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當看到華夏教育臺和我的家鄉(xiāng)螳螂融媒體連線報道高考盛況時,報道了近10年來螳螂通過教育投入,無數(shù)大山學子通過高考改變了命運,回到家鄉(xiāng)為家鄉(xiāng)建設作出自己的貢獻,我激動的流淚了。雖然我已經離開了那個地方,但還有我的很多親戚在那里。10年來,一個小小的縣128名學生考上清華北大、36860名考上本科院校、11746名被重點院校錄取。三分之一學子來自建檔立卡戶,今年參加高考的貧困戶學子達到百分之三十六。他們不再因為沒有錢而輟學讀不起書,他們也不用擇校,小小一個縣城有四所高質量的高級中學。
螳螂大多地方屬于山區(qū),例如我們鄉(xiāng),最高海拔4017米,最低海拔695米,導致山高坡陡,脫貧之路難上加難。我們村地處海報最高處,達到2900米,春冬風大寒冷,夏秋雨多霧大。因為窮,和我一樣的80后很多因為沒有錢而放棄了讀書,早早踏入社會干著最底層的苦活累活。只有極少數(shù)人通過后天的學習掌握一點技能,大多數(shù)人只能生活在城市最底層,靠苦力掙錢。
假如我是90后00后,我可以盡情讀書,通過讀書改變我的命運,我可以盡情去享受我的青春,沒有人能阻止我青春的狂想與摯愛!但這只是假如,時間如水,無法倒流。
有的青春記憶永遠無法抹去,特別是初戀!2000年年底我?guī)е易罴儩嵉膼矍橛^期待見到我心里的表妹三芳,但母親告訴我:“三芳被她爸嫁給她們隔壁村一個村長兒子了,聽說訂婚錢3600”。我頭嗡的一下,鼻子酸了一下,我感覺到我的臉在抽搐,我強忍著眼淚。母親看出了什么:“你給是喜歡人家,喜歡你要挨我們說嘛,訂婚錢沒有我們借”。我強忍著淚水從門外走,帶著厭恨及無助的語氣頭也沒回的對母親說:“沒事,沒事,我還不想找媳婦,我還年輕”。嘴里說著,心里想著:“我必須要走出去,我要混個人樣,趁父母還年輕,我有大把時間”。
后來通過舅舅才知道,三芳其實并不喜歡村長兒子,但是村長在農村有錢有勢。當村長家兒子來三芳家提親時,三芳爸爸就像見了老丈人一樣,第一次來就殺雞吃,還把藏了幾年的大曲酒拿出來喝了,畢竟一方土候,三芳爸覺得高攀上了,嫁給村長家就是烏鴉進了鳳凰窩。三芳爸在家一手遮天,三芳哪敢反對。
馬上要過年了,盡管如何,我還是要見見三芳。我們那過年前周圍幾個村都要到我們那村集采購年貨,三芳肯定會來。三芳來趕集了,我在人群中看見了她,時隔幾個月,她更加成熟了,前頭后翹,完全有了女人該有的樣子,只是感覺沒有我去她家睡的那個時候清純了。她也看見了我,我正要打招呼,她臉一紅,不敢正眼看我,扭頭就從我的反方向走了。我想把買給她的表送給她,我覺得不能做戀人給她送個過年的禮物也可以,看來還是我太單純了,不了解女人的世界,更不了解女人的想法。
當我追過去時,看到她和一男的走在一起,手牽手,有說有笑。我傷心透頂,她為什么要這樣不理我,就算做個朋友也可以。
舅舅告訴我,村長家兒子來提親后兩天,三芳來他家問過我去哪里了,舅舅只知道我去了昆明打工,具體昆明哪里也不知道,當時沒有任何聯(lián)系方式。
我冷靜的想“假如我在家,我有能力阻止這場婚事嗎?答案是不可能,因為我只是個沒有任何見識的窮小子,我拿什么阻止,帶三芳私奔嗎?假如三芳愿意和我私奔,出外面我拿什么給她,我自己都要靠別人幫找工作,如何能給她安全感?靠父母嗎,更不現(xiàn)實,生活只是勉強解決溫飽,哪里有那么多錢?!?p> 三芳一定很恨我的無能,但現(xiàn)實永遠比想象的更殘酷!我無法理解三芳當時找不到我的痛苦,無法理解自己的婚姻被父親主宰是什么感受?無法理解一個正值青春的女孩被嫁為人妻。
直到多年后,我們各自放下了那份懵懂的愛正面對話,她還算幸福,在家喂喂豬,種種莊稼,她幸福就好!
年過完了,從石場掙的錢也花的差不多了,趁父母年輕,我一定要外出闖闖,我沒有讀萬里書,但我一定要行萬里路!但是我內心是沒有底的,采石場是不想再去了,我實在干不了。父親不希望我外出,我和三芳的事讓父親非常高興,他看到我走入他為我設想的路,他的想法就是我到18歲就趕緊找媳婦,好讓他抱大孫子。由于父親晚婚,和他同齡的人孫子都上初中了。
但我覺得我的世界不應該是一畝三分地,臉朝黃土背朝天,吃水靠山,種糧靠天。和父親吵翻了,我第一次和父親正面的重提關于我輟學的事:我嚷道:“如果不是你的無能,我不可能輟學,你看和我當時成績差不多的同學,人家考高中,馬上要考大學了,考了師范的已經實習了”。我從來沒有那么膽大過,我哭了,多年沒有流過傷心的淚,所有的悲傷和壓抑傾泄而出,我覺得我站在道德的最高點。父親壓住怒火聽我嚷完,他內心有愧疚,這次突然他也哭了,并說道:“我7歲你爺爺就死了,你奶奶帶著我們,我和你小叔10幾歲沒有褲子穿,我們抱怨哪個,你小叔和我房子自己蓋的,媳婦自己找的,你生下來沒有人接生,連你的臍帶都是我用嘴咬斷的。村子里和你年齡差不多文化比你低的多的是,我能把你供出初中你還要怎么樣”?
我竟無力反駁,第一次感覺到父親比我可憐的不是一點點,第一次學會了換位思考。青春沖動叛逆的心突然冷靜,并開始同情父親,我是否按他設想的路走下去,我動搖了。就這樣我徹底在家呆了一年,我的世界墮落了。
一轉眼就到2002年驚蟄了,村里能干得動重體力活的都外出了,2000年我和堂哥幫的包工頭又來喊我們了,我想起一周菜多肉少的牙祭,吃得想吐的酸菜紅豆湯、水炒洋芋絲,除非沒有任何地方可以去我才會選擇去石場。我沒有徹底拒絕他,萬一找不到工作還只能去他那里。剛好馬上農忙,在家?guī)透改复焊?,等春耕完再出去找一份相對輕松一點的工作。
誰都希望人生按照自己的想法及規(guī)劃走,我的規(guī)劃是先打兩年工,出去漲漲見識,再回來找個女孩結婚,趁母親還年輕可以幫帶帶孩子,我可以帶著媳婦出去打打工。規(guī)劃終歸是規(guī)劃,假如命運和你開個玩笑呢?
2002年清明,洋芋種完了,我計劃出去看看有沒有輕松一點的工作,剛好隔壁大伯家大兒子我大哥回老家上墳,來我們家串門,聊起我想出去打工,剛好他們煤礦正在招工。
大哥是80年代被威軒市格村煤礦招進去的工人,進去沒有幾年就在煤礦子弟學校當老師,每年都會回老家上墳,不能忘祖,他是大孝子,也是家族里我們同輩人的表率。
他聽說我在采石場干過,他說煤礦上比采石場輕松多了,我很高興,就這樣跟大哥去了格村煤礦。同去的還有去年年底帶我到昆明采石場的堂哥,這是我第一次經過我們縣城,也是第一次到威軒市!到了螳螂,沒有駐足,只是在車站轉車短暫停留。我們的縣城螳螂,我怎么也想不到,多年后會變成我的另一個起飛與夢碎的地方。
經過一天的行程,到天黑我們才到格村煤礦,這里銅臭和黑灰彌漫整個山溝,兩塊石頭夾塊肉,麻將桌上比財富,這是干了一久悟到的。
這時的我已經發(fā)育完成,體重54公斤,身高167,我屬于瘦小型的體格,重體力勞動始終還是沒有體格大的人厲害!
格村煤礦屬于公有制煤礦,省屬企業(yè),表面上各項管理都很規(guī)范,比小黑煤窯那是正規(gu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