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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代王朝更迭

第64章戰(zhàn)國的開端

歷代王朝更迭 湯加鹽大伯伯 4664 2021-02-01 02:03:25

  就在無恤為變壞的形勢輾轉(zhuǎn)難眠之際,智瑤卻每天都是一片陽光燦爛的好心情。這天,他將韓康子和魏桓子叫到身邊,又攜著二人一起來到汾河,看著波濤滾滾的河水,智瑤心中大快。

  這時智瑤發(fā)出一句感慨:“吾乃今知水可以亡人國也!”撫著自己的美髯,一陣得意。

  不過聽到這句話的韓康子和魏桓子心里一陣抽搐,因為他們兩家的都城同樣面臨著被人灌水的危險。于是《資治通鑒》寫下這樣“意味深長”的兩句:“桓子肘康子,康子履桓子之趾?!?p>  韓康子和魏桓子這樣的小動作當然不會叫智瑤看見,因為兩人都站在智瑤身后,而那位實力最強的霸主正陶醉在自己的完美計策中!

  而隨在三人身后的智氏家臣疵卻看出些門道,于是在返回自家營帳時對智瑤說:“韓、魏兩家必反!”

  智瑤奇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所謂唇亡齒寒,如今眼看勝利在握,我們就要三分趙家土地,可是韓康子、魏桓子二人面上毫無喜色,反而滿是憂愁。這不是謀反的征兆是什么?”疵言之鑿鑿。

  讓疵想不到的是,膚淺的智瑤竟然在第二天召見韓、魏兩家的時候,將他的話原原本本地轉(zhuǎn)述給兩人,問道:“你們當真要反嗎?”智瑤此舉實在算不上高明,如果兩家并無二心,當然會矢口否認,這樣貿(mào)貿(mào)然、赤裸裸的懷疑反而要無端生出三家之間的嫌隙;反過來,若韓、魏兩家真?zhèn)€要反,難道還會當面向他承認嗎?

  果然,聽了智瑤質(zhì)問的韓、魏兩人如遭雷擊,一齊搖頭大呼,哪有此事?智瑤滿意地笑了,仿佛真的信了兩人的話,于是將兩人送走了。疵聽說此事,愣在當場,不過他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這場戰(zhàn)爭的最后勝利者一定不會是智瑤,自己如果繼續(xù)在他手下做事,定會跟著他做一個亡族滅家的奴隸;即使智瑤將無恤打敗,自己在這個過程中扮演的不過是一個離間智、韓、魏三家的小人,以后也無法再在晉國立足。于是他借著出使齊國的機會離開智瑤,再也沒有回去。

  而回到營帳的韓康子和魏桓子兩人卻繼續(xù)糾結(jié),一時仍拿不定主意。碰巧這時張孟談來到他們這里,單刀直入地將話挑明:“我這次冒死而來,是希望能夠勸說兩位將軍離開智瑤,與我家將軍合兵一處將之擊潰,然后三分其地,共同主宰晉國!”韓、魏兩人互相看看,都不說話。

  “二位將軍難道還不明白?以智瑤之貪鄙,晉陽城破之日就是你韓魏兩家走向滅亡之時,滿城婦孺的哭號就是你韓魏兩家的挽歌!”這句話正好道出了韓、魏二人連日來的憂慮,權衡之下二人毅然決定加入趙氏陣營。

  但事情不會這么簡單,這其中又生波折。波折來自于改姓輔氏的原智氏族人輔果。他雖脫離智氏,但畢竟身上流著智氏的血,于是趕來幫助智瑤。無巧不成書,出城游說韓魏兩家的張孟談被輔果發(fā)現(xiàn)了。輔果當然沒有認出張孟談,甚至他可能根本就不知道張孟談長什么模樣,他只是發(fā)覺在韓魏兩家營中走動的那個人衣著怪異,不時東張西望、神色慌張,一看就知道有什么陰謀。于是輔果趕到智瑤那里,說韓魏兩家有心謀反。

  也許是因為前面已經(jīng)被疵折騰得煩了,輔果的警告在智瑤那里竟然沒起到任何效果。不耐煩的智瑤揮手叫輔果告退,但執(zhí)著的輔果不退反進,進一步要求收買韓魏兩人的手下,以求真相。

  這時倔強的智瑤肝火大動,指著輔果大罵起來。輔果這才知道無論自己如何勸說都不會有什么用了,于是學著疵,出營回家去了。

  沒過多久,與無恤約定好了的韓康子派人殺了智氏守在水壩上的軍士,又將其掘開,于是浩浩蕩蕩的汾水就轉(zhuǎn)而灌進智氏的大營,將智家軍沖個七零八落,尚在夢中的智瑤就這樣一命歸西了。想來他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魂歸西天的。

  看著眼前堆積如山、給大水泡得囊腫的智家軍尸體,無恤一定也會生出“人生無?!钡母袊@。誰能料想到就在他要放棄的一剎那,勝利的天平會突然發(fā)生如此大的逆轉(zhuǎn)呢?無恤性子本來堅韌,經(jīng)此一役,他的雄心和野心愈發(fā)激昂。

  韓、趙、魏三家瓜分智氏土地自不必說,可說的倒是無恤在戰(zhàn)后的封賞。居功至偉的張孟談并未被無恤列為第一功臣,反而平平無奇但始終任勞任怨的高共成為無恤手下的第一人。也許,是無恤想起了那些擔驚受怕的日日夜夜,只有這個忠厚老實的人才是自己真正的依靠吧。

  習慣上,三家分晉一直被當做是戰(zhàn)國的開端,這臺轟轟烈烈的大戲正預示著一個偉大時代的到來!

  復仇的代價

  豫讓,姬姓,畢氏,其先祖為晉國大俠畢陽,其骨子里流的就是俠客感慨悲歌、昂然赴死的熱血。豫讓最初追隨范氏和中行氏,但不得重用,后來轉(zhuǎn)而投奔智氏,得到智瑤的賞識,智瑤以國士禮遇之。

  韓、趙、魏三家剪除智氏之后,無恤為除后患,將智氏滿門殺個雞犬不留,更將智瑤的頭顱做成酒器,每逢宴會便拿出來斟酒豪飲。豫讓無法之下,只得逃往深山,日思夜想地要為智瑤報仇。

  “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我流落天涯,只有智瑤看重我,賞識我,如今他身已死,可頭顱卻被人當做玩物一樣耍弄,如何能在地下安息?我定要殺了趙無恤為他報仇,那么即使最后失敗而死,也算對得起他,在地下相見之時也可以無悔無愧了!”

  換了是其他人,遭此大變,大概早就為自己打算,想著如何走下一步了。然而豫讓這一類人卻不是這樣,在他們心中,自己不是最重要的,有些原則和信條要遠遠高于自己,為了這些原則和信條,他們什么都可以犧牲,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于是豫讓喬裝打扮,改名換姓,又偽裝成受過刑的罪人,來到無恤府上整修茅廁。豫讓認為趙府太大了,他可能尚未找到無恤時,就已經(jīng)給人逮住了,所以他不如在茅廁對無恤來個“守株待兔”。

  但歷史的發(fā)展時常具有戲劇性。這天豫讓懷揣尖刀,藏在茅廁里,正等著無恤前來送死。沒想到無恤剛剛走到茅廁外邊,忽然沒來由地一陣心悸,于是想到可能有人要加害他,就派人將茅廁徹底搜查一遍。豫讓自然沒法逃脫,雙手捆縛背后,給人提到無恤面前。他懷里的尖刀也給人搜出,扔在地上。

  一番審問后,無恤已經(jīng)知道豫讓的身份,看著他不禁躊躇起來,好半天沉吟不語。豫讓這時吼道:“我要為主人報仇!”

  手下人個個手按刀柄,只待無恤一聲令下,就讓豫讓身首異處。其中更有人將刀抽了出來,情勢一觸即發(fā)。這時無恤嘆道:“智瑤死后并無后人,而豫讓一個區(qū)區(qū)外人竟然要為他復仇,這是天下少有的賢士,我實在不忍加害,將他放了吧?!笔窒氯诉€待爭辯,卻看無恤閉眼揮手,只得照著做了。

  按說,豫讓已經(jīng)將自己的想法付諸行動,就算沒能將無恤殺死,也該放下仇恨了。哪知此人意志堅決,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然而經(jīng)過這一次不成功的刺殺,無恤已經(jīng)有了防備,豫讓再來刺殺恐怕就較以前更難了。他已經(jīng)成為趙府衛(wèi)兵的提防對象,若想再次接近無恤,就要讓這些人都認不出自己來。豫讓選擇了自殘,他將漆涂在自己身上,而漆未干時是有毒的,于是豫讓身上滿是腫爛傷口,如同長了膿瘡。如此一來,豫讓已經(jīng)是面目全非了。他又怕別人從聲音上將自己辨認出來,于是吞下火炭,活活將自己的嗓子燙傷燙啞。這還不夠,他又偽裝成乞丐,走到自家門前行乞,看看守在家中的妻子能否認出他來。結(jié)果妻子只是可憐他,以一碗粗飯將他打發(fā)了。

  豫讓欣喜若狂,以為這世上再無一人可以將自己認出來,于是高高興興地去準備第二次刺殺。誰知正走在街上,耳邊突然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豫讓!”側(cè)頭一看,正是他多年的老朋友。也許一個人的外貌可以改變,聲音也可以改變,但舉手投足之間,多年來的習慣和舉止還是會將其身份泄露。豫讓在假扮乞丐的時候,因為時時刻刻都要注意到乞丐應有的舉止,所以沒在理應最熟悉他的妻子那里露出破綻。然而這次志得意滿地走在大街上,忘記掩飾,于是一下子叫朋友給認了出來。

  老友走到他身前,拉著他的衣袖上下打量一番,流淚道:“你這是何苦呢?”

  “墻倒眾人推,鼓破萬人錘。如今整個天下都在唾棄智瑤,說他如何貪鄙,如何驕狂,或許這是事實。然則,智瑤對我確是禮賢下士,我不管世人如何說他,也不管自己是否會因此身敗名裂,總而言之就是要為他報仇!”豫讓依舊意志堅決。

  老友淚痕未干:“雖然如此,以你的才能足可令趙無恤奉為上賓,親近您,寵愛您,到時候刺殺的機會不是隨時都有,又何必如此自殘?”

  豫讓挺直了身子,正色道:“若我侍奉趙氏,自然可得高官厚祿,也自然可以輕而易舉地將無恤刺死。然則為報舊主之仇而謀害新主,這是大丈夫所為嗎?我知道,像我如今這個做法,復仇之路定然更加艱難崎嶇,更加痛苦不堪,然則我就是要以此來羞愧天下間所有對君主懷有二心的小人,讓他們知道人間仍有忠義在!”豫讓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走了。老友看著他的背影就那么消失在街角,呆立當場,久久悵然若失,終于也轉(zhuǎn)身回家了。

  其實,豫讓所言涉及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倫理問題,那就是我們可不可以為了一個高尚的目的而不擇手段。功利主義者說,如果結(jié)果相同,那么過程自然可以忽略不計,而且如果不是無所不用其極,那么所謂高尚的目的可能根本無法達成。但是另有一種不同的聲音說,如果過程都是惡的,我們怎能指望有一個最終的善的結(jié)果?正如每一步都向南,那么最終怎能抵達北方的目的地?

  相對于功利主義者所言,后一種聲音顯然更有說服力,但是現(xiàn)實生活中,人們往往選擇功利主義作為自己行動的指南。因為從經(jīng)濟學上講,每一步都要求絕對的正義的話,其成本和代價之高,往往叫人無法承受。所以很多人都是雙重人格,他們做了思想的巨人,但卻成了行動的矮子。

  豫讓或許不夠高大,但他實踐的每一步都是經(jīng)過自己的嚴格自律,他以實際行動告訴了世人什么才叫做頂天立地!

  經(jīng)過長時間仔細的觀察,豫讓對趙無恤的一舉一動已了如指掌。

  這天,豫讓得知無恤將要從晉陽橋上經(jīng)過,于是前一天夜里就早早地伏在橋下,等著給無恤致命的一擊。月亮升入中天了,其光輝慷慨地灑向人間,平等地對待每個生靈。但是普天之下,唯有這一心赴死的猛士才能最真切地感受到這月色中的凄迷和悲傷。豫讓想起了家中的妻子,不知她睡了沒有,還是因為思念他這個離家出走的丈夫而無法入眠,只得抓起針線來打發(fā)這漫長而孤寂的夜晚?想到這里豫讓真想回到家里看看,可是他邁出的步子很快收了回來,他怕自己進了家門就再也出不去了。

  唉,人世間為何有這許多苦痛?而背負在身上的責任又怎能輕易放下?罷了,不再去想了,過多的思考總會削弱人的斗志!于是豫讓閉上眼睛,他要養(yǎng)精蓄銳,以待無恤的到來。

  第二天,無恤果然按時來到橋上??墒峭蝗恢g,坐下的馬兒人立而起,差點將無恤掀翻在地。無恤心驚之下呼道:“馬兒感受殺氣而驚,莫非是豫讓藏在左右?”于是遣手下仔細搜尋。不一會兒,手下架著一個人過來,雖然此人滿身瘡疤,嗓音嘶啞,但無恤仍從他的眼睛認出他就是豫讓。

  無恤憤怒了,沒想到豫讓為了殺他,可以將自己摧殘成如此模樣,于是大罵道:“你過去曾在范氏和中行氏家為臣,智瑤將兩家擊敗吞滅,你不為主人報仇,卻反而投身智瑤帳下。如今智瑤身死,你卻為何反而要為他報仇呢?”豫讓嘆道:“范氏、中行氏對待我與眾人有何分別?我自然要學著眾人,在其族滅家敗之際四散投林。可是智瑤不同,他待我如同對待無雙國士,我自然也要以無雙國士的忠誠和氣節(jié)來報答他!”

  無恤聽了雙淚直流,嘆息說:“豫讓先生,你對智瑤如此忠誠,屢次圖謀為之報仇,已經(jīng)算是成名了。我已放過你一次,這次卻無論如何不能再將你放走了?!?p>  “君主之賢明在于不使別人的美名埋沒,故此忠臣烈士才前仆后繼地為美名而蹈死不顧。此前您放過我,天下誰人不對您尊敬感佩?請在我臨死前答應我一個小小要求,請脫下您的外衣,讓我用刀砍幾下,這樣我就算是報了大仇,即使是身死也可以瞑目了。我本已該死,并不奢望您能夠答應,但還是忍不住要說出心里的愿望?!睙o恤于是脫下衣服交給豫讓。豫讓連著幾次跳到半空,以手中利刃狠狠砍殺,仿佛要將心中的仇恨、復仇過程中的苦痛、離別妻子的無奈全部發(fā)泄出來,然后仰天大吼:“如此我可以報答智瑤與九地之下了!”于是自殺而死。消息傳開,趙國的熱血男兒無不為之扼腕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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