那一層溫?zé)幔查g出現(xiàn)了一抹泛白的印子。
“叫前輩,說不說?”她又重復(fù)了一遍,語氣中刻意加上了幾分不耐,仿佛她只要再倔犟一下,她手中的劍便能毫不留情地劃破她好看白皙的臉蛋,在上面留下深深的,不可磨滅的傷痕。
“前,前輩,嗚嗚嗝...你別劃我的臉,我錯了....我不敢了....嗚嗚嗚...”終究還是低下了傲慢的骨氣,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怕的要命。
“我只說一句,你聽清楚了?!背稘M意地看著她崩潰的表情,將手中的闌月劍從她臉邊挪開,卻又在對方差點(diǎn)松了口氣的時候,劍刃劃到了她的丹田處。
這一舉動比起剛才更是嚇唬人。
畢竟試劍大會上嵐靈兒被廢了丹田那一段,整個修仙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顧左正要抽劍上去,卻被身后的弟子拉住了手肘,回頭一看,對上幾雙哀求的視線。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朝露想要爭對的只有白瑤瑤,他們又何必上去自找麻煩,就算到時候白胥真人會怪罪,也總比丟了性命的好。
“你們!”沒想到師弟們會選擇明哲保身,顧左說不清是失望還是生氣,但他也不能以己度人,所以一時間陷入糾結(jié)之中。
而在他遲疑的時候,那邊朝露已經(jīng)將剩余的話說了出來,很簡單,只有兩句。
“往后,要是再出來惹是生非,別帶上你爹。白胥真人養(yǎng)你這么大挺不容易的,別老了老了還被你這不孝女給坑死,那還真是要貽笑大方了?!?p> 說完,不管面前人是什么樣的表情,便撤了劍轉(zhuǎn)身離開,這一回用了瞬移術(shù),很快便不見了身影,也看不到身后沿著樹干腳軟滑落于地面的少女是怎么樣的表情神態(tài)。
男弟子們大多上前‘關(guān)心’白瑤瑤,少女卻蹬著雙腿,手指緊拽著地上的雜草揚(yáng)起來,鬧著脾氣囔囔道:“滾,你們都給我滾,一群廢物!”
不遠(yuǎn)處還站在原地的顧左想著剛才對方傳音給他的訊息,讓他想要紫血靈芝,便等出去后帶上同等價值的靈藥去無塵宗找她相換,再看看小師妹的撒潑胡鬧,刁蠻任性,表情立馬變得嚴(yán)肅起來。
想著,等回了宗門,必定要將今日發(fā)生的事情與師尊說上一說,師妹這性子,若是再無及時改正,往后恐怕會養(yǎng)癰成患。
而距離這邊不遠(yuǎn)處的一條小路上,顧白夜突然停下了腳步,皺著眉頭,目光看向這個方向,眸色沉思。
旁邊有弟子發(fā)現(xiàn)他的異樣,還以為他發(fā)現(xiàn)什么情況,便小心喚了一聲:“顧長老?”
“無事?!?p> 許是自己多心了。
這般想著,顧白夜便經(jīng)過旁邊的弟子,繼續(xù)往前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