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一)
朱紅色大門外,張燈結(jié)彩,來往之人絡(luò)繹不絕,成批的禮物不時有下人抬了進(jìn)去,我站在地毯上,看著正中央牌匾上那三個鎏金的大字“宸王府”,心中一陣?yán)湫Α?p> “玄凌已經(jīng)是宸王了,前兒父皇給四哥、五哥都封了王,四哥現(xiàn)在是雍王,五哥是榮王”,玄櫻姐姐給我一一解釋著,我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宸”,何其尊貴的稱呼,玄凌這就是你要的嗎?
我和玄櫻姐姐隨著眾人邁入了宸王府,天玄皇朝的規(guī)矩是皇子必須自己成了家才能有獨(dú)立的府邸,否則只能仍住在宮中。我仔細(xì)的打量著四周的一切,亭臺樓閣,水榭花都,雄偉莊嚴(yán),曲徑通幽,果然是王府的氣勢,差一點(diǎn)我就成了這里的女主人,這樣想著再美的景色也沒有興致。
到了大廳,玄凌一身紅色的新郎服那般的耀眼,我從來沒見他穿過這樣的顏色,相比較從前的白衣雖然清淡,卻多了些飄逸,紅色雖讓他多了很多華麗,在我看來終究是少了脫俗的氣質(zhì),原來紅色也不是適合所有的人。我和玄櫻姐姐在前面的主席旁邊選了個側(cè)邊的座位坐著,這里雖然靠前,但由于和邊廳靠得近,方便退出酒席。
今天的人尤其多,我坐在椅上一動不動的看著中間那個大大的喜字,再回神時,周圍已經(jīng)坐了許多人,玄清正坐在我的右邊,側(cè)著身含笑看著我,我感覺有些失態(tài),忙看向?qū)γ妫繋е判膬鹤趯γ?,杜心兒也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臉色微紅,粉面含春,小鳥伊人般的靠著玄晨,觸及我的目光,當(dāng)然不忘回報一個得意的笑容。玄榮也帶著一個女人,我仔細(xì)的打量她,這不正是那日夸我漂亮的小女孩嗎?見有人打量她,她也好奇的看著我,認(rèn)出我來之后,笑道:“是你呀”,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情形她應(yīng)該就是榮王妃了。嫁給這樣一塊木頭,實(shí)在可惜。
或許是今天來的人太多了,找著個人少的時候,玄櫻姐姐走到了玄凌面前,“給你道喜來了”她說話的語氣很是諷刺,玄凌一臉尷尬,但馬上意識到我的存在,四處張望,我想了想,站了起來,盈盈一拜“給宸王道喜了”,我刻意的加重了宸王二字,玄凌看向我的目光里全是歉意,可是內(nèi)疚又如何,拋棄我的人是你!我的目光里是痛恨也是無奈,是心酸也是苦楚,在眾人面前兩兩相望,他的深情我依然能感覺到,可是如今又有何意義?
“太子到,太子妃到”一個響亮的聲音把我拉回了現(xiàn)實(shí)。
太子一副高貴的模樣,身后跟著的正是張含若。
大婚(二)
含若見了我一臉驚喜,“琴清,好久沒見你了,聽德妃娘娘說你病了有些時日,現(xiàn)在都好了嗎?”她挨著我坐下,一臉關(guān)切。我笑道:“都好了”,原本看見含若很好的心情在太子也坐了下來之后變得壓抑,他自然是跟含若坐在一起,但是含若坐在我旁邊,他故坐親密的挨著含若,假意道:“含若,你和琴清真是姐妹情深呀”,我聽得懂他話里的意思,有些惱火,但又不好發(fā)作,只能忍了下來。
“太子哥哥”一個圓頭圓腦的家伙湊了上來,這正是當(dāng)天在醉仙樓對我意圖不軌的那個無賴,真是冤家路窄,在這里又遇上了,叫太子哥哥是吧?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覺察到我很不友好的目光之后,他抬頭看了我一眼,竟似十分震驚一般,再轉(zhuǎn)身看見玄晨時,臉色忽然變得難看,逃也似的跑了。
我感覺胸口堵得厲害,原本就不好的心情更是烏云密布,看情形,過一會皇上應(yīng)該就到了,想想真是可笑,他們一會一個父慈子孝,再一會一對如花美眷,我卻在這里傷心難過,真是不公平。
深吸了口氣,我起身悄然離開,穿過邊廳再走過去是長長的走廊,走廊的一邊是精心培育的花草。我坐在石椅上思緒萬千,戀人結(jié)婚了,新娘不是我,再想多點(diǎn),也許另一個時空里立羽正摟著他的嬌妻,為什么我到哪里都是這樣的結(jié)局?從前若說是因為太平凡那么如今又是因為什么?想著心里頓感絕望,微微低頭,看見手腕上那個翡翠鐲,定情信物果然也適合用來懷念。
“清兒”溫柔的呼喚觸及我最敏感的神經(jīng)。
回過頭果然是那張魂牽夢繞的臉,“是你”我的語氣有些冰涼。
玄凌從走廊一頭慢慢走進(jìn),我看著他依舊俊朗的身影,眾是美玉又如何,終究是捂不熱的。
“你來做什么?拜堂的時間快到了”他走近身邊,我冷眼看著說道。
他似乎有些受傷,卻似自我解嘲一般冷笑道:“我也開始懷疑這一切的意義”。
我沒有料到他會如此一說,心內(nèi)百感交集,落下淚來,見我如此傷心,他輕輕摟過我,我靠在他的懷里,傷心欲絕?!扒鍍?,你等我,我一定會娶你”他看著我一字一句道。
我想起了他曾經(jīng)的話語,那些承諾猶在耳邊,可是今天他要娶的人不是我,可我真的不想放棄,再試一次好不好,“玄凌,我們離開這里好不好?我不求榮華富貴,只要跟你在一起,天涯海角都可以!”我看著他用盡全部力氣說出這些話。
他看著我,神情依舊,我看得出他在猶豫,玄凌,這可能是我們最后的機(jī)會了,我在心里喊著。
“主子,時辰到了”孔武急急忙忙的沖了過來,看著我和玄凌抱在一起,極度尷尬,慌忙低下頭去。
玄凌思量片刻,忍痛看向我,“無論我娶了誰最愛的始終是你,等著我”,他輕輕推開我,轉(zhuǎn)身離去。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眼淚紛飛如雨。
大婚(三)
正當(dāng)我哭得不能自已的時候,感覺背后有人輕輕的走了過來,我轉(zhuǎn)身看見的正是玄清關(guān)切而又焦急的神情,我強(qiáng)顏歡笑道:“這么熱鬧的場面你怎么出來了?”。
“笑得比哭還難看”玄清故做輕松狀。
頓時我原本勉強(qiáng)控制的眼淚再次一發(fā)不可收拾,見我這般,玄清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好妹妹,誰欺負(fù)你了,哥哥替你去教訓(xùn)他”他拍著我的肩,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最后抬起衣袖小心的給我擦眼淚,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我只感覺更加委屈,趴在他的肩上哭得凄慘。
思緒渾濁了很長時間,直到哭得筋疲力盡天昏地暗,才慢慢止住,猛然意識到身邊的人是誰,我慌忙的站起身來,玄清溫柔的看著我,平靜的說道:“去梳洗一下吧”。
我想了想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知道他從哪里找了個丫環(huán),那丫環(huán)對待我們很是客氣,帶我們到了客房,不僅備好了熱水和毛巾,那些女孩子用的胭脂水粉一樣都沒漏下,我心里頓覺感激。
洗了個臉之后,坐在鏡子前,看著眼睛腫得跟桃子似的自己,竟有些可憐起來,伸手打開脂粉盒的盒蓋,用手指挑了一點(diǎn)均勻的擦在臉上,又上了點(diǎn)胭脂,終于看起來沒那么憔悴。
走出房門,玄清見了我搖了搖頭,又把我拉進(jìn)了房間,“你干什么?”。
玄清拿著梳子將我鬢下的頭發(fā)攏了攏,我才注意到自己的發(fā)髻已經(jīng)有些松散,收拾好之后,我們一同走了出去。穿過長廊的時候他忽然伸手扯下廊外的花叢里一支粉色的月季,我見他手中拿著鮮花,心中暗自想著:難道古代就流行送花了?他走過來手往上一伸,將那花朵叉在了我的頭上,我心里一陣溫暖,對他淡淡一笑。
我和他再次出現(xiàn)在席上時,大婚的典禮已經(jīng)開始了,聲聲喜樂充斥著我的耳膜,那大紅的顏色刺激著我的神經(jīng),我努力的端坐在席上,看著玄凌和慕容嫣嫣牽著紅綢的兩端緩緩走過,蓋頭遮住了她的臉,想必今天也是風(fēng)華絕代,不知道玄凌掀開蓋頭時,會是怎樣的心情,是驚艷還是失落?
我的視線里一片模糊,直到思緒都開始停止。
“洛小姐怎么眼睛通紅的,莫非心中有什么難事?”,玄清在一旁輕輕的扯了扯我的衣袖,我才注意到杜心兒笑意濃濃的掩蓋下正不屑的看著我。
我不自覺的去擦了擦眼睛,還好眼淚并未流出,卻不知該如何回答她,正猶豫間,玄晨忽然開口道:“八弟你又惹清兒生氣了吧?人家頭上新簪的月季可是你的賠禮?”。玄清會意的笑道:“四哥,你也知道我莽撞,不小心惹惱了人家總是有的”。
我心知這是他們有意給我臺階下,因此也假意笑道:“我不過生會氣,氣消了就好了”,杜心兒十分不滿的看了我們?nèi)艘谎?,無奈的坐了下去,我很是感激的看向玄晨,他表情淡淡的,目光卻深邃,我想著也有些詫異別人都沒有注意到那朵月季,他卻看到了,并且還替我解了圍,心里頓時有些感慨,他應(yīng)該也是個內(nèi)熱外冷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