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是什么感覺,在我前十幾年的人生中,沒有確切體會過。想要的都拼命得到了,不想要的也成為不了遺憾。
直到失去他的時候,才明白遺憾這個詞能將人折磨到什么地步,是沒有底線的。它反反復(fù)復(fù)把那些記憶挖出來,讓鮮血淋漓的傷口無法愈合,逼著你疼下去。
新消息源源不斷,紅色的氣泡停在那很久沒有消失,幸好我不是強(qiáng)迫癥患者,所以可以忽視99+。我把消息欄從上滑到最底,沒有熟悉的頭像和名字。又從聯(lián)系人列表,A到Z,一個不落,意料之中的沒有。這不是某一天,是持續(xù)性行為,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結(jié)果相同還是不死心。一直知道自己倔,都說不撞南墻不死心,這這件事上,大概墻都快被撞破了。
最難熬的是晚上。常常抬頭看或明或暗的月亮,想起對他說的那句“今晚月光真美”,夏目漱石也不是人人皆知,他根本不怎么看書。嘆過無數(shù)次氣,許秉龍的《千禧》以前在最后有一句“我喜歡你”,而我臨陣脫逃,告訴他這只是個表白方式讓他多學(xué)習(xí)。
可惜啊,后來月光一直黯淡,我也養(yǎng)成熬夜的習(xí)慣,三四點(diǎn)才是正常睡覺時間。不知道時候起,習(xí)慣帶著耳機(jī)直到睡覺。他推給我的歌聽了很多遍聽到不敢再聽,分不清多少次哭到眼睛腫。枕頭好像也很容易濕了。我和他說過好多次晚安,晚安啊,拆開不就是我愛你嗎,這個詞之后就成了像禁忌一樣。很多人給我說晚安,我卻再也沒有說過晚安,只是說,好夢。有個很好的朋友問我“不過是一個晚安,有意思嗎這樣?”“有意思?!蔽也惶嵬戆策@個詞,忘不了和他的故事,也不許有任何人與他相同待遇。
我睡覺很淺,很容易做夢。夢里光怪陸離,幾乎每天都有夢,不過是記得和不記得的區(qū)別。雖然我平時記憶不太好,但對于夢境好像格外敏感,第二天醒來基本都能復(fù)述大部分。我夢見過他三次。
第一次,夢見在一大片水田中,我和他并肩走在小道上,他說話很少。而我也格外沉默。就這樣一直走,交流很少,但我是開心的。待在他身邊很安心,心一直往下墜啊墜,美好的讓人不愿醒來??墒菈艨倳?,記得醒后的一天,我沒怎么說話,思緒萬千。
第二次是我們面對面站著,他步步逼問我以前的事,我說了一些,說不全,他很生氣,問我“你不是喜歡我嗎?為什么記不清?”我哭了很久,只說我不知道我不記得。對啊為什么我明明很努力的去記了,可是還是有好多記不起來。原來不知不覺,我忘了這么多事。
其實(shí)還有一次,不算夢見他,但也算想起他。夢里是個廢棄的教室,桌椅堆成山,最左邊是一扇時空門,在教室的人自愿組隊(duì),小隊(duì)進(jìn)入門里不同的世界完成任務(wù)。這次要去的是個喪尸世界。有個男生坐我前面,右邊的女生很熱情的和他講著話,想一起組隊(duì)。男生沒怎么回應(yīng),偶爾說幾個字。而我撐著頭,看著他,眼神變換,在夢里我覺得他和現(xiàn)實(shí)中的那個人長得很像,男生問我為什么和他組隊(duì),我沒回答,笑了笑。因?yàn)槟阆袼?p> 最后一次是夢見一大片開的正盛的桃花,他在其中,穿著暗色的長袖,轉(zhuǎn)頭正好在花枝交錯的縫隙和我目光交匯,一眼萬年。夢里是平行時空,他不認(rèn)識我。這是我在這個時空的最后一天,于是在馬路上打電話問他能不能見面,他語氣很平常也輕松“現(xiàn)在有事啊,明天吧。”我眼淚停不住,卻撐起笑容“好?!蹦睦镞€有明天呢,我等不到明天的啊。醒來后才發(fā)現(xiàn)身上全是冷汗,心跳明顯的變了頻率。夢里沒有明天,現(xiàn)實(shí)早已習(xí)慣。
這三次夢都是在高中,我記得那個時候,甚至把這些寫在本子上,怕自己遺漏一點(diǎn),即使只是在夢里,好像也能離他近點(diǎn)了。自欺欺人這一點(diǎn),我做的很好。
他的名字在草稿紙上出現(xiàn)了很多次,多到這個名字成為心上的烙印,一碰就疼,不碰也不會消散。窗外的晚櫻后來又開了,還記得剛認(rèn)識他的時候還開玩笑說要是能和男朋友在櫻花道上散步就好了。
想起這些事總會低垂眉眼。往事并不如煙,如海,而我,就是大海的溺亡者。
黃鉆我續(xù)到了v8,因?yàn)橹挥悬S鉆能看到空間的陌生訪客。我翻我以前的說說,算時間,看瀏覽好友里有他嗎,能看到一個頭像就夠了。
幸好我有和朋友轉(zhuǎn)發(fā)過和他的聊天,加上系統(tǒng)自動備份,都翻完,找到34張聊天截圖,憑這些截圖苦苦撐著。
《小王子》里大概有這樣一句話,當(dāng)你愛上一顆星球的時候,抬頭看夜空,因?yàn)樘h(yuǎn)分不清哪顆是你愛的,所以也就愛了整片星空。
詹青云說“世界上沒有什么事是通過努力實(shí)現(xiàn)不了爭取不到的,除了人,除了那個人,除了你?!彼灿羞z憾的人吧,我也有。
我想要的東西都在了,但我想要他。我現(xiàn)如今的一切,對比起來,我才知道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什么,是他,是一切都抵不過的他。
為什么當(dāng)時不能再勇敢一點(diǎn)?為什么在那個時候要錯過他?
唯以緘默。
所以既然沒有他,沒有晚安,那就好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