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上去的人是陳止容,
陳止容只在對面亭子簾子掀開的時候,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
哪怕是一眼,她也欣喜不止。
初見肖景湛,她也是看了一眼,從此心里眼里就再也看不見其他的人。
從前,她知道的他的性子,怕是整個盛京也沒有他入眼的女子,心想這樣也好,不是她也不會是別人。
可是今日看到顧清陽,她改主意了。
她一定要努力,努力站到他身邊,他身邊的女子也只能是她。
陳止容步履沉穩(wěn),目不斜視,仿佛地下不是水,而是平地。
姿態(tài)優(yōu)雅的坐定,陳止容沒有急著落子,而是觀察棋局思索。
美人臨湖而坐,風(fēng)吹靜水,吹動美人衣帶,這就是現(xiàn)成的一副美人春景圖。
顧清陽也看得津津有味,錯眼想看下對面的亭子,就被鎖緊一雙幽深的墨眸中。
展顏一笑,顧清陽沖肖景湛無聲道,“你是來看我的嗎?”
肖景湛皺眉,不言。
顧清陽雙手在心口比個心,繼續(xù)無聲道,“不說話就是默認(rèn)了”
肖景湛咳嗽一聲,瞪了顧清陽一眼。
大庭廣眾之下,做這么露骨的動作,肖景湛都恨不得戳瞎雙眼,真不明白顧清陽是怎么養(yǎng)出來的。
顧清陽心里笑死了,一看肖景湛那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心里罵她沒規(guī)矩。
顧清陽有指指圓臺上的陳止容,問道,“你喜歡她嗎”
肖景湛假裝沒看到顧清陽的口型,望著另一邊的荷花。
肖景湛不回答,顧清陽就一直盯著她,可憐兮兮的。
肖景湛無法,又轉(zhuǎn)回視線,學(xué)顧清陽無聲道,“不喜歡”
顧清陽笑了,笑得見牙不見眼。
肖景湛覺得他都能聽到顧清陽的笑聲了,不明白她有什么笑得那么開心的。
眾人的注意力都在下棋的陳止容身上,并沒注意到兩人底下的一番交流,只有陳明遠(yuǎn)看到了,若有所思。
陳止蓉自然也是沒看見的,她已經(jīng)開始落子了。
相比顧清舞,陳止蓉從容多了。
落子很快,幾息間就落下了五子,仍不見急躁。
又下三子,圓臺還是無動靜。
陳止蓉不愧是盛京第一才女,果然不是浪的虛名的,眾人紛紛贊嘆。
十子過,陳止蓉落子的速度才慢了下來,也帶了一絲猶豫。
十二子落下,圓臺微動,下降了一寸。
十五字落下,圓臺又下降了一寸。
十七子落下,衣衫距離水面只有一寸的距離了、
這樣的成績,不僅長公主這邊夸贊,另一座亭子眾公子也贊嘆不已,就連陳明遠(yuǎn)都連著一起受到了夸贊。
陳止蓉是陳明遠(yuǎn)的妹妹,妹妹聰明出彩哥哥自然也是心里驕傲的。
可陳明遠(yuǎn)只是微笑看著,心里卻是厭惡,厭惡這個人前端莊溫婉,人后張揚跋扈的妹妹。
落下十九子的時候,陳止蓉的衣衫沾濕了水面。
“陳止蓉,對十九子”秋女官的聲音響起。
陳止蓉自己對這個成績也是很滿意的,她姿態(tài)優(yōu)雅的走了下來,走到顧清陽身邊,還沖她一笑。
這是挑釁!
雖然畫畫贏的是顧清陽,但這一輪,眾人著實對她不報什么希望。
陳止蓉下了十九子,難道顧清陽還能下完二十子不成!
“清陽,輸了也沒關(guān)系,反正你也是前三了”衛(wèi)明心站在顧清陽身邊道。
顧清陽笑笑,丟下句”說不定我能贏呢“就走上了圓臺。
顧清陽走的沒有顧清舞婀娜,也沒有陳止蓉端莊,她只是很隨意的走著,姿態(tài)閑適。
世家公子這邊,見上來的是個沒有見過的小姐,一猜就知道了是顧清陽。
這就一下子熱鬧了,大多數(shù)人只聞顧清陽的名,卻沒有見過人。
“不是說這顧家大小姐癡傻多年,長得丑陋不堪嗎”一名公子搖著折扇,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顧清陽。
“這哪里跟丑陋沾的上邊啊,你看那雪白的皮膚,彎彎的小眼,笑起來像月亮一樣”另一名公子托著腮,同樣目不轉(zhuǎn)睛。
“而且瞧著也不傻呀?”搖著折扇的公子道。
顧清陽在棋盤前坐定,攏了攏衣袖,轉(zhuǎn)頭尋到肖景湛,對他笑了笑。
“她對我笑勒”托著腮的公子被顧清陽笑的心花怒放。
“她那是對我笑”搖折扇的公子道。
兩人說的起勁,突然干到脖頸一涼,回頭一看,晉南王正冷眼瞧著他兩。
兩人不約而同的想起來守城門的差事,趕忙避了嘴不敢在開口。
肖景湛不用想也知道,剛才那禍害是對他笑的。
一個世家千金,未出閣的閨秀,當(dāng)眾對著男子動不動就笑,還笑的花枝招展的,也不怕嫁不出去,一看就是女戒女訓(xùn)沒讀過一個字。
可看著那圓臺上的女子,越過所有目光,沖他笑的那么燦爛,他好像也沒那么討厭她了。
彎彎的眼睛,完全沒有笑不露齒的自覺,可偏偏能感染人。
肖景湛也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唇。
顧清陽已經(jīng)轉(zhuǎn)了棋盤,并沒有看到,可是一直關(guān)注肖景湛的陳止蓉卻看到了。
第一次,第一次看到他笑,原來,他也會笑?笑的那樣好看!
可那笑卻不是對她,而是因為另一個女子。
陳止蓉冷冷的盯著顧清陽,等著顧清陽輸。
顧清陽落子的時間比陳止蓉還慢,只是一直托腮凝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不會是一子也不會下吧?”高月嗤笑道。
顧清舞站在她邊上,“以為這局那么簡單么,等會可就有得她難看了'
一子不下,這也是從未有過的,顧清陽要真是一子都不對,那就真的要貽笑大方了。
就在眾人都以為顧清陽一子不會的時候,就見圓臺上的人衣袖閃動,開始落子了。
“她怎么下的那么快”高月疑惑道。
顧清陽落子的速度幾乎是不假思索,眾人只能看到她不斷閃動的衣袖,而圓臺一絲動靜也沒有。
“不會吧,十個子勒,她已經(jīng)落了十個子了?”于書驚呼道。
顧清陽能聽到底下的議論聲,以為她不會下棋?
世人只知道崇陽先生畫技卓絕,卻不知道他也棋藝無雙,善棋者,皆胸中藏有謀略。
崇陽先生不喜朝堂,喜歡遠(yuǎn)走各處游歷,有一段時間正好游歷到了南境,鎮(zhèn)南王慕名請了入王府,想得其指教一二。
沒想到老先生沒瞧上鎮(zhèn)南王,倒是瞧上了當(dāng)時頑劣不堪得小郡主,小郡主在鎮(zhèn)南王威逼利誘下認(rèn)了崇陽先生為師。
棋,正是她和崇陽先生學(xué)的最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