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
這是重物相撞發(fā)出的悶響,段遙轉(zhuǎn)身時恰好和一個姑娘撞了個滿懷。這一下猝不及防,少女重心失衡,尖叫著就往后摔倒。
“小心!”
段遙連忙伸手拉她,可女孩摔下去的慣性太大,他非但沒拉住,反而整個人跟著她摔了下去。
撲通!
這是重物倒地發(fā)出的悶響,兩個人一起摔到了地上,女下男上,整個世界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唇上傳來的是濕潤的觸感,手中傳來的是柔軟的觸感。眼中放大的則是女孩精致的臉龐……
姑娘瞪著大大的眼睛看他,段遙感覺有什么地方不太對,可究竟哪里不對一時也說不上來,他巴眨著眼睛,女孩也巴眨著眼睛,過了一會兒……
“呀啊啊啊啊~!”
少女一把推開身上的男人,騰地從地上跳了起來,跟著抬手就是一巴掌:
“淫僧!”
這一巴掌力道極重,打得段遙眼冒金星,并且極度懷疑姑娘是不是修煉了什么內(nèi)功,等他從眩暈中回過神,發(fā)現(xiàn)身邊多了好幾張威嚴(yán)的面孔,當(dāng)先一人痛心疾首,正是自己的師父鏡明大師。
“哎~罪過,罪過?!?p> “師父,我……”
段遙連忙張嘴想要解釋,可是……
“為師早知你動了凡心,這陣子一直借故吵著下山,原以為多聽佛語梵音,可助你打消妄念,不想你執(zhí)迷不悟,居然連自己的妹妹都不肯放過?!?p> 段遙驀地瞪大眼睛,下意識就向一旁哭哭啼啼的少女看去,這一眼把他嚇了一跳。
可不就是堂妹平安公主么?
只見她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再仔細(xì)一看,她身邊還站著一個男人,卻是公主的父親,大理國當(dāng)今皇帝。
原來段智興因為劉妃瑛姑事件避位為僧后,就將皇位傳給了他的兒子段智廉,而段智廉篤信佛教,在位不到三年便把皇位傳給其弟段智祥,而眼下站在段遙面前的就是段智祥。
只見他神態(tài)威猛,濃眉大眼,肅然有如王者,只是臉上黑氣籠罩,無形的威壓轟然釋放。
段遙猛一哆嗦,臉色瞬間就白了,“德國骨科”四個字,即使他再怎么不想,也猶如重錘一般砸在了他的頭頂。
“皇伯父,你聽我解釋!”段遙連忙說,“我就是偶然撞倒了堂妹,想拉她結(jié)果……總之這都是誤會??!”
段智祥不說話,身周的壓力卻絲毫不減,顯然根本不信他的話。段遙急得四下亂瞄,突然眼睛一亮,如蒙救星。
“不信的話,您可以問他!”他一把拉過師弟心證,“剛剛我一直和他在一起,他可以為我作證?!?p> 段智祥仍不吭聲,倒是一旁的鏡明開口了:
“心證,你剛剛都看到了什么,一五一十道來,不得有絲毫隱瞞。”
心證瑟瑟縮縮地看了段遙一眼:
“我看到師兄一臉淫賊的樣子……”
※※※
三個月后,嘉興。
嘉興是江南名城,河埠繁盛,市肆興旺,今兒又恰逢廟會,附近百里的商販沿著老街延綿起市,兩側(cè)開茶館的、設(shè)藥鋪的,打鐵的、紡棉花的,有編竹器的、捏面人的,有制木器、寫書法的……櫛比鱗次的店舍琳瑯滿目,城中熱鬧非凡,街上游人如蟻,夾雜著叫賣高一聲低一句的吆喝,真是“游人只合江南老”了。
然而,在這一片熱鬧繁華的背后,還是有一道不和諧的身影。
這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披著襤褸的襖子,腰間系根草繩,手里端著破碗,瞪著一雙失去高光的眼睛,嘴里唱著不知哪里來的蓮花落:
“離家的孩子流浪在外邊,沒有那好衣裳也沒有~好煙?!?p> 這個人自然就是段遙。
自從三個月前那悲劇性的一天后,他就被皇家侍衛(wèi)五花大綁地帶走了,總算仗著鎮(zhèn)南王世子的身份,沒受什么處分,但天龍寺還是宣布將他逐出了山門。
雖然下山是夙愿,但居然會以這種方式實現(xiàn)段遙實在沒想到。好在總算獲得了自由,段遙當(dāng)即決定北上,去法華寺調(diào)查六脈神劍劍譜的下落。
他回家找便宜老爹敲了點盤纏便動身前往太原,誰知剛過了寶興,錢包就被偷了。
段遙欲哭無淚,太原距寶興還有幾千里的路程,這三個月來他落魄江湖,混得潦倒不堪。如今眼看著繁華喧囂,聽著市聲如潮,段遙只覺得悲從中來,街邊的小攤的叫賣,兩側(cè)接踵磨肩的行人,雜貨鋪里琳瑯滿目的商品,路過花店時老板娘溫和地微笑……這一切段遙都感覺不到,仿佛他們都是藏在畫像里的人,與他隔著幾個世紀(jì)的距離。
他自打穿越以來,先被人攔住了回家的機(jī)會,又被強(qiáng)行剃度出家,學(xué)個六脈神劍變成了一脈神劍,成為“淫僧”遺羞江湖,最后還要淪為乞丐……回想前程,盡是恨事,令人悲痛萬分,悲痛的程度甚至每每想到都得淚如雨下,于是段遙唱蓮花落的歌聲也變得分外幽怨,出場仿佛自帶《二泉映月》的音樂buff,以至于每次能到的殘羹剩飯都是他最多,讓旁邊的丐幫弟子又妒又恨。
奪人飯碗有如殺人父母,幾個人忍了幾天,終于忍無可忍,暗自一合計,決心替天行道,代表月亮消滅這個搶人飯碗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