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洛世子的傷既不在要害處,又無中毒跡象,藥也喝了,傷口也包扎了,卻一直昏迷不醒,那便只有一個可能了,那就是醉酒不醒了。
可是這句話,他們是斷然不敢說出口的,尤其是面對著這么一個死死盯著他們的胖管家。
他們只能陪著笑臉吩咐人給洛云錫擦拭身體借以降溫。
偏生陳忠根本不讓其他人插手,從頭到尾都是陶夭夭一人在忙活,一直忙活到后半夜,洛云錫的體溫才逐漸降了下來。
陳忠將幾名太醫(yī)送走,又吩咐了陶夭夭幾句,之后便打著哈欠離開。
房門外,早已等候多時的祁風(fēng)攔住了陳忠:“忠叔,這樣真的行嗎?萬一那個陶季對公子暗中下手……”
“你們這些年輕人?。】慈说难酃饪刹钸h了!多跟世子學(xué)學(xué)!”
陳忠一邊嘟囔一邊往院外走,眼皮子都快合上了。
“忠叔忠叔,您先別忙著睡!”祁風(fēng)緊跟了兩步:“洛飛不在,我只能找您商量了,公子今晚唱的這究竟是哪一出?。 ?p> 陳忠再次打了個哈欠,拉著祁風(fēng)到了垂花拱門處,壓低了聲音問道:“我問你,世子今晚為何將功勞都給了陶季那小子?”
祁風(fēng)誠實地搖搖頭:“我不知道啊,那‘天山鬼叟’雖然功夫不差,可也并非公子的對手,我已經(jīng)悄悄看過了,他的脖子是斷了的,說明在陶季刺中他之前就已經(jīng)死了,十有八九是公子做的手腳,他是故意將功勞讓給陶季的?!?p> “算你小子還有幾分眼力勁兒,我再問你,若是那陶季真的居心不良,或是身后有主使之人,那他會如何?”陳忠又問。
祁風(fēng)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若是陶季帶著目的而來,卻又成了舍命救公子的功臣,那他的身后主使一定饒不了他,我們只需暗中觀察,便會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p> “嗯,孺子可教也!”陳忠慈愛地拍了拍祁風(fēng)的肩膀,晃悠悠地轉(zhuǎn)身離開。
祁風(fēng)摸著腦袋自言自語:“可萬一那陶季狗急跳墻呢?”
想到這里,他轉(zhuǎn)身又去了主房的窗外,腳尖輕點上了房頂,然后小心地揭開屋瓦,朝下方看了過去。
臥房內(nèi),陶夭夭正咬牙切齒地將洛云錫半敞的衣襟合上,惡狠狠地將手里的帕子丟到了木盆里。
好你個洛云錫!
原來是你!
——葡萄鎮(zhèn)的那個莫問!
怪不得他跟那個莫谷主關(guān)系這么好,原來是他盜用了那個小白臉的名字!他們二人都是一丘之貉!
她就說嘛,這世間哪有這么多擁有唇珠的男子,還偏生都被她遇上了。
幸好陳管家讓她近身伺候,她才能夠嗅到洛云錫身上的味道。
她自小就擁有著超乎常人的嗅覺,能辨得出山間百花的香氣,只要她聞過的東西,那味道便會如烙印一般刻在她腦海當(dāng)中,知曉這件事的只有軒哥哥一人。
之前之所以沒聞出來洛云錫的味道,是因為這家伙從來不許她近身伺候,就在方才給他擦拭身體的時候,她才聞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屬于洛云錫的味道——
一股沉水香混合著清冽梅香的味道。
陶夭夭瞪了一眼洛云錫,剛才聞到味道的那一瞬間,她差點對自己的嗅覺產(chǎn)生了懷疑。
因為這個洛云錫,跟在葡萄鎮(zhèn)時候的莫問,除了唇珠這個共同點之外,模樣根本就是兩個人。
所以她剛才還特意掀開洛云錫的衣襟又確認了一遍,當(dāng)看到他胸前的那顆心形紅痣時候,她終于再也憋不住了!
沒錯,就是他!
那個她和阿黃一起從山上救回來的啞巴書生莫問!
陶夭夭一腳踢開床邊洛云錫的靴子,氣呼呼地坐在了床邊。
看著洛云錫安睡中的俊顏,她咬了咬牙,這個妖孽!竟然敢裝啞巴騙她!
她是用被子捂死他呢?
還是回頭給他菜里下點毒毒死他呢?
要不就勒死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房頂上的祁風(fēng)不淡定了,從他這個位置看過去,總感覺這個陶季有些不對勁。
表情捉摸不透不說,嘴里也是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
他還在心中尋思,陶夭夭卻已經(jīng)站起了身。
她決定暫時不捂死洛云錫了,萬一他中途醒了過來,她可打不過。
弄死他這件事,得先從長計議,萬一她冤枉他了呢?
萬一他并不是殺人放火的兇手呢?
而且,她還指著他當(dāng)靠山呢,就算要弄死他,也得等她有本事能安身立命了再說。
想到這里,陶夭夭很是“好心”地給洛云錫粗魯?shù)厣w上了被子,之后狠狠地摔門而去。
反正他也死不了,誰愛伺候誰伺候去吧!
姑奶奶我是不伺候了!
隨著房門的“咣當(dāng)”聲,原本昏迷中的洛云錫倏地睜開了雙眼,一把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房頂上的祁風(fēng)大喜,慌忙一個翻身下了地,直接從窗戶里跳了進來。
“公子,您醒了?您臨時起意改變計劃怎么也不跟屬下提前說一聲,您這對自己下手也太重了吧!”
祁風(fēng)關(guān)切中透著些不滿:“這個陶季,都說了讓他守著您了,他可倒好,自己回去睡了!”
洛云錫低頭看了一眼歪在地上遠遠分離的兩只靴子,微微皺了皺眉頭:“我讓你查的這個陶季,可查出什么來了?”
祁風(fēng)搖頭:“未曾,他的身份背景就像是透明的,確實如他所說,是來京城投親的,路上丟了路引,無處可去,恰好忠叔在招人,就進了玄幽王府……”
他疑惑看了一眼洛云錫:“公子,是不是陶季露出什么馬腳了?要不……”
“先留著吧,多留意些,看他都跟哪些人接觸。”
洛云錫開口打斷了祁風(fēng)的話:“倒是有幾分小聰明,若真是身家清白,留他在身邊調(diào)教調(diào)教也未嘗不可。”
“是。”祁風(fēng)不解,卻也點頭答應(yīng)下來,“那明日長公主府的賞菊宴,是不是得屬下親自去一趟辭了去?”
“不急,明日長公主府會派人來的?!甭逶棋a扯了扯嘴角笑笑,眼神晦暗莫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