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手中的酒杯應聲而落,墨沉梟陰霾的看著對方,沉默不語,但身邊四溢的駭人戾氣重的讓在場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
個個噤若寒蟬,微低著頭,屈著腰,不敢直視那人。
過了許久,在一眾保鏢傭人都快要滲出了冷汗之時,男人才緩緩開口:
“你說,她認錯了誰?”
聲音低沉冰冷,不帶一絲情感,霎時讓跪在地上低低抽泣的眉兒脊背一涼,如同跪在一片荊棘針芒之上,惶恐不安卻又動彈不得。
“少...少爺,我...我....”
“不會說話?那以后就都不用開口了?!?p> 墨沉梟冷冷一聲,似藏著些許殘忍的笑意,另人聞之膽寒。
“少爺!少爺...”眉兒驚恐出聲,下一秒頭腦快速轉動起來,很快,便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少爺,我并非這個意思!”
“少夫人知道自己難被墨家長輩接受,所以一直苦尋方法,每日也只睡了五個小時,醒后便練習那些不喜歡的事情...”
“但是,少夫人無論再怎么樣練習,只要改不掉那個稱呼,她就一直不可能被接納!”
“夫人大度,只有少爺少夫人兩人能好好的,便不會有什么問題。但是老夫人呢?”
“老夫人固執(zhí)古板,若是知道了,絕對不會允許這般荒——有違常理的事情發(fā)生?!?p> “一旦傳入老夫人的耳中,少夫人這輩子都不可能堂堂正正的進墨家不說,更有可能會、會被直接...”
眉兒看著男人的神色愈發(fā)陰冷,于是聲音越說越小,最后細若蚊吟,漸漸停了下來,沒敢再繼續(xù)說下去。
男人緊繃著下顎,面上陰沉,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右手指尖一下、一下的敲擊著座椅扶手,發(fā)出“嗒、嗒”的聲響...
只聽男人道了句:“繼續(xù)?!?p> “是...”眉兒接道,繼續(xù)聲情并茂的娓娓道來:
“少夫人用心良苦,我們做下人的也會有心疼的時候,所以...”
眉兒空咽了一下,偷瞄著男人的表情,抿抿嘴唇繼續(xù)道:
“所以我便想著,能不能幫少夫人改掉這個習慣。”
“可少夫人在這件事上很是執(zhí)拗,若是溫聲細語行不通,那不如就試試...嚴厲一點?”
說著眉兒又擠出些淚水,順著臉頰不斷流下,看著倒是楚楚可憐,情真意切:
“我本以為這樣做能有些改變,對少夫人來說是好的...可是...嗚嗚嗚...可是卻不想總被誤會...”
“既然人不信,我又不愛解釋,索性就等結果出來那天再見成效!只有少爺少夫人能好好的...”
“那我...我...被誣賴,被指責...又有什么關系呢...嗚嗚嗚...”
雖未指名道姓,但這在場又有誰人不知?
果然,此話一出,眾多懷疑指責的目光瞬間射向小柔。
位置一下顛倒過來,小柔整個人都是懵的,望著那排黑壓壓的人群,又望了望管家和少爺。
見無人相信自己,頓時委屈的眼眶發(fā)紅,淚水模糊打濕了眼眶,卻終是沒有再說什么,咬著唇,低垂著頭,默默接受了...
眉兒哭得很是凄楚,讓墨沉梟略感煩躁,不禁抬手按了按眉角,不耐的說道:
“行了,既然是一場誤會,那便不用多說了。”
這些天也不知那些對頭究竟怎么了,總是鉆著空子打壓鴻閱,搶奪資源不說,還想方設法的潑臟水。
墨父那個時期的灰色爛攤子還未完全擺平,現(xiàn)在又出了別的幺蛾子,也是夠頭疼的了,忙里忙外,不可開交,連家都回不了。
偏偏自己為了墨家努力拼命了這么久,只想要心愛的女人能有個光明正大的身份、堂堂正正的出現(xiàn)在世人面前,竟也是錯的?!
可...自己的一切都是他們給的。
就算現(xiàn)在已完全有能力推翻他,做明里暗里真正的掌權人,但是...
若真是那般做了,六親不認暫且談不上,但狼心狗肺確是綽綽有余。
若這人真能改變沈寧雪,雖是方式拙劣了些,但只要有結果...那倒也不是不可行!
“你說你有方法?有多大把握?”
“有!一個月!給我一個月就可以!”
眉兒還未從劫后余生的喜悅中反應過來,就又快要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砸昏了頭腦,當即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一個月...不!不用一個月!
眉兒暗暗竊喜著...
就算這次沒瘋,但看看沈寧雪那被藥物損害過的腦子,不用一個月,就能活活逼死她!
到時候,有了老夫人的扶持,自己還怕上不了位?
“就這樣吧。”墨沉梟淡淡出聲,結束了這次審問,起身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就要大步離去。
走了幾步后又忽然頓住,頭也不回的冷聲警告道:
“所有的方法,不準以傷害本人為代價,若是少夫人出了什么事,你也不會好過!”
隨后大步揚長而去,肅然森冷的氣氛瞬間消散,頭頂歐式風格的水晶燈散發(fā)著暈黃暖意的光芒。
幾人抬頭看著那模糊的光影,才終于松了口氣兒~
這一夜,一切安然無恙...
墨沉梟回到臥房,看見床上仍舊熟睡著的女人,溫和的勾起嘴角,輕手輕腳的關上房門,褪去衣物。
小心翼翼的拉開被子,一邊觀察著女人的反應,一邊悄悄的抬腿,躺在床上,再輕輕的蓋上被子。
擁著女人柔軟溫熱的嬌軀,親了一口安然熟睡中的甜美臉蛋,然后得意一笑,像是得了夢寐以求的糖果的孩子般,一臉饜足的躺在女人身側。
漸漸的,也隨之共入夢鄉(xiāng)了...
這或許,是他最舒心自在的時候了。
也只有在這里,在此刻,他才能放下全身防備,像個天真無邪的孩子般,一身輕松的沉沉睡去...
......
而此時,小柔在床上卻轉輾反側的難以入眠,她也不知眉兒說的那些是真是假,或許摻了真的假。
但若是反駁的話,一則,她確實沒有什么證據(jù)。
二則,她...不敢...
她本就是個怯懦的人,因為少夫人的真誠相待,溫柔鼓勵,才漸漸有了些膽色,敢說敢笑,敢抬頭直視著對方。
但...也僅限于少夫人了。
今日瘋狂的沖動一次,已是用盡了全部的勇氣。
現(xiàn)在回想起來方才的場景,還是一陣后怕,后脊發(fā)涼,哆哆嗦嗦的藏進被子里才能獲取一點安全感,卻仍是不敢露出一雙眼睛。
‘眉兒絕對沒安好心!’
她是這樣想的,僅憑那幾次嘲諷挑撥,便足以斷定了眉兒她不是什么好人。
小柔生性怯懦,與之相伴的就是敏感多疑,即便相處時間短暫,也能很快的分辨人心善惡。
她不會看錯的...
小柔這般堅信著。
但少爺相信啊...
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