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是廚子通過撒嬌換取情報的一天
女人看起來斯文秀氣,一雙淺藍色的眼睛躲藏在眼鏡之后,好像云翳之下偶爾顯露的晴朗天空,“沙洲國的氣候有自然女神的庇護加持,在此前的千萬年之中,從來都是風(fēng)調(diào)雨順,不然也不會在沙漠之中誕生這么大一片綠洲了?!?p> “自然女神的庇護?”
東無笙本來翻看著手里的表格,聽到這話不自覺地哂笑了一下。
“您不相信嗎?”
雖然反問了這么一句,但女人看起來并不是那種極端的宗教分子,她看著東無笙,神色依然平靜溫和,“如果不相信的話,您一會兒走的時候可以順便去教堂深處的祭壇參觀一下,那里供奉著菲歐娜賜予沙洲國的寶物,也是它代替菲歐娜庇護這沙洲國風(fēng)調(diào)雨順。”
“嗯……”
東無笙輕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她本人雖然對所謂的神明一說并不感冒,但也沒興趣在宗教人士面前駁斥他們的神話。
“所以說,你們確定沙洲國的異常氣候是由災(zāi)厄引起的,而我只需要幫你們把災(zāi)厄找出來并清除就可以了是吧?”
“是這樣的。”
女人微微低頭,姿態(tài)謙遜。
東無笙拿著女人遞來的那一疊表格起身,轉(zhuǎn)身離開前,她搖了搖手腕,向女人示意手上的那一疊表格,“這些我就帶走了,有思路了我再來找你……哦,還有——”
東無笙已經(jīng)轉(zhuǎn)過了半個身子,此時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回頭看向女人,“可以問一下你平時的工作內(nèi)容嗎?”
“嗯?”
女人對于東無笙突然的問題似乎有些意外,不過,一瞬的驚訝之后,女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還是好聲好氣地回答了東無笙的問題。
“我的話,屬于文職人員,平時的工作就是整理卷宗,我還有一個徒弟,需要外出的工作一般都是他在做,不過他今天不在這里,您如果有需要的話,等他回來了我可以通知您?!?p> 東無笙點了點頭,對女人道了一句辛苦,就轉(zhuǎn)身朝門邊等候的懷特搖了搖手,和他一起走出了這間狹小的耳室。
離開了“沙洲國神殿辦事處”,東無笙徑直往這座教堂的深處走。
見狀,懷特也就沒有問她接下來什么打算,安靜地跟著她往深處的祭壇走去。
轉(zhuǎn)過一個擺放有小型自然女神神像的拐角,空間豁然幽深開闊起來。
陽光透過彩繪玻璃照在純白的祭壇上,將祭壇上擺放的一小顆拳頭大小的紅色寶石映照得熠熠生輝。
那場景,整一個光影的盛宴。
東無笙走近幾步,隔著一小段距離,站著將祭壇上的東西打量了一會兒,什么也沒說,就轉(zhuǎn)身往外走。
懷特跟緊幾步,與她并肩,微微低頭看著她,問道:“小姐在想什么?”
東無笙低哼了一聲,目不斜視地往前走,“瞻仰一下自然女神恩賜的寶物……不可以嗎?”
知道東無笙不想回答他,但他有話要說,于是不依不饒跟了一句,“是在考慮剛才那個負責人有沒有說謊嗎?”
東無笙抬頭瞥了他一眼,臉上沒什么表情,“你一個臥底,自覺一點,不要這么多問題……不然我一律當作套話處理,不會回答你的?!?p> 懷特笑了一聲,“臥底也是要吃飯的,小姐怎么這么不近人情?”
東無笙拿手里的一疊表格打了一下他的胳膊,“那你就是在和我搶飯碗……我有什么人情可近的。”
“好吧,”懷特的笑容顯得有點無奈,“真絕情?!?p> 東無笙冷哼了一聲,對他的控訴表示不屑一顧。
收了笑,懷特還是認真道:“可能是我多嘴了,但我還是想提醒小姐,不要太相信那個負責人,她應(yīng)該隱瞞了一些事情?!?p> “比如說?”
出了沙洲國的自然女神殿,東無笙腳步不停,徑直領(lǐng)著懷特往一個方向走。
“您什么都不愿意告訴我,那我也不能一直做虧本買賣,提醒……就到此為止好了。”
東無笙一邊看路找方向,一邊還等著懷特回答她的問題,沒想到這人語氣一變,還和她鬧起脾氣來了。
東無笙回頭看了他一眼,就見這人揚唇?jīng)_她微笑一下,那笑臉哪有一點委屈的樣子,分明就是篤定了她不會繼續(xù)拒絕,再從容坦然不過。
這人是哪來的自信覺得她一定會講道理的……
被準確拿捏到了心思讓某人性格里別扭且不坦率的那一部分感覺受到了挑戰(zhàn)。
東無笙有那么一丁點不太痛快,卻也不得不承認,違背本心對她來說是件難事。
東無笙扭過頭,硬是又憋了幾秒才憋出一句,“你想知道什么?”
“只是希望小姐能把暫時的判斷都告訴我,讓我可以幫上忙而已?!?p> 懷特說起好話來也是從善如流。
他最有原則了,自己惹毛的一定自己哄好。
“……”
“那個負責人身上有災(zāi)厄的氣息,”東無笙花了兩秒鐘說服自己不要在意,然后終于開口了,“但不是從她自己身上傳出來的,最近這段時間她應(yīng)該很頻繁地接觸過災(zāi)厄。”
“我只是懷疑她可能在撒謊,我覺得她可能并不是什么文職人員,不然她沒有機會很頻繁地接觸一個災(zāi)厄……”
東無笙停頓了一下,正猶豫著要不要把接下去的猜想說出來,懷特很自然地就接上了她的話茬,“……除非災(zāi)厄就是那個負責人身邊熟識的人之一。”
東無笙點了點頭,垂著眼,表情稍顯得有些沉重。
“還有這份降雨量的變化統(tǒng)計表,我也懷疑它的真實性,它確實毫無規(guī)律可言,”東無笙繼續(xù)道,“但在來之前,我了解了一下歷年對沙洲國這邊的災(zāi)厄事件的記錄,其實沙洲國每年向神殿申請援助的時間幾乎都是固定的月份……”
“……這說明災(zāi)厄的出現(xiàn)可能是有一定規(guī)律的,雖然災(zāi)厄帶來的死亡厄運形式完全隨機,無法預(yù)料,但我想多少還是應(yīng)該有一些規(guī)律性,特別還是反應(yīng)在降雨量這種事情上,哪怕是降雨量出現(xiàn)波動的月份,我覺得也總該有些一致性,但從這份統(tǒng)計表上我看不到絲毫的規(guī)律。”
還有一點想法東無笙最終沒有說出來。
那個負責人給她的感覺完全不像是一個久居安穩(wěn)之地的文職人員,身上沒有一點閑散安逸的氣息。
女人的周身充斥著一種緊繃的、壓抑而壯烈悲哀的情緒。
就像是早已經(jīng)準備好隨時向某一個目標獻上自己全部的殉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