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沐清歌和慕容宸離開聞曲閣的時候,夜已深,華燈初上。
“慕容宴的態(tài)度忽然轉(zhuǎn)變,這倒是令我意想不到?!便迩甯枰贿厾恐R,一邊說道。
慕容宸眼中閃過幾分玩味的神色:“今天就考一考你,你覺得這個人怎么樣?”
沐清歌淺笑道:“不就是說一說對這個人的看法嗎,這算什么考試呢。詩詞歌賦,策論算學(xué),這才算真正意義上的考試吧?!?p> 慕容宸神色肅然:“非也。識人本身就是一門大學(xué)問?!?p> “我覺得他善于審時度勢?!便迩甯柚苯亓水?dāng)?shù)鼗卮鸬馈?p> “見風(fēng)使舵而已?!?p> 沐清歌哈哈大笑:“其實,我們說的是同樣的意思?!?p> 慕容宸點了點頭,臉上第一次露出了迷惑的神色:“但是,他做這些事情的動機(jī)在什么呢?如果將你除掉,對他有什么好處呢?”
“世子之位,可是人人覬覦啊?!?p> “話雖如此,但他也應(yīng)該明白,這個位置,本來就不是給他的?!?p> “難道,他真的是為了你?”
“怎么會呢?他屢次三番對你動手,就是明擺著和我作對?!?p> 沐清歌默然。沉默許久,沐清歌道:“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慕容宴對于拓跋元的態(tài)度也很好。拓跋元屢次抵牾他,但是他卻不為所動,依舊十分溫和。他想拉攏拓跋將軍。”
聽到這里,慕容宸神色忽然有幾分緊張,只是沐清歌只顧走路,沒有看他。
慕容宸收拾心神,忽然道:“歌子啊,我說的三個地方你都去了嗎?”
沐清歌冷哼一聲:“這種事情,明知故問。你肯定是一路跟過來的吧?!?p> “還真不是。我是來見拓跋元的。但是因為慕容宴在,所以事情就沒有談成?!?p> ……
原來是順路而已?沐清歌心中各種對于從天而降的白馬王子的幻想都破滅了。
沐清歌大失所望,道:“有時候,善意的謊言也是一劑良藥。我收回我的謝意。”
“我知道,即使我不來,歌子也是能夠應(yīng)付那些人的?!?p> “喂,誰給你的這個錯覺啊?”
“歌子,你可是秦山劍派的人啊。多少人想進(jìn)秦山劍派都進(jìn)不去啊。能進(jìn)入秦山劍派的人都是根骨奇佳的習(xí)武奇才?!?p> “那是大多數(shù)人。我是特例。我娘和秦山劍派的宗主一家都關(guān)系很好,所以我才得以進(jìn)去?!?p> “唉,”慕容宸的幻想也破滅了,“但是,你好歹也學(xué)了一段時間了啊?!?p> 沐清歌點了點頭:“我確實學(xué)了一段時間,但是剛有一點長進(jìn),我就被我爹接回家學(xué)習(xí)琴棋書畫了。”
“接回家了?”慕容宸扼腕嘆息。
“所以,”沐清歌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站在你面前的,是出身于武學(xué)世家和狀元之家,深受武學(xué)和史書熏陶的——廢材?!?p> “不要這么說自己嘛。”
“我確實是這樣的,什么都會,但是什么又都只會一點點?!?p> “這叫涉獵廣泛嘛,秦山劍派的人沒有你的學(xué)識,西涼王身邊的那些頂級幕僚也沒有你的武功。這才是一個有世子妃之姿的人嘛?!?p> “話雖好聽,但是總感覺你在嘲諷我?!?p> “其實,我也是這樣的人。之前,我也發(fā)誓要做武學(xué)第一人。不過,待到大哥死了,我的這份心思也逐漸憊懶了。武學(xué)可以是一人敵,十人敵,甚至是百人敵,卻終究做不到萬人敵。要想做到萬人敵,還要學(xué)習(xí)韜略之術(shù)?!?p> 沐清歌默默地點了點頭。
慕容宸忽然飛身上馬,疾馳而去,朗聲道:“歌子,想去演武場看看嗎。”
沐清歌心中也頓時生出了幾分豪情:“好啊。”說罷,她也飛身上馬,縱馬疾馳。
今夜注定無眠。
演武場。
鳥瞰演武場,演武場呈現(xiàn)橢圓形。
演武場通體由大理石構(gòu)成,包括三層環(huán)形走廊和空曠的場地。最頂層是高高的圍墻,被涂抹成了血紅色,展現(xiàn)出一種原始的粗獷。再往內(nèi)則是看臺,可以容納數(shù)萬觀眾。下方,則是真正的比武場地。
現(xiàn)在,雖然正值深夜,但是這里燈火通明,吼叫之聲不絕于耳。
慕容宸和沐清歌挑選了兩個高層的空位置坐下了。
然而,沐清歌所看到的景象卻讓她觸目驚心。
她想象中的比武,應(yīng)該是華山論劍,兩個出塵摘仙人較量劍術(shù)。
而現(xiàn)在,她看到的卻是兩個人在地上不斷地糾纏、撕咬,衣衫被撕裂,血肉模糊,時常發(fā)出痛苦的嘶吼,毫無美感可言。
而周圍的看客們則常常發(fā)出野獸般的歡呼聲,更加令人心悸。
沐清歌將頭埋在了慕容宸的懷中,不想再看。
沐清歌喃喃地道:“西涼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地方???”
慕容宸并沒有直接回答沐清歌的問題,而是低聲說道:“我也曾是這里的一員?!?p> 沐清歌明顯身體一僵,離開了慕容宸的懷抱,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慕容宸。
她怎么也無法將眼前這個翩翩公子和那些血肉模糊的人聯(lián)系在一起。
慕容宸對于對她的反應(yīng)并不怎么感到驚訝。他繼續(xù)說道:
“年少之時,我和哥哥一道被父親安排到這里。這里的規(guī)矩只有一條,只有強(qiáng)者才可以生存。所有的比武者都待在演武場的地窖了。這里的觀眾則通過押注來獲利。不過,我們只在普通場待過?!?p> 沐清歌的肩膀下意識的一抖。
她所見過的所謂的戰(zhàn)爭,都記載在史書當(dāng)中,寥寥幾筆而已。
戰(zhàn)場之慘烈,也往往不能被泛黃的歷史書頁所完整記錄。
唯有今時今日,她忽然覺得有些可怖。
“除了普通場之外,還有修羅場。普通場只要一方認(rèn)輸即可,修羅場則需要一方獻(xiàn)出生命。因為演武場是西涼的一個重要的景點,白天的時候人們常常來游玩。所以白天的都是普通場。而夜晚的則是修羅場。修羅場,是要死人的。”
慕容宸話音未落,忽然聽見觀眾席上爆發(fā)出了一陣吼叫聲:“終于死了?!?p> 其他人也接著應(yīng)和,如山呼海嘯一般。
沐清歌一直不敢看,這時,瞥了一眼慕容宸:“你為什么要帶我來這里???”
慕容宸獰笑道:“歌子,你真以為我是慕容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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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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