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結(jié)束后，林軍自知考不上大學(xué)，但卻不想復(fù)讀，打算等到征兵時就去參軍。父母拗不過他，好在小他兩歲的弟弟林斌在學(xué)習(xí)上很用心，家里還有可以栽培的對象，父母就隨了他，不再強求他去補習(xí)。
整個假期他無事可做，就跟著經(jīng)委家屬院里一個會武術(shù)的看門師傅，整日舞拳弄棒。
有一天中午午睡起來，上高一的弟弟做完了暑期作業(yè)，嚷著要向他學(xué)長拳。反正也沒啥事，林軍就騎車帶著他弟來到了學(xué)校操場。
半個多小時后，弟弟林斌剛把前幾步招式練得有些樣子。操場邊，一高一矮兩個男生，拿著只籃球走了過來。
林斌看見他們，趕緊收了拳，高聲喊道：“沈卓……”
叫沈卓的，那個個子較矮，頭頂長著少白發(fā)的男生快步跑了過來，邊跑邊問道：“你暑假作業(yè)也做完了吧？”倆人笑著擊了一下掌。后面那個高個子男生拍著籃球隨后走了過來，說道：“喲！咱班期中期末考試倆第一都來了！”
林軍見他們在大日頭下說著些作業(yè)考試的事，感到無趣，就走到一邊，在籃板的陰涼下停住。
弟弟林斌在操場上重新扎了一個長拳的起步勢，邊打邊對他那位高個子同學(xué)說道：“唉，要是羅溪還在的話，哪有我倆的出頭之日?。 ?p> 叫沈卓的男生隨口問：“你倆最近見過羅溪嗎？她現(xiàn)在咋樣？”
高個子男生回道：“她上財校后就很少見了……不過我聽說，她現(xiàn)在學(xué)校還是學(xué)習(xí)委員。尖子生到哪都是尖子，不服不行?！?p> “要不……咱現(xiàn)在去她家看看她吧?！鄙蜃空f道。
“行！我知道她家在哪。去年她決定上中專后，我覺得奇怪，還特意跑去她家問呢。”林斌附和到。
“那她當(dāng)時咋說？”沈卓接著問。
“她說自己想上高中，可她父母不同意，怕她身體吃不消。”林斌說完走到林軍旁邊，取下掛在欄桿架子上的襯衫，順手用衣服擦了一把臉上的汗。
“你們?nèi)チ_溪家，也不一定能找到她……我聽說她假期也住校，好像是……幫老師批改卷子什么的?！?p> 高個子男生接著說：“要不，咱直接到財校去找她吧……找不到也無所謂，財校的籃球場比咱學(xué)校的好，咱幾個可以在那打球?！?p> 林軍在一旁聽他們說著，覺得自己也沒啥別的事，就跟著一起騎車離開了渭城中學(xué)。等他們趕到了渭城東南頭的財稅學(xué)校，已經(jīng)是下午四點多。
林斌向門口值班室里的老頭打聽羅溪，老頭居然認(rèn)得?！澳銈冋宜妒?？“這位戴著花鏡的白發(fā)老頭，警惕地看著他們幾個問。
“羅溪是我們初中同學(xué)，我們來這打球，順便看看她?！绷直罂焖俅鸬?。
“那……你們稍等一會?！卑装l(fā)老頭說完，就拿起桌上座機的聽筒，打了一個電話。
約莫過了七八分鐘，林軍看見，一個身材修長皮膚白皙的女生朝大門這邊走來。
林軍以前從未見過這樣的女生。事后林軍也覺得奇怪，自己比她只高兩級，按理他們在渭城中學(xué)的初中校區(qū)也同校過……可他，卻從沒注意到。
那天羅溪穿了件白色的長袖T恤，下面是條藍(lán)色的牛仔短褲，腳上穿著白球鞋，腦后扎著條長馬尾。
當(dāng)她走近，林軍細(xì)看：她寬廣飽滿的額邊隨意飄散著些碎發(fā)，挺闊微挑的雙眉下長著一雙清明幽靜的眼睛，她的眼睛比之常人要大，黑白異常分明。眼上的睫毛長且外翻，使得雙眼有一種攝人心魄的美。
弟弟林斌和另外兩個男生看見她后，多少都有點不自在。羅溪走過來朝他們淡淡一笑，問：“你們來打籃球？”隨后，她的眼光停留在林軍身上，似乎有點疑惑，這個同學(xué)咋沒見過？
林軍有點慌，趕緊自我介紹道：“我是林斌的哥哥?！?p> 羅溪聽后點了點頭，隨后轉(zhuǎn)向一側(cè)說：“操場在那邊，我?guī)銈冞^去。”
他們四個人跟在羅溪身后，都沒有再說話。很快就到了操場，羅溪轉(zhuǎn)過身對他們說：“你們在這打球吧，我去拿壺水?！?p> 羅溪走后，林斌和他兩個同學(xué)站在操場邊說話。林軍心不在焉地獨自在籃板前投著球，接連兩個都沒能投中。
“哥，你水平下降了！”林斌看見后朝他喊道。林軍沒去理他，一邊拍著球，一邊朝羅溪離開的方向張望。
不一會，羅溪一手提著只藍(lán)色暖水壺，一手端著只白瓷盆向這邊走過來。林斌和沈卓看見后，趕緊迎上前去接住，他倆跟著羅溪走到球場邊的水泥凳旁坐下。
那個高個男生并沒跟過去，他走到球場上，和林軍在那里輪番投著球，倆人的三分球罕見地沒有一個失誤?？汕驁鲞叺呢砣酥活欀f話，沒人注意他們。
林軍有點渴了，他不再投球，就朝場邊的那仨人走去。他看見放在地上的臉盆里有四只玻璃杯，里面已經(jīng)倒好了水，晾在那里。林軍彎下身隨手端起一杯，站在一旁喝了起來……
“我哥今年畢業(yè)了，準(zhǔn)備明年春天去參軍?！绷直笠娏周娺^來了，就給其他兩人介紹道。
“為啥要等到明春才參軍?。课矣浀猛?，好像十月份就開始征兵了？”沈卓好奇地問。
“從今年起，開始春季征兵……”林軍喝完了水，把水杯放回到盆里，站起身答道。
羅溪抬起頭，看了林軍一眼。
林斌接著介紹：“我哥會武術(shù)，最近正教我打拳呢?！?p> 羅溪聽后，似乎感到有點意外，就又看了林軍一眼，并沒問什么。
過了一會，她說：“我現(xiàn)在要去教務(wù)室了，等會要幫老師把下個學(xué)期的課本分一下。你們走時，把水壺水杯放在這就行了，到時候我會來拿?！?p> 這天打完球回到家，洗完澡吃了飯，林軍沒向往常那樣，去看他喜歡的電視劇《便衣警察》。他來到臥室，見弟弟林斌正坐在椅子上看著本《青年文摘》。
他們家住的是三室兩廳的房子，因為父親那時任著市里的經(jīng)委主任，工作上的事多，在家單獨占了一間屋子做書房。他哥倆只能擠在一間屋子里住，母親專門找來木匠給他倆做了個高低鋪。他睡上鋪，林斌住下鋪。
“咋不看電視了，這么早就睡??？”林斌見他進來，問道。
“有點累了，想先躺一會?！绷周娬f完和衣在林斌的下鋪躺下。
“小斌，你今天說你班那女同學(xué)沒上高中，你還專門跑去人家里問了？”林軍看著他弟問道。
“對呀?！绷直笥X得他哥突然問起這事，感覺有些怪，就看了他一眼。
“那你當(dāng)時咋想的呀……人家一個女生，上不上高中關(guān)你啥事??？”林軍從床上坐了起來，接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