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姓王張敖剛被貶為宣平侯,趙王的位子就該換成劉姓子弟來做了。那是誰得了趙王的封號呢?是劉盈的弟弟,劉邦的寵子,劉如意。
劉如意雖然是庶出,但劉如意有位既年輕漂亮又妖媚的媽媽——戚姬。歷史上著名的戚姬是定陶大美人,她在劉邦心目中的地位僅次于呂后,也許比呂后還高。大家都知道,劉邦是公認(rèn)的好色,因?yàn)樯龀龀笫乱彩浅J隆?p> 同是女人,但戚姬的心計、智謀和歷練都不及呂后,可是她擁有一個女人、尤其是皇帝的寵姬所擁有的一切本領(lǐng)。她長得漂亮,多才多藝,能歌善舞,更會撒嬌裝哭。劉如意被封為趙王,就是因?yàn)樗軇畹膶檺邸?p> 生性厚道的劉盈,很喜愛他弟弟劉如意。然而,呂雉刻薄狠毒,恨戚姬,也更恨劉如意,因?yàn)樗ε聞⒂奶又槐粍⑷缫鈸屓ァ钇矚g劉如意,有意另立劉如意為太子。劉盈雖是太子,但面對種種關(guān)系,他注定了要在夾縫中生存。在皇宮,如果沒有實(shí)力,太子也難當(dāng)。
漢高祖十年(公元前197年)七月,太上皇劉太公死了,戚姬哭成了個淚人兒,趁此機(jī)會讓劉邦立劉如意為太子。劉邦見戚姬凄楚可憐的模樣就動了心,想到劉盈的懦弱無能,遠(yuǎn)不如庶子劉如意,就決定廢劉盈,立劉如意。劉邦剛說想另立太子,大臣們就各執(zhí)一詞,爭論不休,朝廷中的各大利益集團(tuán)相互爭斗著,劉邦見大臣多偏護(hù)劉盈,也不敢貿(mào)然廢除劉盈,但立劉如意的主意已經(jīng)打定了,只等時機(jī)到來。朝臣爭執(zhí)不下時,殺出一位雖不能言、但是敢言的大臣——御史大夫周昌。
周昌是劉邦的同鄉(xiāng),做過秦朝的卒吏。他說話口吃,但是不怕死,想說什么就敢說什么。
說一件正史所記載的趣事:一次,周昌在劉邦閑暇時進(jìn)宮奏事,正好撞上劉邦抱住戚姬卿卿我我秀恩愛,見狀的周昌惱怒不已,掉頭就走。
眼不見,心不煩。
有些窘迫的劉邦立馬起身將他追回來,伸手摸著他的脖頸,問:“你說我是什么樣的皇帝?”
周昌抬起頭,十分嚴(yán)正地說道:“你就是和夏桀,商紂一樣的皇帝。”
劉邦無言相對,只是笑了笑,內(nèi)心卻從此忌憚周昌。
之前就聽說劉邦要廢太子劉盈,原本就氣憤不已的周昌質(zhì)問式地說道:“我話說不好,但是這……件……事……就是……就是……不……不行……如果……如果……陛下……你……要廢……太……太子……我……我……就不……聽……你的召喚?!?p> 劉邦聽后,笑了笑,說不廢劉盈。
于是廢太子之事就此告一段落。
當(dāng)時在隔壁聽到周昌說話的呂雉跑出來,跪在周昌面前,說:“要是沒有你,太子就被廢了!”
呂雉如此剛毅的人,做出如此行為,可見劉盈的太子之位對她多么重要,同時也可以看出此時的她十分無助。周昌幾句話就暫時保住劉盈的太子之位,呂雉也對他感恩戴德。
廢太子的事擱淺了,戚姬的愿望落空了不說,她手里還捏了一把汗。盡管劉如意是趙王,可是他年紀(jì)小,自己做母親的又沒勢力,沒有家庭背景,呂雉并非善類,而朝中大臣又幫呂雉母子,這周昌就是典型例子。身在皇宮,一旦扯入權(quán)力斗爭,倘若不成功,必然被害。為了趙王和自己的安全,必須找位厲害之人保護(hù),誰會是她的保護(hù)傘呢?戚姬很犯愁,找誰呢?
劉邦也知道劉如意才十歲,擔(dān)心一旦自己身死,呂雉一定不會放過劉如意母子,天天尋思如何保全劉如意母子。愁眉難展,還時不時悲歌一曲。
跟項(xiàng)羽打仗的時候,劉邦能夠耍“無賴”,但他不能跟呂雉耍“無賴”,對外對內(nèi)終歸是差別大的,并且有一個最重要的因素就是,呂雉比他還“無賴”。上次,劉邦欲遠(yuǎn)嫁魯元公主,就是因?yàn)閳?zhí)拗不過呂雉而失敗。老賴碰老賴,賴上家了!。
符璽御史趙堯見劉邦心憂,知道升遷的機(jī)會來了,就對劉備說:“陛下您不高興,是不是因?yàn)橼w王年幼,然而戚姬與皇后矛盾深,擔(dān)心一旦您駕崩后,沒人保全趙王?”劉邦說:“確實(shí)如此,就是不知道該怎么辦?!?p> “這就簡單了,只要陛下您在趙王身邊安排一位讓皇后、太子和大臣們又敬又怕的相國輔助就行了?!?p> “我也這么想,可是大臣中有誰適合呢?”
“依臣看,只有御史大夫周昌能勝任,此人耿直敢言,呂后、太子和大臣無不對他又敬又懼?!?p> 趙堯盤算著,只要擠走周昌,趙堯就能接任御史大夫一職。既為皇上解憂,自己又能升遷,真是天下少有的美事。聽了趙堯一番話,劉邦覺得很有道理。
于是,劉邦對周昌說;“我想麻煩你幫個忙,你就去趙國做相國輔助趙王吧?!敝懿⒅备已?,劉邦都敬他七分,懼他三分,其他人自然是懼他七分,敬他三分。只要有周昌在,戚姬母子可保住性命。
周昌一聽,流著淚說:“我從一開始就跟隨皇上你,皇上為什么在半道卻將我拋給諸侯?”讓耿直敢言之人流淚,是天下一大難事。周昌流淚,可見對劉邦忠心無二。
“我知道,這樣做,你的級別就降了,對不住你??墒俏艺娴暮軕n心趙國,擔(dān)心趙王被人謀害,除你外沒有其他人選,你就委屈委屈吧!”
聽到劉邦肺腑之言的周昌只好同意,最后接替他職位的正是趙堯。當(dāng)初別人說接替周昌的將是趙堯,周昌聽后大怒,宵小敢爾!說趙堯一點(diǎn)都不夠格。但沒想到趙堯只在劉邦面前美言幾句,周昌就提前走人了;更沒想到,周昌走后,趙堯順利說服劉邦,接任周昌。
有的事,不能只靠實(shí)力,還要看能不能美言,趙堯就是能美言的人。趙堯使計調(diào)走周昌,呂雉頓時少了一只胳膊,對趙堯記恨于心。
周昌一走,劉盈的保護(hù)傘丟了,呂雉當(dāng)即愁上眉梢。呂雉再一次發(fā)愁,愁思難解,有人建議她請張良出馬。此時的張良正閉關(guān)清修,想做神仙,不理世事。張良智計百出,呂雉聽到這個建議大喜過望,命呂澤前去,無論如何都要請張良出馬。
呂澤一見張良,就問:“您是陛下的謀臣智士,現(xiàn)在陛下想廢太子,您怎么還能高枕而臥?”
張良回答說:“以前陛下多次被困,我出計那是應(yīng)該的;現(xiàn)在天下是劉家的天下,他愛立誰廢誰,那是他們骨肉之親的事,就算我們做臣子的有幾百人勸說又怎么樣?”
張良不愿牽扯進(jìn)別人的家事,與諸葛亮相似。
領(lǐng)了死命令的呂澤知道,沒有結(jié)果就不能回去見呂雉。呂澤耍強(qiáng)橫,無論如何,定要張良出一計。面對呂澤如此蠻橫的態(tài)度,只能給呂雉指條明路。
“廢立之事,僅靠嘴說是不行的。陛下所欽佩,卻又不能招納的就是四個人,你們將那四人聘請來就行了。那四人都老了,因?yàn)楸菹螺p慢士人,逃進(jìn)山里,誓不為漢臣,但陛下很看重他們四人。如果你們能以卑詞厚禮、太子親筆書信婉言相請,應(yīng)該能請來。請他們輔助太子,上朝時讓陛下見見,幫助會很大的?!?p> 這四人是誰呢?
這四人就是商山四皓,分別是東園公唐秉、用里先生周術(shù)、綺里季吳實(shí)和夏黃公崔廣。他們四人曾經(jīng)作了一首歌:
莫莫高山,深谷逶迤。
曄曄紫芝,可以療饑。
唐虞世遠(yuǎn),吾將何歸?
駟馬高蓋,其憂甚大。
富貴之畏人兮,不如貧賤之肆志。
其歌詞的大意就是山高谷深,野果能充饑,清泉可解渴。謙恭下士的美好時代已經(jīng)過去了,我們該去哪里?在朝廷也不好,在那里的憂心忡忡。想富貴就要受人驅(qū)使,還不如平平淡淡,活得逍遙。我們潔身自愛,不想去蹚那渾水。我們?nèi)素殻芍静回殹?p> 人窮志不窮!就是源于此歌。
張良不愧是漢室的大謀士,他一語中的,呂后果然將那四人聘請來了。這四人一來,奇謀屢出,讓劉盈平平安安地走過一切魔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