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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云世界之九月出生的男孩

水云世界之九月出生的男孩

木須云 著

  • 奇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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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0-07-11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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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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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懋云居里的人

水云世界之九月出生的男孩 木須云 11123 2020-07-10 19:15:50

  在中國北方,一條溪流從大山里流淌下來,它穿過亂石、叢林最終在嶺溪村這個地勢平坦的地方開始變得靜謐、宛轉(zhuǎn)。嶺溪村的房子依然保持著古老的建筑模樣,青色的磚墻、灰色的屋頂,它們依山而建、遇水而轉(zhuǎn),像一條絲帶一樣盤繞在山與山之間的狹小平地上。在這里生活的人遵循著大自然的規(guī)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享受著上天賜予的安寧。

  這是一個看上去很平常的小山村,但……不尋常的是,只有那么一座名叫“懋云居”的百年老宅與村子里的其他建筑不太一樣,它沒有建在山谷里,而是建在了山腰上的一處高地上,它也不像村子里的那些建筑那樣遵循著中國古老的、中規(guī)中矩的建筑模樣。

  這座宅子的外墻全部都是用石頭砌筑的,它那爬滿薔薇的虎皮墻,隨著地勢高低起伏,沒有任何棱角。房子是由兩個平行的坡屋面拼合的,也許是擔心山坡地形造成墻體開裂,房屋的后面砌筑了兩段堅實的扶壁柱,將兩個坡屋面緊密地貼合在一起,并在兩個扶壁柱的上面,各自留下了一個帶有窗戶的“小陽臺”。

  前面偌大的院子被一道半身高的瓦墻和一排清幽的早園竹一分為二,左面被當成了菜園子,里面種著各種時令的蔬菜。右邊是懋云居主人日常生活的地方,在這個院子里的兩側(cè),高低疊放的石條上擺滿了各種大小不一的花盆……酢漿草和青苔幾乎將整個院子鋪滿,只露出一塊塊青灰色的、不規(guī)則的路石。

  讓人感到不解的是,在院內(nèi)門房附近的位置,居然還長著三棵長勢十分古怪的老槐樹,從這些老槐樹的外形來判斷,它們至少在這里生長了兩百年??拷T房的那棵長得最高,可是,樹干有點傾斜,有一部分樹干已經(jīng)干枯掉了,像騰空伸出的魔爪。長著綠葉的那部分樹枝越過了墻頭,干枯的那部分留在了院子里,看上去像是一個要翻越院墻的老人。

  中間那棵,樹干長得非常粗,要三個人手拉手才能抱得住。可是它卻沒有樹冠,只有一些細碎的枝條從樹干的頂端長出來,樹干的內(nèi)部已經(jīng)枯萎了,形成了一個剛好容下一個小孩躲進去的樹洞,看上去像是一個張大嘴巴哭泣的老人。

  最后一棵簡直像是一位趴在地上伸手乞討的老人,它那糾結(jié)的樹根暴露在地面上,三根粗大而扭曲在一起的樹干幾乎是貼著地面生長的,直到頂端才略微翹起,就好像它是被什么巨大的飛來石砸扁了一樣。

  對于村里的習俗來講,沒有人會認為在院子種三棵槐樹是一件吉利的事情,因為……大家心里都明白,這個槐樹的“槐”字里,有一個“鬼”字。在中國人的眼里,鬼是一個及其不好的事物,人們常常避之而唯恐不及,更不可能把它種在自家的院子里。村里人每次提到懋云居,就好像找到了一個永遠都聊不完的話題,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情在他們口舌之間變得更加神乎其神!

  講到這里人們就開始有疑問了,到底是怎樣的一些人會選擇住在這樣的宅子里呢?

  “她是一個巫師!”這是村里人瞬間在腦海里勾勒出的印象,但是,人們從來不在她的面前說出這句話,這是他們在私下里達成的一種默契。但只要誰家有個頭疼腦熱的、甚至疑難雜癥,他們就會說:“要不……把懋云奶奶請來吧?讓她給瞧瞧!”

  這個懋云奶奶就是他們私下里所說的那個住在懋云居里的巫師,也許是他們私下談論了太多關(guān)于懋云居里的事情,久而久之他們幾乎已經(jīng)忘記她的真實姓名,一提到她人們就會瞬間想到懋云居,不知從何時起,人們便習慣性的稱她為懋云奶奶了。

  可話又說回來了,這也不能完全都怪他們,畢竟和他們這些所謂的正常人相比,懋云奶奶的日常生活的確與他們不同。就拿衣著來說,懋云奶奶平時總會穿一些繡著古老花紋的素色的長衫,外面披著一件孔雀藍的長袍,一條黑色的發(fā)巾和翡翠綠的發(fā)簪將頭發(fā)盤在頭頂。懋云奶奶經(jīng)常要到山上采一些草藥什么的,也許是為了便于行走山路,她手里常常會握著一根歪歪扭扭的——南蛇藤木手杖。

  在外人看來,懋云奶奶的行蹤總是神秘而古怪的,有村里年輕人在距離云溪村很遠的深山老林里見到過她,要知道懋云奶奶出行從來都只是依靠兩條腿。要到達那樣的深山老林里,就連村里的青壯年都會覺得很吃力,而且還要提防隨時出沒的野豬。她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僅憑一根手杖就能走那么遠的山路,這實在是讓人無法相信。

  懋云奶奶家里還養(yǎng)著一只神秘的大黑貓,說它神秘是因為那只貓和平常人家里養(yǎng)的貓不太一樣,平常人家養(yǎng)的貓都是很通人性的,見到自家人就會歡快的迎上去,在主人身上蹭來蹭去,嘴里發(fā)出咕嚕、咕嚕的聲響。但是懋云奶奶家的那只大黑貓卻不是這樣的,它見到所有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當然,這也包括懋云奶奶。但奇怪的是,懋云奶奶好像從來都沒有喂過那只貓任何食物,也從來沒有聽到過懋云奶奶喊過它的名字,很多時候只要懋云奶奶的一個眼神,這只貓就能立刻領(lǐng)會她的意思。

  這只貓也不與村里的其他貓為伴,經(jīng)常獨自蹲在懋云居的屋頂上,或者趴在槐樹枝上,像一個警衛(wèi)似的環(huán)顧著四周。它的眼睛里總是帶著一股冷凝的殺氣,就連村子里的游蕩的惡狗,見到它也會躲地遠遠的。聽村里人講,有一次一個小偷想要趁著夜色潛入懋云居偷東西。結(jié)果……剛爬上墻頭兒,那個小偷兒就被突然出現(xiàn)那雙冷凝的眼睛給嚇了個半死,緊接著就是幾道深深的爪印撓在了小偷的臉上,從此,就再也沒有小偷敢惦記懋云居了。

  懋云奶奶雖然為人謙和,人們常常對她畢恭畢敬,但這一連串古怪的事情莫名地拉開了她與村里人之間的距離。與懋云奶奶相比,她的老伴兒——木玉良卻是個地地道道的和他們一樣的普通人,但可惜的是,他在十年前就莫名的死去了。每次人們談論起他,除了對他的死因感到不解之外,大家都為他的離去感到一絲惋惜。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木玉良還有一個跟他一樣熱情,一樣喜歡幫助別人的好兒子,他叫木景行。木景行是鎮(zhèn)子里的一名電工,他擁有一頭烏黑濃密的短發(fā),身材高大,由于工作的緣故,他的皮膚曬得黝黑,每次笑起來的時候,那口潔白的牙齒總是顯得十分耀眼。木景行待人親和,不管多晚下班,如果有村里人找他幫忙修理電路,他都會盡力幫助。

  木景行的工作很是辛苦,每天都要很早起床,騎上他那輛摯愛的摩托車到鎮(zhèn)子上去上班。云溪村的路大多都是蜿蜒曲折的山路,正常天氣里都需要時刻注意安全,偶爾遇到惡劣天氣,木景行經(jīng)常無法回到懋云居,只能在電力公司的值班室里過夜。

  懋云奶奶的兒媳名叫梁慧,是村里的一名鄉(xiāng)村教師,她衣著干凈而簡樸,瘦消的臉上帶著一副厚重的眼鏡。在學校的女同事里,梁慧的算是個子比較高的了,只是她額頭和手臂上的暴突的血管,讓她看起來更加消瘦。從墻上掛著的照片可以看出,以前的她并沒有這么瘦;盡管那時的她穿著一件肥厚的格子衣,可微胖的臉蛋上還可以看到兩個淺淺的酒窩。

  在外人看來,梁慧是一個做事勤快、任勞任怨的優(yōu)秀教師,可在丈夫眼里,她卻是一個喜歡抱怨的婦人。梁慧從來就不相信什么反常的事情,她總是把別人在背后對懋云居里發(fā)生的一切奇怪的事情都視為愚昧、無知,可她自己心里有時候也會跟那些人一樣,產(chǎn)生同樣的疑問。一般這個時候,她總是會在心里告訴自己:“那只是一些巧合,或者是科學還沒有解釋的現(xiàn)象,對!一定是這樣子的……一定是這樣子的!”

  為了擺脫這樣的困擾,她便努力地工作,以便把那些古怪的事情拋在腦后。為此她落下了一個老毛病,就是經(jīng)常做噩夢,噩夢的內(nèi)容千奇百怪。但是……唯獨有一個噩夢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在她的睡夢里,這個噩夢已經(jīng)困擾了她九年。

  夢中發(fā)生的事情是梁慧懷著兒子小柯的時候……夢中晦暗且模糊,梁慧挺著個大肚子坐在床邊織毛衣,女兒小欣在旁邊抱著一個布玩偶開心地玩耍著。梁慧好像是在等丈夫回來……也好像是在等什么事情發(fā)生,因為在這個夢里,到處都充斥著一種不安的氛圍。梁慧的心思也不全在織毛衣上,她一會兒抬頭看看玩耍的女兒,一會兒又看看窗外。

  正常情況下,這個時間丈夫應該早就回到了家里……就在這樣的等待中,她的房門突然被推開了一點,好像是被一陣風無意間吹開的,梁慧連忙站起來朝著門外問:“景行?是你回來了嗎?”

  許久……見門外沒有人回答,梁慧便放下手中的毛衣上前把門關(guān)上了,等梁慧一臉疑惑地扭頭看向屋內(nèi)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在屋子的角落里多出了一團漆黑的東西,它形似一塊被團起來的什么東西。那東西慢慢地展開,就像是一塊剛從拳頭里丟出來的紙團,又像是一塊漂浮在水里的布。

  隨著那塊布慢慢地展開,梁慧認出那是一塊輕盈透亮的黑色絲巾。梁慧有點害怕,但又有些好奇,她想要上前去看個究竟,這時床上的玩耍的女兒也看到了那個神奇的東西,她伸出小手想要去抓住它,梁慧馬上警覺似的上前抱住了女兒。

  “一塊絲巾怎么會懸浮起來呢?”

  強烈的好奇心讓梁慧試探性地伸出一根手指,她迅速地觸碰了一下那塊絲巾,手指剛觸碰到它,那塊絲巾就像水里的水藻一樣浮動了一下……她又嘗試觸碰了幾下,見沒有什么異樣。

  女人天生愛美的性情讓她的嘴角露出一絲喜悅,梁慧索性用手直接將它抓了起來,將它展開。這時她清晰地看到,那是一塊像金魚尾巴一樣輕盈透徹、還帶有褶皺的絲巾……太神奇了,太漂亮了,沒有那個女人可以抵擋這樣的誘惑!梁慧將它披在自己的身上,讓人感到驚奇的是,原來看上去有點大的絲巾……但當梁慧把它在身上的時候,那塊絲巾又看上去那么的合身,像是為自己量身定做的一樣。

  梁慧邁著輕快地腳步來到鏡子前面,她一會兒用絲巾遮住自己的突起的肚子,一會兒又用它擋著自己半個臉頰,她就這樣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已然忘記自己很快就要成為兩個孩子的媽媽了。正當她沉浸在喜悅里的時候,她突然通過鏡子看到床上的女兒不見了……

  梁慧連忙轉(zhuǎn)過身體,她以為女兒跳下床跑出去玩了,可是她扭頭發(fā)現(xiàn)屋門是關(guān)著的。梁慧在屋子喊了好幾聲女兒的名字,可是沒有聽到任何回答。梁慧以為女兒在跟自己捉迷藏,她裹著那條絲巾彎下腰,一只手掀開床裙,可是床底下沒有女兒。她推開床上堆疊的被子,柜子里面、桌子的角落里都沒有。梁慧有些著急了,她大聲的喊著女兒的名字,慌亂中她還在疑惑;就剛剛一小會兒……就一小會兒啊!女兒怎么可能從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呢?

  這時,她突然聽到院子里有人廝打的聲音、花盆被打碎的聲音,其中還夾雜著女兒小欣的哭泣聲。梁慧連忙向屋外跑……可是就在這時,她身上披著的那塊絲巾突然像一個巨大的漁網(wǎng)一樣,將她從頭到腳包裹了起來,梁慧在那件黑色的絲巾里拼命地掙扎,但那個絲巾又像一個具有彈性的氣球,無論她怎么腳蹬手扯,都無法將那塊絲巾從自己身上拿開。

  而且,那塊絲巾還在迅速地縮小,不一會就將她的鼻子和嘴巴給堵上了,梁慧開始感覺到呼吸困難。緊接著,自己的腦海里出現(xiàn)了很多令她感到恐懼的畫面,但那些畫面實在是太模糊了,就像被水澆濕了的水墨畫。

  緊接著她又感覺到一個無形的、冰涼的東西透過自己的肚皮在向肚子里滲透。梁慧下意識地想要用手去保護肚子,可是她的手腳都已經(jīng)被裹得結(jié)結(jié)實實,無法動彈……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疼痛,可是梁慧連喊叫聲都顯地那么無力……

  梁慧每次做這個噩夢的時候,中途都是被丈夫晃醒的,每當談論起這個噩夢,梁慧總是會跟自己的丈夫抱怨:“這是不是命中注定的……我們的兒子生下來就是要跟我作對的?”

  丈夫依著床頭,摟緊了妻子的肩膀:“怎么會呢?”

  “怎么會?那為什么我總會做同樣的一個噩夢?這個噩夢難道不是在預示著現(xiàn)實嗎?”梁慧更加確信地問。

  “你……你怎么也開始相信那些了呢?……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只是你白天工作太累了,又把太多的精力放在小柯身上,所以才會做這樣的噩夢……你要學會轉(zhuǎn)移注意力,把心放寬一點!”丈夫勸慰道。

  “把心放寬一點?……哎……那可是我們的親兒子?。∧阕屛疫@個當媽的怎么能放心得了?”梁慧哀嘆著。

  “你說說,同樣都是我親生的,為什么小柯就不能像他的姐姐那樣讓我省心呢?你看看我們的女兒,我什么時候?qū)iT叮囑過她嗎?她的學習、生活各方面都那么得出色!你再看看我們的兒子,我為了照顧他的學習,專門申請當了他們班的班主任,每次上課我都刻意照顧他的學習??墒?,他為什么就是不能把注意力放在課本上呢?……他都要十歲了,為什么整天還有那么多異想天開的問題呢?”梁慧接著抱怨。

  “其實,我覺得……這也許是他的優(yōu)點,這說明他體會生活的樂趣要比我們更廣泛!你覺得呢?”

  “你說什么?體會生活的樂趣?如果他整天問一些奇奇怪怪的跟學習沒有絲毫關(guān)系的問題,等他長大了,連一份好的工作都找不到,到時候他還談什么樂趣?……來來來,聽聽你的好兒子昨天撒的謊吧!……昨天放學后,我領(lǐng)著你的寶貝兒子回家,剛到咱家門口,他突然拉住我的手問我;媽媽,快看……它們的眼睛在盯著我呢!”

  “你猜他指的是什么?”梁慧故意放低聲音問丈夫。

  還沒等丈夫弄明白怎么回事,梁慧就迫不及待地說:“小柯指著咱家門口那兩個石獅子,說看到它們在盯著他……你說說,如果他整天都把心思用在編這些無聊的謊言上,他的學習怎么可能有長進?”

  剛弄明白怎么回事的木景行抓著蓬亂的頭發(fā)大笑道:“哦,哈哈,石頭做的小獅子會轉(zhuǎn)動眼睛盯著他?哦……這真是一個很不錯的想象力!”

  梁慧生氣地在丈夫的手臂上假作狠狠地擰了一下:“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話?”

  木景行故作很疼的樣子:“哎呀,有,有,有……我在很認真的聽著呢……只是,哦……好像我小時候也遇到過類似的事情,只不過盯著我的不是那些石獅子,而是咱媽屋子里的那些舊書插圖里的人物?!?p>  “你是在說那個小黑屋兒里那些舊書嗎?”梁慧一臉嫌棄地問。

  “對,就是那間黑屋兒里的書。”

  “哦,我是看過的,那些舊書都是已經(jīng)過時了的,連里面的文字都是繁體的,讀起來都很費勁。那些書里記載都是一些奇怪的事情……那些插圖也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我都懶得去看,不知道咱媽留著那些書干嘛?那間屋子我也討厭,里面陰暗無光,擺滿了舊家具、舊座鐘、破罐子……還有那些沒用的書!……那間黑屋子里到處都充斥著一股古怪難聞的味道,哦……我怎么又提起這些讓人感到惡心的事情了?真是太討厭了?!?p>  丈夫一臉困窘:“是,是你接著要往下說的……!”

  “哦……我是要說小柯學習的事情!”梁慧回過神兒來。

  “對,對,對……”丈夫不住地點頭。

  “天吶!你知道我在學校里有多尷尬嗎?……我……我可是一名優(yōu)秀教師??!我教出了那么多成績優(yōu)異的學生,可……可我卻教不好自己的兒子?……每次在評選優(yōu)秀教師的時候,總有人拿我們兒子說事兒,弄的我在同事面前都抬不起頭了……你知道嗎?”梁慧抓住了丈夫的手臂,用力地搖晃著。

  丈夫抓著頭皮支支吾吾地說:“我……我想,是我們的兒子太獨特了,他身上擁有著一種其他孩子沒有的能力吧?”

  妻子斜眼瞟了一眼丈夫:“你是說他天生就是一個充滿了古怪想法,天生就是一個到處闖禍的人嗎?”

  “你怎么能夠這么說呢!其實吧……我只是覺的,也許是你跟他溝通的方法上有問題!……你再好好想想,為什么咱兒子那么喜歡跟他奶奶在一起,他們溝通起來好像沒有任何的障礙……你再仔細地想一想!”丈夫低聲細語地,期待著妻子能夠領(lǐng)悟的樣子。

  梁慧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我告訴你……就是你跟媽太慣著他了,任何時候都依著他的性子……就像他的姑姑木景若一樣,如果不是媽從小就任由你妹妹,現(xiàn)在你妹妹早就結(jié)婚生子了。

  現(xiàn)在倒好,都三十好幾的人了,還沒有找到自己的歸宿,想給她介紹個對象吧,一年到頭兒也見不到幾回人影兒,即便是見到了,也總是說一些讓人摸不清頭腦的話!如果……如果照這樣下去,小柯就會像她姑姑一樣……”梁慧越說越來氣。

  “哦,天啊!你怎么說著,說著又扯到人家景若身上了?”丈夫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哦?……說到你妹妹,你就不高興了?我就知道,自打我進了你們家,我就覺得你們?nèi)胰硕疾徽!敵踅o小柯取名字的時候,我說給他取一個簡單一點的名字吧,取名叫‘木可’!希望他一輩子都可以順順利利,一生可以平安度過,這個名字正好也和木欣的名字比較搭配,畢竟他們倆是親姐弟!……咱媽可好,非得要給小柯算命……哈,說什么命中缺木?……最后給小柯取名叫‘木柯’,我真是搞不懂啊?明明你家的姓氏中就帶著一個‘木’字了,為什么還要再加一個木?”

  “哦,是,是,是……咱媽的確有那么一點老傳統(tǒng),那是她那輩兒人堅信的東西,這很難改變的……可是,當初你不也正是因為喜歡這座古香古色的老宅子、喜歡咱媽那廚藝才決定嫁給我的嗎?”丈夫有點生氣。

  “可是我現(xiàn)在后悔了,后悔了……全都是因為我們的兒子!”梁慧傷心地捂住了臉,哭泣起來。

  丈夫見狀只好默不作聲。

  “可是,我真的很心痛啊,我一看到小柯跟他奶奶,比跟我還要親……我就心痛,就好像兒子不是我親生的一樣!”

  丈夫看著哭泣的妻子,心一軟不由得將妻子摟在了懷里。

  梁慧在丈夫的懷里一邊哭一邊抱怨:“別人家里都是嚴父慈母,你再看看你,整天對小柯慈眉善目的,他要做什么你都順著他,哪里有一個嚴父的樣子……倒是把我硬生生地逼成了一個嚴厲的母老虎!……可是,我畢竟是他的親媽??!天下哪有當媽的不疼愛自己孩子的……我是恨鐵不成鋼???”

  丈夫繼續(xù)沉默地拍著妻子的肩膀……又過了好一會兒,梁慧停止了哭泣若有所思地說:“再有一個多月就要期末考試了,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們的兒子這樣下去……我得給他從新訂立一個學習計劃?!?p>  “什么?學習計劃?……什么樣的學習計劃?”丈夫用懷疑的眼神看著妻子。

  梁慧扭過頭一眼就看出丈夫眼睛里的不信任,失望地翻身睡去了。

  小柯是一個九歲的小男孩,一身精煉的身子骨,一頭烏黑的短頭發(fā),敞亮的腦門兒下有一雙明亮而又充滿了好奇的大眼睛。小柯的眉心中央有一塊不明顯的傷疤,聽姑姑說,那是小時候因為貪吃,站在油鍋旁邊看奶奶炸丸子,結(jié)果一不小心……一個油星子就迸濺到了小柯的額頭上,這是姑姑最愛跟小柯講的一個笑話了。

  小柯生性好動,他總是對周圍任何事物充滿了好奇,在他剛學會站立的時候,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翻越嬰兒床。在他剛學會走路的時候,他就拉著奶奶的手走遍了懋云居的每一個角落。小柯一邊觸碰著那些讓他感到不解的東西,一邊發(fā)出吱吱嗚嗚的聲音,好像在向奶奶詢問;這是什么呀?它為什么長這個樣子?……它為什么會在這里放著?而奶奶就像是一本百科全書一樣,她總是能夠把那些奇怪的問題變成一個個生動有趣的故事講給小柯聽。

  而現(xiàn)在的小柯,已然成為了一個問題大王,而梁慧每次聽到小柯問那些跟學習沒有絲毫關(guān)系的問題時,都會表現(xiàn)的及其憤怒,她總會大聲的沖著小柯吼道:“現(xiàn)在你還不需要知道那些,那些問題等你長大以后自然就會知道了……不許再問那些沒用的問題了……明白了嗎?”

  而屢次面對媽媽怒吼的小柯,已然將這些當成了家常便飯,每當他站在墻角兒被媽媽訓斥的時候,他的腦子里總會想起一個有趣的畫面;媽媽從嘴里嘟嘟出來的文字從自己的左耳朵進去,然后從右耳朵里跑了出來。

  小柯和他的姐姐一樣都住在二樓,左面那個擁有“小陽臺”的房間就是小柯的臥室。其實,那個根本就不是什么陽臺,只是那個扶壁柱正好在小柯房間窗戶的下面,調(diào)皮的小柯經(jīng)常會翻過窗戶到扶壁柱上去玩兒,景行擔心小柯哪天會一不小心從上面掉下去,于是就在那個扶壁柱上裝了一排木欄桿。喜歡照模學樣的小柯,學著奶奶養(yǎng)花的樣子,將從石頭縫里摳下來的鐵線蕨、從屋頂上摘下來的瓦松和山坡上拔下來旋復花種滿了陽臺的花盆,一株牽?;ㄑ刂霰谥郎狭藱跅U,開出一朵朵艷麗的小喇叭花。

  小柯總是喜歡趴在欄桿上,用手托著下巴仰望天空,久久地看著遠處的云朵移動變化。小柯看得很入神,每當這個時候他總會想起一個夢;他夢到有一片云從天空中飛了下來,飄落在身邊,他跳到了云上,然后那片云就載著他飛入了云霄,他在云層里飛翔啊、飛翔……那是何等的快樂。但……夢的最后總是被媽媽的吼叫聲打斷的。

  對于一個九歲的孩子來說,沒有什么比玩耍更有意思的事情了。即便媽媽一再告誡小柯不要到雨后的水潭里去淌渾水,不要去岸堤上抓泥巴,但小柯總是忘記這些告誡??v然小柯有一個非常愛干凈的媽媽,可他的衣服總是弄得臟兮兮的。每次傍晚回到家,都會聽到梁慧吼叫聲充斥著整個懋云居,把槐樹上嘰喳的鳥雀都嚇跑了。

  “你看你有多臟,你是在村頭兒豬圈里打過滾兒嗎?啊?……你以后再弄得這么臟,你就別回來了……你就和那些豬崽子睡一起好了!“

  每當這時,小柯就在腦子里浮現(xiàn)出一幅畫面;自己光著身子和豬崽子睡在一起的樣子,一身的泥巴、臭烘烘的,媽媽在一旁大嚷著,一邊捏著鼻子,一邊拿水管子向自己身上滋水……小柯一時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

  小柯養(yǎng)了一條黃色的小狗,那是爸爸前不久剛從縣城里帶回來的,小柯特別喜歡它。因為這條小黃狗長著兩只耷拉著的、肉乎乎的長耳朵,所以小柯就給它取名叫耷拉。耷拉是一條膽子特別小的小黃狗,但它總是喜歡在兩個小主人面前,沖著一面墻或者一根柱子裂開嘴巴、露出一口鋒利的小牙齒,裝作一副很厲害的樣子。

  每當這時小柯總是拿它開玩笑;你看你看家的本領(lǐng)都被樹上的那個“呆子”給替代了,你還有什么臉面在我們家吃白飯啊?

  每次聽到這句話,耷拉都會變得特別生氣,于是它就會跑到槐樹下,前腳趴在樹干上,沖著上面的那只黑貓一通亂叫,好像是在說;你這只臭貓,害的我在小主人面前丟盡了臉面,你快給我下來,我要好好教訓你一番。

  氣急敗壞的耷拉在樹下又是轉(zhuǎn)圈又是蹦跳的,可樹上的那只大黑貓呢?它依舊瞇著眼睛、曬著太陽,一副若無其事地樣子,偶爾在耷拉突然大聲狂叫的時候才會轉(zhuǎn)動一下耳朵。狂叫一通的耷拉還是不依不饒,因為它知道,只要自己再叫上那么一小會兒……小主人就該來安慰它了。

  “好了耷拉,我在跟你開玩笑呢……我們不和那個‘呆子’玩兒,就讓它永遠長在那棵樹上吧!”

  瞬間,耷拉就像是變了一副模樣似的,開心地搖著尾巴撲到小主人的懷里,在小主人的臉上一通亂舔。

  與木柯相比,木欣是一個懂事、學習又特別優(yōu)異的孩子,好像在懋云居里,還從來沒有聽到梁慧像吼小柯那樣,去喊小欣的名字。而相反的是,梁慧整天訓斥小柯,也沒見小柯安分下來,反而是旁邊的姐姐把媽媽的每一句話都記在了心里。

  她總是敏銳地覺察到媽媽臉上的每一個細小動作,只要媽媽的兩條眉毛一緊鎖,就是小柯又犯什么事情了;只要媽媽放大鼻孔出氣、兩眼瞪直了,那么接下來……她就該去找雞毛撣子了。

  木欣長得更像媽媽,水靈靈的眼睛、笑起來在白凈的臉蛋上印出兩個淺淺的小酒窩兒。木欣今年上六年級,距離升學考試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但她從不擔心自己的學習,因為她從來都是班里學習最好的學生。小欣在她像小柯那么大的時候,就已經(jīng)能夠熟練地背誦《唐詩三百首》了,這一直都是梁慧在親戚、朋友面前引以為傲的事情。

  誰能想象呢?家里有兩個孩子,一個學習總是那么好,是所有家長眼中的好孩子,一個卻是滿腦子塞滿不著邊際的古怪想法、調(diào)皮搗蛋,成績在班級里總是倒數(shù)的孩子。更讓人哭笑不得的是,他們的媽媽,居然還是一名優(yōu)秀教師。這樣矛盾的兩件事情,讓一個自尊心很強的梁慧如何能夠承受呢?

  梁慧只要有一點空閑的時間,她就是思考這是為什么?每當這時,那些發(fā)生在小柯身上各種奇怪而讓她懊惱的事情,就像無數(shù)的電影膠片一樣,不斷地閃現(xiàn)在梁慧的頭腦里。

  記得在一個炎熱夏天的晚上,梁慧守在小柯的嬰兒床旁,用一把扇子輕輕地為兒子除去炎熱,不時哄逗一下躺在嬰兒床里的小柯。梁慧用充滿了慈愛的眼神看著兒子那肥嫩的小手、肉乎乎的小臉蛋,可是,突然發(fā)生了一件事情,把梁慧嚇得膽戰(zhàn)心驚。

  小柯的手指上突然冒出了一股跳動的、淡藍色的小火苗,梁慧驚訝地跳了起來,手中的扇子也掉到了地上。回過神兒來的梁慧連忙抓住兒子的手臂,用力地搖晃,說來也奇怪,無論梁慧如何搖晃,那個小火苗就像是長在小柯手指上一樣,不肯熄滅。

  “天吶!景行……景行!不好了,你快來看看啊,這是怎么回事?”

  正在打呼嚕的景行被這突如其來的喊聲給吵醒了:“怎么了……怎么了?”

  “你快看,我們的兒子手指著火了!”

  景行以為發(fā)生了什么大事,忙跑過來,但看到這一幕,景行的臉色從驚醒立刻變得嚴肅起來,景行不慌不忙的伸出他那只大手,輕輕地將兒子帶火苗的手指握住,那個小火苗隨即便消失了。

  “哦……這個……這沒事的,這個大概就是一種化學現(xiàn)象吧?哦……你是知道的,對吧?”

  心神未定的梁慧看著一臉鎮(zhèn)定的丈夫:“???是……是這樣的嗎?”

  “嗯……這……這就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化學現(xiàn)象,在山里這樣的事情經(jīng)常發(fā)生,你是老師,你應該是懂得這些的啊?”景行吞吞吐吐地說。

  “可是,我在現(xiàn)實生活中又沒有真的見到過……哦,這真是太可怕了!”梁慧拍著胸口說。

  梁慧又看了看兒子,此時的小柯卻一臉沒事兒人似的,咧著嘴開心地笑著。這樣的事情不經(jīng)常發(fā)生,但從小柯出生的九年時間里,每年都會有意無意地發(fā)生幾次。

  事后的梁慧認為,這應該就是在書上看到的鬼火現(xiàn)象吧,但因為找不到阻止這種事情發(fā)生的方法,而且這種燃燒的小火苗兒也沒有給兒子帶來任何的燒傷,久而久之梁慧也就見怪不怪了。但這件事情和這座古怪的房子,還有那些村里人背后的議論,這所有的事情像一個心結(jié)一樣,永遠的扎在了梁慧的心里。

  等小柯再長大一些的時候,在那些奇怪的小火苗之外,又發(fā)生了一件更奇怪的事情。這時候的小柯已經(jīng)是一個會走路的、調(diào)皮的小家伙兒了,他總是對周圍任何事物都充滿了興趣,任何事物,他都想觸碰一下。顯然地上的玩具已經(jīng)不能滿足他的好奇心了,他總是揮動著小手,嘴里發(fā)出支支吾吾地聲音,在向爸媽表明自己想要桌子上的杯子或者是床的上方,懸掛著的虎頭鈴鐺。

  有時候,爸媽比較忙,沒有時間幫他拿遠處的東西,而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梁慧親眼看到自己的兒子在地上揮動著手臂,手指的指尖上就冒出了那個藍色的小火苗兒。這一次,那個小火苗居然從小柯的手指尖上飛了出去,落在了兒子頭頂上懸掛的鈴鐺上,鈴鐺隨即便晃動了一下。梁慧在心里告訴自己,那僅僅只是一個巧合而已,那個火苗是遇到了風,才飄上去的……是風吹動了鈴鐺,是的,一定是這樣的。

  隨著小柯一天天長大,他做出奇怪事情也就越來越多。梁慧一再警告小柯不要鉆進那個槐樹洞里,但小柯總是說,他在那個槐樹洞里聽到有人在說話,從來不相信古怪事情的梁慧,在聽到小柯這句話的時候著實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但理智馬上又告訴她,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一個樹洞里怎么可能會傳出人談話的聲音呢?……里面空蕩蕩的,又沒有什么人……對!一定是小柯編出來嚇唬自己的……一定是!

  可是對于見證了奇怪事情的梁慧來說,雖然她嘴上說不可能,但偶爾走過老槐樹的時候,她也會有意無意地放慢腳步,側(cè)著耳朵,想確定小柯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但可惜的是,每次她伸著長長的脖子探到樹洞口的時候,也僅僅只能感受到里面滲透出來的冰涼的空氣。這似乎又讓她想起了那個討厭的噩夢,不覺身體打一個哆嗦,然后故作鎮(zhèn)定地離開了。

  梁慧一直都希望那些古怪的事情能夠從小柯身上消失,永遠不再出現(xiàn)。以前,她知道兒子還小,無法跟他溝通。現(xiàn)在小柯長大了,可以聽得懂她的話了,她深信只要讓小柯不再關(guān)注那些無聊的、與課堂無關(guān)的事情,那些發(fā)生在小柯身上的奇怪事情就會自動消失。

  所以,梁慧慢慢地變得脾氣暴躁,只要小柯有一丁點讓她不滿意的地方,她就會大發(fā)脾氣,因為她要阻止這樣的事情再次發(fā)生,她要讓小柯成為一個正常的孩子。

木須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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