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臉上有點掛不住,但秦芳滿給自己打了打氣,很快就恢復(fù)常態(tài),繼續(xù)說,“其實那些人都算不上是我的男朋友,以前的我閱歷太淺,社會經(jīng)驗不足,他們對我好一點就感動得不行,現(xiàn)在我明白了,那根本不是愛情,真正的感情是要象流水一樣,不動聲色卻緩緩流深?!?p> 郝蕓接過嚴(yán)棟遞過來的甜瓜,抬起頭來,她還是第一次聽秦芳滿這么充滿感情地談?wù)搻矍?,問,“不動聲色卻緩緩流深,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說,雖然沒有泰坦尼克號那樣行駛在大海中的驚心動魄,但也沒有它撞上冰山后的那種痛徹心扉,所謂愛得欲深,死得越快,波濤太過洶涌,遲在死在沙灘——”秦芳滿跟念抒情詩一樣,帶著夸張的表情,說到激動處揮舞著雙手,就象電影中的露絲在海風(fēng)中張開雙臂。
“你究竟想說什么?”郝蕓越聽越糊涂。
秦芳滿放下手臂,清清嗓子說,“我的意思是,愛情不必要太過熱烈,最理想的狀態(tài)是細(xì)水長流,兩人共同劃著愛情的小船,駛向不確定的未來。所以找男朋友呢,還是要找會過日子的,比如說那種會顧家的,能燒一手好菜,有什么電器壞了能修修補補,還會切甜瓜的那種——”
說到這里,秦芳滿捂著嘴,看著嚴(yán)棟直笑。
郝蕓明白了,怪不得她現(xiàn)在很少出去浪了,原來是看上嚴(yán)棟這個富二代了。
嚴(yán)棟拿刀的手停滯了一下,切下一塊瓜,遞給秦芳滿,秦芳滿受寵若驚地接過去,用雙手捧著,很小心地咬了一口,瞇著眼睛,那表情,象是品嘗九品鮑魚一樣。
“你說得很有道理,只是流水雖好,卻載不了你這艘大船?!眹?yán)棟淡淡地說。
秦芳滿嗆著了,把甜瓜咳得滿手滿臉。
她這是第一次向嚴(yán)棟含蓄的表白,沒想到一句話就被他堵了回來,心里那叫一個憋屈。
廚房里傳來滴滴答答的聲音,一股水流沿著洗手池的外壁流到了地磚上,又從地磚上漫延到了客廳,郝蕓趕緊站起來,“哪里來那么多水?”
“糟糕,忘關(guān)水龍頭了。”秦芳滿這時才想起來,剛才她開著水籠頭沖菜,因為急著出來,忘了把水籠頭關(guān)了。
郝蕓第一個奔進(jìn)廚房,進(jìn)行水災(zāi)后的搶救工作,秦芳滿卻因為剛才表白被嚴(yán)棟拒絕,氣得不行,懶洋洋地躺在沙發(fā)上,任憑她在廚房折騰。
門鈴響了,嚴(yán)棟放下甜瓜,開了門,是一位很富態(tài)的阿姨,他問,“你是?”
“請問郝蕓住在這兒嗎,我是她媽媽?!?p> “是,是的——”嚴(yán)棟急忙把郝母讓進(jìn)門,還親自拿了雙拖鞋,很端正地放在她面前。
郝母今天是特意來看望女兒的,自己的女兒租房在外,她一次都沒來看過,正好今天她要來附近辦點事,就順路過來看看。
郝母進(jìn)了屋,見郝蕓正在廚房拖地板,擰著濕答答的拖把,放在水桶里擠干,一個留著大波浪頭發(fā)的女人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fā)上,往嘴里塞著瓜,還有一個長著粗放肌肉的男人,手里拿著水果刀,站在一旁,不安地盯著自己。
這畫面,簡直是不堪入目,自己女兒竟然被他們當(dāng)成女仆來用。
“蕓兒呀,你怎么會住在這種地方?”郝母心酸得老淚都要下來了,“都是我不好,你說要在外面租房,我也沒過來看一下就同意了,沒想到你過的是這種日子?!?p> “今天純粹是個意外,”郝蕓從廚房走出來,看見母親來了有點意外,說,“你先坐會兒,一會兒就收拾完了?!?p> 郝母在沙發(fā)上坐下,拿眼打量著這個出租屋,客廳雜亂不堪,除了那個電視機外,全是老舊不堪的家具,關(guān)鍵是,這里還住著一個男人。
秦芳滿見沒自己什么事,無精打采地從沙發(fā)上坐起來,回自己房去了,嚴(yán)棟對著郝母,有些緊張,搓了會兒手,說,“阿姨,我去給你開個西瓜來。”
他從屋里拿了個特小鳳西瓜過來,這是一種迷你瓜,個小皮薄,比香瓜大不了多少,嚴(yán)棟直接拿手掌當(dāng)?shù)叮徽婆讼氯?,因為有些緊張,力道沒有控制好,撲嗵一聲,就象捏碎的雞蛋一樣,西瓜直接碎裂開來,汁水四濺。
郝母怔了兩秒,哆嗦著站了起來,“謝,謝了,西瓜我還是不吃了。”她走進(jìn)廚房,一把抓住郝蕓,扔掉她手里的拖把,把她拉扯進(jìn)房間。
“這地方是不能再呆了,你趕快跟我回家去。”郝母關(guān)上房門說。
“不是說了租期還沒到嗎,干嘛急成那樣?”郝蕓見郝母一臉緊張的樣子,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你要租房也不能和這種人住一起啊,一個女人跟個娘娘似的,一看就知道是個等著人家侍候的主,還有一個兇神惡煞、象個黑社會老大似的,真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熬過來的?!焙履高B聲嘆氣。
“其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尤其是個男的,他叫嚴(yán)棟,是個挺不錯的人?!?p> “我都親眼看見了,還能有假,他們兩個一個躺得舒舒服服,一個又是吃甜瓜又是吃西瓜的,什么臟活累活都讓你干,我的兒啊,你怎么能盡干伺候人的活呢?!焙履感奶鄣貌恍?,“你多住一天就多一天的風(fēng)險,還是快跟我回家去住吧。”
“公司離家那么遠(yuǎn),又要擠地鐵又要轉(zhuǎn)公交的,每天上班怎么辦?再說家里也沒有我的房間?!焙率|干脆也不跟她解釋了,她知道對郝母這種相信眼見為實,耳聽為虛的人,解釋了也沒用。
“我給你買一輛車作代步工具,至于房間嘛,你現(xiàn)在大了,確實住客廳也不方便,就把郝潔的房間讓給你睡,反正那丫頭也難得回來一次?!?p> 郝蕓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剛工作那會兒,就提出想買輛汽車做代步工具,郝父和郝母都不同意,他們覺得買了汽車,勢必還要買一個車庫,未嘗不是一筆大的開支,不如等郝蕓自己工作了幾年,有了積蓄再買。
至于郝潔的房間,郝蕓更是想都不敢想,從小到大都是郝潔的專屬私人財產(chǎn),象她這種沒天份沒資質(zhì)的,注定是睡客廳的命,沒想到想了十幾年的事,郝母今天自己主動提了出來。
“可是我現(xiàn)在還沒有那么多錢買車?!?p> “你一直在外租房,當(dāng)然手里沒那么多積蓄?放心好了,買車的錢我們會解決的?!焙履干平馊艘獾恼f。
“那,那還有兩個月的房租怎么辦,我都已經(jīng)交了?!碧屓艘馔饬?,郝蕓都有些結(jié)巴了。
“我來找房東談,要是她不肯退,咱就不要了,相比于人身安全,咱家也不差那么一點錢?!?p> 幸福來得太快,郝蕓需要消化一下,她說,“那我收拾一下,等買車的事定下來了我就搬回家去?!?p> 郝母又千叮嚀萬囑咐的,走出房間時,看見嚴(yán)棟還坐在客廳,眼睛直直地看著自己房間的方向。
郝母繞著道,小心翼翼地經(jīng)過嚴(yán)棟身邊,嚴(yán)棟猛然站了起來,郝母嚇得趕緊快步走出了房門。
嚴(yán)棟其實是一片好意,想對郝母說兩句送別的客套話,但在郝母看來卻是心懷不軌的樣子,郝蕓把母親送出了門,郝母最后拉著郝蕓的手,故意大聲道,“千萬要注意安全,要是有急事別忘了打家里電話,或者打110也行?!?p> 郝蕓把母親送走后,轉(zhuǎn)過身來,嚴(yán)棟問,“阿姨她是不是對我有什么誤會?”
“今天她第一次過來,沒有心理準(zhǔn)備,以后我會和她解釋的?!?p> “那個——”嚴(yán)棟還想再說什么,郝蕓已經(jīng)回自己房間去了。她今天太高興了,以后終于可以有自己的房間和車子了,她迫不及待地要把這個好消息和李木子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