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作詩者,汴州梅長青(求投資)
秋雨沒喘氣兒,后半夜雨大了許多,直至黎明才停,天色亮起,山林里濃霧彌漫,耳邊只聞鳥鳴,百囀千聲,卻不見它們玲瓏身影。
梅長青打著哈氣鉆出帳外,乍起胳膊伸了個懶腰,呼吸一口清涼的霧氣,頓時覺得整個人精神了許多。
雨水沖刷了半夜,倒也不見什么血跡,聞不著什么血腥,賊人的尸體昨晚被收拾堆放在樹叢里,梅長青望著尸體堆皺起了眉頭,帳篷里一陣兒“淅淅索索”的聲音,其他人也都起床。
見眾人走出賬外,梅長青便找李慶之商議,“大師兄,賊子們的尸首總擱在那里不好,得想法子將他們處理了,驚嚇路人不說,也省得將來再有什么其他。”
李慶之點(diǎn)頭,“嗯!為兄也正有此意,不過此時林子里柴草潮濕,燒了怕沒那條件,只能挖個大坑或者是找個溝渠埋了,等會兒為兄便帶人進(jìn)林,去看看能不能找個合適的溝渠扔進(jìn)去,實在不行就只能挖個坑埋了。
一旁的燕小乙已經(jīng)投入了他“書童”的身份,梅長青出賬后,他就跟了出來,此時聽了二人的對話,略一思付,便提醒道,“林子里有個山洪沖開的大坑,可以扔進(jìn)那里?!?p> 梅長青轉(zhuǎn)過身,略微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接著一拍額頭輕笑,“對呀,我怎么忘了請教小乙你了,你在林子里躲了那么久,定然對里面熟悉的很,不過小乙,你已經(jīng)放下仇恨了嗎?”
燕小乙看了眼尸堆,神色有些復(fù)雜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們活著的時候,小的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眼下看著他們的尸體,那種恨意不知怎么的就淡了。”
梅長青輕拍著他的肩膀,“小伙子,悟性不錯嘛,有前途,都是跑江湖的,所謂人死如燈滅,一切都不過是往日云煙,大仇報了,恨意就讓它消散了,留下來也只是徒增傷悲罷了。”
燕小乙聽了自家小主子這么一說,覺的頗有哲理,目光間隱隱露出些崇拜的跡象。
李慶之卻聽的一頭黑線打結(jié),小伙子?您都沒人家大,還裝模作樣的擺出這么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裝給誰看?當(dāng)下懶得理他,拉上燕小乙招呼起眾人去清理尸體。
也就二十多具尸體,十幾個人很快就處理完了,臨了還往溝渠里墊了些土,算是讓他們?nèi)肓送?。江湖人,過的是刀口舔血的生活,死了能有個地方埋身,也算是不錯的結(jié)局了。
日頭升起,大霧很快就散了,李慶之招呼大家整點(diǎn)起行裝,很快就出發(fā)了,驚悚的一夜,隊伍里不僅沒什么損失,反而多添了一口子,也算是萬幸了。
“嗒嗒”的馬蹄聲伴著“咯吱咯吱”的車轱轆聲遠(yuǎn)去,除了留下一地殘跡,還剩下的,就只有那二十多條死有余辜的亡魂,亂世人命如草芥,誰在乎呢?
乘船過了漯河,眾人這才松了口氣,晚娘三人商議了一番后,決定沿官道直下淮南,自揚(yáng)州乘船,走水路直達(dá)錢塘。
前隋太宗皇帝有很重的南方文化情結(jié),更具體點(diǎn)來說,也可稱之為““江都情結(jié)”,一條貫穿南北的“京杭大運(yùn)河”,穩(wěn)固了對南北統(tǒng)治的同時,也讓大隋朝廷賺的盆滿缽盈,太宗皇帝三征高句麗沒了關(guān)隴世家的掣肘,在那兒設(shè)起了朝鮮郡。
當(dāng)然大肆開鑿運(yùn)河的同時,也加強(qiáng)了陸路疏通,所以一路沿官道行至揚(yáng)州,用了也不過二十來天的時間。
揚(yáng)州對于古人來說,是個很特殊的地方,這里停留過太多的文人墨客,留下的關(guān)于揚(yáng)州的詩詞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同時,這里也是下九流人的‘樂園’,其中最出名的就數(shù)金陵的“秦淮八艷”,以及揚(yáng)州的“揚(yáng)州瘦馬”。
這個時空里,揚(yáng)州更加熱鬧。大周女帝在金陵登基后,勤政愛民,相比于連年混戰(zhàn)的北方以及中原地區(qū),這里更像是人間天堂,而揚(yáng)州距金陵不過二百多里地,走水路更是方便,所以揚(yáng)州又有大周‘南都’之稱。
梅長青雖然心懷向往,卻未敢多做停留,梅園這些年雖然積攢了不少積蓄,但人多耗費(fèi),加上到了錢塘還要租賃園子,這需要一筆不小的開支。
未雨綢繆,眾人只是休息一夜,第二天便早早的登上了前往錢塘的商船,揚(yáng)州也只有待他將來閑暇時再來了。
李慶之詢問了船家,到錢塘大概需要三日。
船離了揚(yáng)州,駛向會稽郡,三日里,梅長青大多時間都窩在房間里寫畫,這兩年雖然沒有拜得先生,但梅闌與晚娘也算識的些字,給他教了不少,所以他大體上也能寫全了繁體字。
晚娘過來看過,以為他在練字,欣慰的鼓勵了幾句,叮囑眾人不要打攪他。
直到第三日清晨,梅長青才走出房門。
九月末的江上有些微冷,畢竟已近初冬,他披了件長袍立在船頭眺望,大清早人很少,除了船尾幾個勞碌的船工外,船頭只有他一個人,倒也清靜。
江上有些霧氣,朦朧中的兩岸美景,猶如人間仙境一般。
正當(dāng)他沉浸不能自拔時,東邊紅日冉冉升起,光照云海,五彩紛披,燦若錦繡,道道霞光射出,照的萬物仿似被披上了金衣。
恰好一陣江風(fēng)吹來,云霧盡散,峰壑松石,顯露真容,彷如又回到了人間。
前方錢塘已經(jīng)遙遙在望,隱隱已經(jīng)看到了些輪廓,眼瞅著目的地將要到達(dá),他心底里既有些迫切,又有些擔(dān)憂。初來乍到,這一大家子人能不能在這里落穩(wěn)腳跟,還有待兩說。
這時,江上隱約傳來打魚人的歌聲,“....一葉扁舟,任南北隨東西而遨游,無累亦無憂,老天有意難留。...任消愁。只見碧莎紅蓼,...兩岸兩岸兩岸秋。靑篛笠,身著綠簑衣,絲綸長竿也在手,何拘何束又何憂...”
爽朗的歌聲,再加上那灑脫的歌意,一時聽的梅長青豁然開朗,渾身輕松了些,又不禁搖頭苦笑,自己兩世為人,這心境還比不上一個江上的捕魚漢子。
心情大好下,他突然想起了前世喜歡的一首古詩,覺的它很契合自己此時的心態(tài),忍不住低聲輕吟,“楊柳青青江水平,聞郎江上唱歌聲。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情還有晴?!?p> 詩音剛落,身后就傳來一聲驚嘆,“好詩!”
他被嚇了一跳,轉(zhuǎn)過身時,見不遠(yuǎn)處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著一位青袍男子,大概五十來歲年紀(jì),長須美髯,滿鬢星星華發(fā),面容穩(wěn)重,身子骨筆直,雖然含笑而望,卻不失一股濃濃的威嚴(yán),眼眸深邃,飽含睿智的目光,仿似一眼就能穿透人的靈魂。
梅長青打量那人的同時,那人也在好奇的端詳著面前的少年郎,面容尚有幾分稚氣,卻已是世間少有的清秀面容,溫文爾雅,見到自己僅是詫異,并無絲毫的膽怯,端的一塊良才美玉。
梅長青長身揖禮,“先生謬贊,不過他人之作,一時心有所想,便借來感慨罷了?!?p> “哦?小哥可知是此詩乃何人之作?老夫雖不敢說識便天下文人墨客,但所聞?wù)呱醵?,能寫出此詩者,必不是籍籍無名之輩,小哥不妨說來聽聽?!?p> 老夫?來自六十歲稱老年代的梅長青微愣,不過想想也是,古人四十稱老夫,這位即將步入天命之年,稱聲老夫也是應(yīng)該的,不過這位“老夫”怎么這么較真兒,這方時空混亂,有沒有劉禹錫這個人他都沒弄清楚,退一步說,就是有,萬一他還沒寫,自己豈不是鬧了烏龍?當(dāng)下眼咕嚕一轉(zhuǎn),他便有了主意。
“作詩者,汴州梅長青?!?p> “梅長青?”老先生皺眉思索,此前似乎從未聽過此人。
“九爺,師娘喊您回去用膳,等會兒準(zhǔn)備下船了?!闭醚嘈∫遗苓^來尋梅長青回艙,梅長青便向中年人道了聲“告辭”后,匆匆離去。
老先生在腦海里搜索著‘梅長青’這個人,一時恍惚,沒留神少年人何意,隨意的擺了擺手,待他反應(yīng)過來,探手“哎”的一聲,卻見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一時想起,自己似乎還不知道這少年何人,只得一臉郁悶的望著他身影消失的方向,一個人站那里靜靜發(fā)呆,良久,喟然長嘆一聲,可惜了。
執(zhí)筆畫事人
如果您覺著可以,隨手點(diǎn)個收藏,點(diǎn)個投資,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