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除爵
第二天。
寧國府外突然被一大片御林軍占領了,嚇得賈族中人兩股戰(zhàn)戰(zhàn),慌忙派人去請賈赦賈琮。
戴權站在正中央,看了一眼寧國府的牌匾,尋思片刻,沒敢取,從懷中掏出圣旨,唱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大意就是寧國府私藏罪人之女,私自婚配,驕奢淫逸,敗壞先祖賈演威名,陛下念賈族之功,不抄家,只除賈珍世爵,寧國府產(chǎn)業(yè)賜給榮國伯賈赦之類云云,沒人敢站出來反抗些什么,只得看著戴權離去,許久,這才反應過來,賈代儒賈代修老淚縱橫,進了宗廟大哭一場。
賈琮剛來就被賈母召進榮慶堂去,見坐在賈母身旁的是惜春,心底升起些許明悟,道:“和四妹妹沒有關系,原本只是除爵,未曾抄家,也是皇恩浩蕩,若非陛下仁慈,抄家不算,還得牽連到榮國府和鎮(zhèn)北府,那才是天大的禍事?!?p> 惜春沒有出聲,身上人氣很淡,賈琮頭痛道:“先把四妹妹送到我那邊去跟三妹妹她們說說話罷?!庇洲D(zhuǎn)頭對賈母說道:
“老太太,寧國居長,按理說這次之后該是把宗廟遷到榮國名下來,隨后寧國玉字輩以下的名就撤了吧,換到賈族旁系里面,記得在族譜上表明此事,老寧國的牌位不能撤,可二爺爺?shù)呐莆辉摮妨耍@是他造下的事情,不該繼續(xù)接受供奉……”他口中的二爺爺,就是賈代化,榮國公和寧國公都只有一個嫡子,賈琮此時是把代善代化他們兩個單獨拎出來排位的。
賈母點了點頭,對惜春道:“跟你三哥哥去鎮(zhèn)北府和三丫頭她們說些話罷……把你二姐姐也叫上?!辈缓煤翊吮”?。
賈琮應了一聲,隨便打發(fā)了一個丫鬟去東路院找迎春,他今天來是帶了秦溫和馬車的,又跟賈母說了二三句之后,由秦溫駕車,載著迎春惜春回到鎮(zhèn)北公府,他自己則是去了宗祠先行祭拜一二,然后取下寧國丹書鐵券,向賈演的牌位告罪一聲,捧著丹書鐵券送入皇城,以賈琮的速度,約莫幾分鐘就到了。
戴權一早就在門前等著,見賈琮來了,接過丹書鐵券,嘆息道:
“鎮(zhèn)北公節(jié)哀。”
“無事?!?p> 賈琮送還丹書鐵券后,回到寧國府,見賈代儒賈代修兩人站在門口,面色悲傷,見他來了迎上賈琮道:“珍哥兒的遺體該怎么辦?”
賈琮沉吟片刻,道:“停尸三日下葬罷,現(xiàn)在雖是秋日,可天氣還有些熱,等我一會讓人送些冰來……”
“不妥?!辟Z赦從門兒里出來,面色“鐵青”道:“這瞎了心的畜牲不能下葬祖墳,該是打入罪墳里?!?p> 他口中的罪墳,就是賈族中人的亂葬崗,有些被族長審為罪大惡極的族人,就是扔進亂葬崗去埋的。
“到了他這輩丟了祖宗的爵位,莫要說是他,就算是代化叔在世,也不能埋進祖墳里去,代化叔埋了太久了,不好刨出來,可他還沒埋?!?p> “那……”賈代儒還有些猶豫。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敬大哥還能進祖墳,蓉哥兒卻是不行了,這也算是他造的孽業(yè),敬大哥到底還算旁觀,雖說知情但也沒害人?!?p> “還是不能了罷,畢竟秦氏和蓉哥兒的婚事是敬大伯主持的,知情不報已是大罪,秦氏死后又沒說,這該是抄家除爵的大罪,陛下仁慈沒抄家,就是給賈族的臉面,我賈族斷然不能不要,做那種無君無父的畜牲?!辟Z琮忽然開口道。
“昨日不是已經(jīng)準備入殮了嗎?別裝扮遺容了,直接砍三塊薄板,埋了算了。”賈赦補刀。
“那宗祠的對聯(lián)……”
“那個不用換,原先寧國祖宗也都照舊,從二爺爺開始到蓉哥兒結(jié)束,這一脈全都撤下來,其他屬寧國一脈的旁支挪到京中族人那里去?!?p> 兩人沒再多說什么,點點頭去忙活了,賈赦也樂得省事,回東路院呆著去了。
賈琮又去應付了幾下各府派來詢問的人,心知武勛現(xiàn)在這時間不好和賈族親近,就沒過多說些什么,只言無事,不會牽連,沒有訊號之類的話。
鎮(zhèn)北堂上。
墨子歌到底是將門出身,和湘云有些共同話題,雖說沒有那么親厚,可也沒太大的拘束,只是都互相守禮罷了,見迎春帶著惜春來了,探春忙把墨子歌介紹給兩人。
惜春興致不高,臉上還有淚痕,一時間躲著別人的眼,落下淚來,雖說和東府沒什么情感,可到底是她的嫡親哥哥和親生父親還有侄兒都沒了,她也成了沒著落的人,自然心底十分難受,探春看出了這點,卻有些疑惑是為什么,她們都是不知道寧國府的事的。
韓尋秋從外面走進來,探春忙把他拉到一旁,低聲問道:“寧國府怎地了?我看著好像出事了。”
韓尋秋看了看四周,總算聰明了一次,也一樣壓低了聲音道:“寧國除爵了,是因為賈蓉之妻秦氏是先義忠親王的女兒,太犯忌諱,昨天賈敬、賈珍、賈蓉又都死了,這才……”
探春大驚失色,卻不敢顯露出來,見韓尋秋面色如常,知道和別人沒什么相干,點點頭回座,韓尋秋見這里似乎并不需要他,就出去了。
北靜王府。
水溶正思考著事情,寧國除爵了,他是不是也能從寧國府的產(chǎn)業(yè)里分一杯羹?出去探口風的人還沒回來,是出了什么事?還是說有別的什么事。
他不過是靠著祖宗余澤有的這個爵位,甚至老北靜王水淼都只是靠著投機倒把得封王爵,坊間傳聞當初水淼是和太祖高皇帝貼燒餅貼出來的感情,于是太祖高皇帝愣是把出征蒙古的第二路大軍從賈源手里拿來塞給水淼,又給了他最精銳的部隊,這才讓他立下功勞,又立了幾次寸功之后,水淼又用銀子從一個小卒手里買了沙俄駐扎北海的總督的首級,得封王爵,在上層圈子的傳聞就很簡單:水淼是做副將做出來的王爵。
雖說不太真實,真正情況也沒人知道了,可水淼確實沒什么太大的功勞,連帶著后面幾代北靜王都沒功勞,這水溶年不及弱冠,心底半分盤算都沒有,素日在別人面前裝的禮賢下士性情溫和,結(jié)果末了還是個貪婪粗俗之輩,自然做的出痛打落水狗之事,值得一提的是,他這一脈,對于貼燒餅有莫名其妙的愛好……
與此同時,賈琮看向北靜王的隨身小廝,淡淡道:“不勞北靜王費心了,倘若北靜王認為本公死了,那可以來染指賈族事務?!?p> 那小廝平日里是和北靜王貼燒餅上位了,自忖連王爺都上過,哪里會對賈琮有敬畏之心?陰陽怪氣道:“鎮(zhèn)北公可想好了,我們……”
話沒說完,整個人就被抽飛出去,賈琮心底感慨北靜王一脈也是沒落的過分了,肯定要遠離些,省的到時候牽連賈家,畢竟忠順王一脈沒了,當今再想開刀,除了宗室,就是北靜王和銀子王爺南安郡王了,可南安郡王不過廢物一個罷了,殺了掉價,加上水溶愈發(fā)愈不把皇家的面子放在眼里,而是拿著祖宗爵位敗家,心底大致知道他要倒霉,于是面上“怒火沸騰”道:
“這話你讓水溶自己來說,區(qū)區(qū)家奴安敢欺我賈家?我賈家四世四公,論功,哪怕是老北靜王水淼復生,都不敢說能超越我賈家四位國公,他水溶若是能耐,也可以捉一個沙皇看看?!?p> 那小廝還要開口,賈琮又欺身上前,他忙連滾帶爬的跑了。
當今接到皇城司探子的奏報,笑了笑,對身旁的韓瀟說道:“水溶當真荒唐?!?p> “陛下英明?!表n瀟心底感慨,水溶也要完蛋了,老北靜王那貼燒餅的,也難以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