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歌的淚水在眼中翻滾,但是,最終一滴淚都沒有留下。
她可不想因為流淚而破壞了自己的妝容。她的目光和慕容宸的在空中交匯,一切盡在不言中。
忍!
等!
這時候,抹著俗脂庸粉的蔡氏才裊裊婷婷地走了出來:
“哎呀,你們這些人,嘔什么氣啊。賢臣,你也是,老大不小了,和孩子們生什么氣?。俊?p> 轉(zhuǎn)而,蔡氏又和慕容夫婦寒暄了一陣。
慕容宸依舊是彬彬有禮,引得蔡氏連連贊嘆。
進入正房,沐清歌終于看見了自己的妹妹沐靈姿。
沐靈姿主動上前,和清歌寒暄,還不由得贊嘆道:“姐姐,嫁了人就是不一樣,都會穿衣打扮了呀?”
話中似乎隱隱帶刺,沐清歌也并不理會,
倒是慕容宸主動上前,道:“早聽聞靈姿國色天香,今日一看,當(dāng)真如此啊。果然是有其姐必有其妹啊。”
沐靈姿大喜過望:“還是世子爺會說話啊?!?p> 寒暄之后,眾人按照座位坐定。
主座是沐賢臣,他的左手邊坐著蔡氏和沐靈姿,右手邊坐著慕容宸和沐清歌。
慕容宸自然感覺有些古怪,這種場景仿佛是西涼王在和其他人商議事情,哪里像是一個家庭。
但是,似乎其他人都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
慕容宸也只得按下心頭的疑慮了。
蔡氏率先道:“今日,我們家可是雙喜臨門啦。第一件事情,就是清歌終于回來看我們啦。清歌啊,你遠嫁西涼,我和你爹都擔(dān)心得很。不過今日,你把女婿領(lǐng)了過來。世子果真是一表人才,清歌看起來也很幸福,顯然,世子將清歌照顧得很好啊。這樣我們就放心了。”
慕容宸道:“感謝岳母。這都是晚輩應(yīng)該做的。那么,第二件喜事是什么?。俊?p> “我們家靈姿,也有人要啦。不用再待在閨中了。”
蔡氏望向了沐靈姿,靈姿羞紅了臉。
這倒是一件稀奇的事情,沐清歌暗自想到。
因為,在她的印象里,靈姿向來是沒皮沒臉,沒羞沒臊的。
“靈姿啊,要嫁給太子了?!?p> 沐清歌心頭一凜,面無表情。
慕容宸的笑容也忽然有一些僵硬了。
轉(zhuǎn)而,他道:“恭喜,恭喜啊。這確實是雙喜臨門啊?!?p> 沐賢臣則一直鐵青著臉,一言不發(fā),仿佛這些喜事都與他無關(guān)。
“想來,這也是意外之喜。也不知怎的,太子就忽然看上靈姿了。”蔡氏笑道。
“必定是靈姿內(nèi)外兼修。從內(nèi)在看,靈姿出身書香門第,家學(xué)淵博。從外看,靈姿國色天香。太子自然喜歡了。”慕容宸侃侃而談。
沐清歌抬眼看了慕容宸一眼,面露疑惑之色,不知道這慕容宸到底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慕容宸則恍若未覺,繼續(xù)興奮地說著:“這樣的靈姿,又怎么可能不被太子看上呢?”
沐靈姿愈發(fā)羞澀了,臉都漲紅了:“世子,你怎么知道???”
“我對你自然不了解,但是我了解你的姐姐。她就是這樣的人,我想,你也不差吧?”
倒是反將了一軍。
蔡氏接過話來:“是啊,是啊。將來,還得相互扶持啊?!?p> 慕容宸亦應(yīng)允道:“既然娶了清歌,我就是沐家人,將來有什么事情,盡管反復(fù)我就好啦?!?p> 沐靈姿嬌滴滴地道:“世子爺,你們成婚了么?怎么一點消息都沒有呀?”
“我們已經(jīng)成婚了,不過只是在西涼舉辦了。”
“這哪成???豈不是委屈了姐姐嗎?將來一定得在京城大辦啊?!便屐`姿說道。
“是啊,將來一定會的。倒是你的喜酒,我可以一定要喝啊。”慕容宸微笑道。
沐靈姿并未答話,而是對蔡氏道:“娘,你看世子爺只會打趣我?!?p> “人家這是關(guān)心你呢,你可得收下這份好意呢。”
一唱一和,有來有往,他們?nèi)齻€人說得火熱。
沐賢臣和坐在他一旁的沐清歌則都面無表情,一言不發(fā)。
不知蔡氏正說到什么地方了,沐賢臣打斷了她:“已經(jīng)快中午了,你們也該走了吧。”
蔡氏白了沐賢臣一眼:“賢臣,你這是做什么啊?清歌和姑爺好不容易來一趟,你不留,我做主,留下?!?p> 沐賢臣擺了擺手,再沒說什么,瞥了一眼沐清歌,道:“你和我來一趟,我有句話和你說。”
沐賢臣帶著沐清歌,到了沐清歌的房間。
檀木書桌上,散亂地拜訪著幾本書,桌角上還刻著一個“勤”字。
一張不算大的木床上,床上掛著金絲繡成的帳幔,已然有些破舊。
“這些裝飾,擺放,你走了之后,就再沒有動過了?!?p> 沐清歌走上前,木桌倒是頗為干凈。
沐賢臣站在她的身后,幽幽地道:“雖然沒有動過,但是我也常常拂拭,想著有一天,你回來之后,還能在這里呆著。卻未曾想過,你我見面,卻要怒目相向。”
說到這里,沐賢臣不由得苦笑出聲。
沐清歌微微動容。
她有許多心結(jié),舊的,新的,都沒有解開。
相反,有的越纏越緊。
于是,和父親的關(guān)系,便也淡漠了。
“我責(zé)怪你沒有給我寫信,真的不是抱怨你不關(guān)心我。畢竟,我也從來沒有關(guān)心過你的感受,總是我把愿意做的強加到你身上……”
“夠了,”沐清歌轉(zhuǎn)身,眼中毫無波瀾,“你今天,說的話有點多了。”
沐賢臣道:“我再多說幾句吧。我是擔(dān)憂你,被人欺負了,又不敢寫信?!?p> 沐清歌微笑地搖了搖頭:“父親多慮了,我過得很好。”
“慕容宸怎么樣?”
“這么多年,生活在你的身邊,受你的影響,我還差點就以為天下的男子都如你一般,刻薄寡恩,冷酷無情,所幸,我遇見了他?!?p> 沐賢臣面露尷尬之色:“呃,那就好。可是,他畢竟還有一些兄弟啊。他的兄弟也很好?”
“都是兄友弟恭?!便迩甯璐驍嗔怂脑挕?p> “我希望,你和靈姿也可以這樣,今后也有個照應(yīng)。畢竟,血濃于水。男人什么的,靠不住的?!?p> 這句話從沐賢臣嘴中說出,平白地多了幾分嘲諷之意。
沐清歌搖了搖頭,淡漠而悠遠:“不是男人靠不住,是你靠不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