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原初
“這個思念珠我是什么時候放在你手上的？”
徐羲看向天母神問道。
“大概是我們入關的時候，現在想想，也快三百年了，時間過得真快啊，明明以前千萬年我都不覺得長的。”
阿布卡赫赫眼中流露出懷緬的神色，看得出這三百年是她的生命中極為重要的一部分。
“千萬年前的世界……是什么樣子的？”
徐羲聽到天母神的感嘆，心中一動，試探著問道。
“千萬年前的世界，是不分天也不分地的水泡泡，天像水，水像天，天水相連……”
阿布卡赫赫述說著，但是在徐羲看來，她不過是將滿族的創(chuàng)世神話又講了一遍。
有問題！
徐羲心想，阿布卡赫赫的記憶絕對是有問題的。
地球四十六億年的歷史，確實存在完全被水覆蓋的時期，但那是二十五億年前的事了。
從那之后，地球便出現了陸地。
阿布卡赫赫出現得那么早？明顯不可能。
更何況每個神話對世界最早期的描述都有所不同，各個神話體系之間相互矛盾，一個世界沒辦法滿足他們所有人。
就以四大文明古國的傳說而論：
華夏神話對世界最早期的描述來自《三五歷紀》：“天地混沌如雞子，盤古生其中，萬八千歲；天地開辟，陽清為天，陰濁為地?！?p> 古巴比倫神話《埃奴瑪·埃里什》（漢譯《上天界》）中，原初的世界沒有天地，只有神明，咸水神提亞馬特與丈夫阿普蘇生育了無數二代神，卻因小天神的吵鬧無法安睡，從而想要殺光自己的子嗣，風聲走漏，經過了諸神的戰(zhàn)爭，提亞馬特被殺死，尸體被一分為二，一半成為了天，一半成為了地。
埃及神話中最初世界也是混沌，天神阿圖姆覺醒后創(chuàng)造了一座小山，以便他在混沌世界中立足。他從嘴里吐出了兒子舒——空氣之神，然后又吐出了女兒特夫——濕氣女神。這兩位天神從此負責改變宇宙的混沌狀態(tài)，逐漸世界才有了天地。
古印度神話《梨俱吠陀》中說，世界原本就是一個人，是男亦是女，非男亦非女。他有千首千眼，世界就在他的身體里。天堂、人間，眾神及妖魔皆是他身體的部分。這個巨大的人被稱為原人（出自《原人歌》，原人又名普魯沙）。為了完成一場偉大的獻祭，原人把自己獻祭給了自己。熊熊火焰烈火之中，他的身體被分解，萬物由此誕生。
世上最古老的四種神話都難以統(tǒng)一，由此可見，世界原初的模樣，真的不能由神話來界定。
有句話說的好，無神論者不過是比有神論者少信一個神罷了。
在徐羲看來，所謂的神明，不過是遠古時期比較強大的人類，他想要在天母神身上得到驗證，但是阿布卡赫赫顯然對于自己神話極為篤信，讓徐羲大為失望。
“你看起來不信？”
天母神看出來徐羲掩藏著的失望，直接說了出來。
“我與你不是一個神系，有分歧也很正常?！毙祠私忉尩?。
“我不知道你想要找到的真相究竟該是什么樣子，但是按照我對你的記憶來看，你曾經應該是找到了，只不過現在忘記了而已?！?p> 天母神疏導著徐羲。
她口中的曾經，其實是未來的徐羲。
“我未來找到了答案？”徐羲感覺天母神無意中透露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要知道，徐羲所追尋的東西，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答案的！
徐羲看向自己手中的思念珠，心中暗道：“難道將這個東西留給我的自己，來自很久遠的未來？”
他究竟想告訴自己什么？
不管怎么說，徐羲已經知道，自己會在長平之戰(zhàn)中，被不動山陰死一次。
雖然因為應龍，自己并不會這么輕易死去，但是他的保命之法只能保住自己一條命，重生之后自己的實力必然會大減。
如果不動山繼續(xù)追來，他只能束手待斃。
應龍的秘密一定要保??！
如果說徐羲之前還因為能夠重生而有所懈怠，現在的他，由內而外充滿了危機感。
“還是要增強自己的實力，只是不知道不動山是用了什么方法讓自己失去了所有靈氣，要慢慢從他那里打探出來！”
想到這里，徐羲忽然想要繼續(xù)觀看思念珠的記憶，他知道這里面不止記載了一件事情！
“你稍等我一下可以嗎？”徐羲對天母神抱歉說道。
“無妨?！卑⒉伎ê蘸照Ｑ鄣溃拔疫@幾百年都是這么過來的，不急于這一時。”
“謝謝?！?p> 徐羲再次將思念珠放置在額頭，閉上雙眼，之前那般奇妙的感覺果然再次出現。
當他睜開雙眼時，已經身處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放眼過去，無垠的夜空，地面連接不斷的火炬，他又是身處于兵營之中。
此時的他，雖然還是一身兵甲，只是這一次徐羲卻不能從兵甲上辨認出自己身處的朝代了，畢竟他也沒有研究過這個東西。
再看帥旗，一個‘王’字在夜風中飄揚。
“還是戰(zhàn)爭？”
徐羲皺眉，自己也不是一個戰(zhàn)爭狂，為什么會老往戰(zhàn)爭中跑？
這其中，難道有什么自己尚且不知道的秘密？
中華上下五千年，自己現在身處的，又是哪一場戰(zhàn)爭？
如果自己能對歷史上的鎧甲款式更懂一些，也許一看就能明白，可問題是他并不懂。
“我先在附近看看吧……”
徐羲打定主意，剛剛邁出一步，就被一個校尉模樣的人喝住。
“你干嘛去？！”
“沒干嘛……”
徐羲好奇看著這個校尉，頗為意外，難道自己在思念珠中的動作，會影響周圍人的行動？
就跟自由度極高的開放世界游戲一樣？
“混賬東西！守夜也不老實點，就算對面的軍隊不堪一擊，你也不能這么懈怠！”
校尉破口大罵，徐羲那不以為意的模樣，更是讓他生氣。
“明白明白！”
徐羲連連點頭，心中卻是在想：對面的軍隊不堪一擊？那么自己這邊是強勢？
看到徐羲這副模樣，校尉也是忍不住笑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咱們四十萬大軍，還怕對面劉秀萬把人不成？我說的對不對？”
劉秀？！
徐羲聽到這個名字，大腦如同炸裂一般，原本略帶迷惑的目光瞬間清明，破開夜色，直向遠方，遠處一桿大旗，旗面上，明明白白寫著一個‘新’字。
新朝，這是王莽的軍營？！那個‘王’字旗指的是王莽？！
徐羲頓時否定了這個想法。
“不對，王莽是皇帝，他不會自己帶兵，那剛才的‘王’字旗又代表的誰？劉秀和哪個姓王的打過仗？我記得劉秀被稱為位面之子，是因為昆陽之戰(zhàn)中天降隕石，那一仗對面的主帥好像叫做……王邑？！”
“臥槽！”
徐羲突然大叫，把那校尉也嚇了一跳，但還來不及等他發(fā)作，便被徐羲緊緊捏住雙肩：“這里是哪里？昆陽嗎？”
但是還沒等對面回答，徐羲就已經得到了答案。
原本平靜的夜空，忽然有一顆星星光芒大盛，而且越來越大，隨后便是第二顆，第三顆。
隕石，已經來了。
《后漢書》有載，“夜有流星墜營中，晝有云如壞山，當營而隕，不及地尺而散，吏士皆厭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