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鋒被摔得腦袋發(fā)昏,還未搞清楚狀況,眼睛還沒調(diào)整到夜間狀態(tài),就看到一只白色的小型兩腳母獸連滾帶爬地,瘋狂地朝他撲來,像極了一頭極具破壞力的兇殘猛獸。
對方爽朗的大笑和發(fā)癲的舉動,在他看來,完全是一只發(fā)出吼叫的饑餓野獸。
這讓腦袋昏昏沉沉的沈鋒激起血性。
饒是眼前一片烏黑,景物都是具有多個重影的輪廓,這仍不妨礙沈鋒憤怒躍起,拿著狼刀朝那團黑影狠狠刺去。
這絕對是人族少年得到防身武器一來,目前為止,最兇狠迅速的一刀!純粹是奔著殺死對方的念頭而來。
凌厲的一刀襲去!
刀未至,風聲便刺的響起,冷厲的風已然刮過兩腳母獸的小腦袋旁邊。將耳邊的長發(fā)像風掠湖面一樣,吹得長發(fā)隨著風輕輕蕩漾。
但力道使用到極致,這一刀在中途力竭!
手臂無力地在半空中垂落下來。
沈鋒沒能看到這一刀究竟刺沒刺中目標,大片的黑暗就涌入眼睛,腦袋一片空白,使得他昏了過去。
向前一仰,額頭直接栽倒在對方柔若無骨的肩膀上。
人族女孩仍在笑著,見到“獵物”昏迷,省了不少事。
她更喜不自勝,輕輕一推,沈鋒倒在地上,像在砧板上攤開的肉。
拿著僅剩三只腳的叉子,將鐵飯盒敲得咚咚直響,她臉上揚起的笑意跟這陣脆響一直都沒停過。
“哈哈哈哈……烤肉!點火!撒孜然!”女孩一臉興奮地站在昏倒的沈鋒旁邊,一直就期待著開飯的她早在操控繩子捕捉獵物時,早就想好接下來獵物的一百種做法。
“哈哈哈……嘎?”從洞口投映進來的陽光恰好照在沈鋒的臉上,待女孩看清楚對方的臉龐,管道里的笑聲戛然而止,女孩笑容也隨之凝固。
她有些慌了:“哎哎哎,等等,這不是吃的?”
忽然她看到沈鋒即使昏迷仍舊握在手中的那把狼刀,這把狼刀如此的鋒利,上面泛起的冷光讓人毫不懷疑能切開厚重的皮肉,割斷堅硬的骨頭。
人族女孩這才回想起這位少年剛才那犀利的一刀,刀刮起的風仿佛直到現(xiàn)在都在吹動她的秀發(fā)。
剛剛未曾注意,現(xiàn)在想起來,女孩心有余悸。
手下意識地就摸著耳邊的發(fā)絲,人族少女臉蛋上寫滿驚訝,心頭充滿震撼。
“不是吧?這家伙,剛才是真的想拿小刀扎我?并且這小刀還沖我腦瓜子扎的?”
“讓我看看,這把刀有多么鋒利。我的天啊,真的假的?這么銳利的刀?這該死的王八蛋是想把我腦袋戳出豆?jié){汁嗎?一點同類情誼不講的?太過分了!不過……這貌似也不能怪他?畢竟我剛才可是要吃了人家。不對,我應該站在自己的角度上說話,不該為他說話……”
“嗯?刀怎么拔不出來?這王八蛋即使昏了也不放手么?”
“這……好像受傷了?嚯!流這么多血,還能撐到現(xiàn)在,這家伙毅力還挺強的?!?p> 對于躺在地上的少年,女孩百思不得其解,只感覺這名少年身上充滿奇特和神秘,讓她很想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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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分之三的蒼穹渲染上濃重的黑色,西邊太陽正在往下沉降,夕陽在天的邊角所留下的大片晚霞,相當于一抹能開啟城市夜晚的絢麗色彩。
待晚霞過后,整個城市都會陷入漫長的黑夜,尚未被破壞的燈泡會發(fā)出殘存的光亮,其余的會被四處襲來的沉重黑色壓迫得窒息。
大部分時間,管道里的世界都是一片漆黑的。
白天到夜晚的場景切換,或許在上方的世界展現(xiàn)得格外明顯,然而在這個小小的地下世界里,白日邁向夜晚的腳步,并不那么惹人注意。
艱難地睜開眼皮,沈鋒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這具虛弱的身體,已經(jīng)被人移到一處緊靠墻壁的地面。
將他搬過來的人還挺“良心”。
怕沈鋒躺在地上著涼,于是就在他身下墊上幾張單薄的舊報紙。即使這些報紙是潮濕的,薄到?jīng)]邊的紙質(zhì)談不上半點有隔絕冰冷地面的作用。但從幾張報紙相互連接得很整齊這一點可以看得出來,對方對于自己這個善舉還挺滿意。
好像是有一層什么東西罩住身體,似乎是什么被子之類的,可這件被子有些勒肉,讓人覺得不舒服。
沈鋒沒起身,掀開這層東西的一角。
根據(jù)上面許許多多的網(wǎng)格,沈鋒判斷出到底是什么一件東西蓋住他后,他頓時體會到人性溫暖的一面,這讓人差點感動得哭出來。
老天爺,這個小醫(yī)護真是個鬼才!
瞧瞧她干的事!為了避免病人著涼,又局限于簡陋的環(huán)境,這小家伙竟然隨便扯一張漁網(wǎng)來濫竽充數(shù),當成被子蓋在病人身上!
這個小小的舉動,卻無時無刻彰顯著人性的光輝,讓人多么暖心??!
沈鋒感覺自己像是條魚。漁網(wǎng)裹挾住魚,徹底將魚籠罩,讓這條魚無時無刻都感受得到捕魚人善意的關懷。
僅剩不多的陽光從洞口斜斜照來,為數(shù)不多的光束盡皆照在對面的墻壁上,沈鋒看到一顆嵌進墻體的鐵釘掛著一個小孩子的書包。
沿著墻壁往下,地面鋪著一層舒適的草席,上面有個尚可算整潔的枕頭。
甚至草席的一端還放置著桌子和椅子,桌面放置的鐵飯盒里豎著折了一腳的叉子。
對面的床鋪光線充足,設施完備,讓人懷疑那位坐在草席上的少女,是不是一位將金都氪在下水道的任性錢幣玩家。
強撐著自己坐起來,背貼靠在墻壁,開始檢查自己的傷勢。
從昏迷到現(xiàn)在,沈鋒的手一直死死攥著狼刀,松開狼刀后,沒想到整只手掌都麻木,仍舊是維持握刀的手勢。
低頭一看,另一只手握著的幾株血凝草已不見,而胸膛的傷口好像已經(jīng)不疼了?
再按按胸膛,果然不疼,傷口愈合住,血止住了。
沈鋒看向正面朝墻壁的少女,心中犯疑:“難不成是她用血凝草幫我療傷的?”
原來墻角擺著一張鏡子,女孩正在梳頭,凌亂的發(fā)絲捋到腦后,不再放任頭發(fā)自由飄落,而是把垂落在肩頭柔亮長發(fā)攏起。
似乎注意到后面沈鋒的醒來,女孩沒有回頭,繼續(xù)忙活自己的事情,同時笑著發(fā)問:“你醒了?”
即使沈鋒不回頭,也從女孩輕柔的聲音中聽出,她是笑著問出這句話的。
沈鋒狐疑地打量著對方,他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和那一襲長發(fā),根本看不到她臉上的神情。
沈鋒猶豫一會兒,輕輕點頭。
女孩沒有轉(zhuǎn)身,但似乎已經(jīng)“看到”沈鋒的回應,或者說她剛才問出的這個問題,她心底早就有答案。
長發(fā)攏成一束,手腕橡皮筋滑落到五指,橡皮筋隨著手掌的展開而撐大。熟練地將頭發(fā)壓入橡皮筋里,并來回繞了幾圈,將長發(fā)捆綁完畢。
少女轉(zhuǎn)身,染上夕陽光的馬尾隨著她的轉(zhuǎn)頭而輕盈地蕩到一邊。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zhí)鹈赖纳倥δ?,兩道蛾眉彎彎的,連帶著那雙動人的眸子、小巧可愛的鼻子以及完美的嘴唇,也跟著笑起來。
還沒等她笑出聲來,笑意就隨著笑臉蕩漾在空中,笑聲就已經(jīng)充盈在沈鋒的耳畔。
處于美麗夕陽光束的漂亮少女,朝沈鋒伸出了手,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白瓊,你叫什么名字?”
沈鋒愣了愣,沒想到對方這么自來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