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錄做完,天已經(jīng)大黑了,又到了每年的春晚時(shí)間,何志偉他們壓著尉遲文號走出了會議室,侯楚凡陪到了現(xiàn)在。
突然,尉遲文號干嘔起來,撕心裂肺的那種,他戴著手銬的雙手提著褲子,扭身往洗手間跑。
何志偉跟在了后面,到了洗手間盥洗池,尉遲文號戴著手銬的雙手扶著盆沿,大口的嘔吐起來,他兩腿叉開,防止褲子滑脫。
吸毒的人容易嘔吐,尉遲文號嘔吐了好幾口,一股子嘔吐物的腐味直沖出來,讓何志偉跟著干嘔不止,突然何志偉沒能壓制住本能反應(yīng),他趕緊跑到里面大便池,扶著水箱跟著嘔吐起來。
突然他身后的門,被人從外面猛的撞上,何志偉心里一驚,顧不得抹嘴,扭身推開便池的門沖了出來,他看見尉遲文號的褲子已經(jīng)掉到了小腿,但他的頭和雙手側(cè)著身正在鉆出狹窄的窗口,他的身體咕涌著,正一點(diǎn)點(diǎn)的鉆向窗外。
幸虧給他解掉了皮帶,靠著銬子。否則,他就能借著這個(gè)機(jī)會鉆下樓去。
驚險(xiǎn)時(shí)刻,何志偉不容多想,竄了上去,一把薅住尉遲文號的左側(cè)后衣領(lǐng),讓他不能再往外咕涌。
“你放開我,讓我死!”
尉遲文號聲嘶力竭地喊著。何志偉硬是揪著不放。
看掙脫無望,尉遲文號扭頭就是一口,狠狠地咬住了何志偉右手手腕,試圖逼何志偉松手,何志偉死死地抓住不放。
“他有艾滋??!”
周詳在門口驚呼著,提醒何志偉,但何志偉還是沒舍得松手。
崔鵬見狀,一個(gè)箭步?jīng)_了過來。他人高馬大,伸出胳膊,直接薅住了尉遲文號的頭發(fā),硬把他從窗戶外面揪了進(jìn)來。
尉遲文號雖然吃痛,也不撒嘴,死死地咬住何志偉不放。
毒蝎心腸,惡名昭彰,臨死他也要拉何志偉墊背。
崔鵬右手薅著他的頭發(fā),左手掐住了尉遲文號的兩側(cè)頜骨,硬把他的嘴從何志偉的手腕上擠開。
何志偉臉色慘白,嘴角還有剛才嘔吐時(shí)的唾液,右手手腕已經(jīng)流了很多血,樣子十分恐怖。
何志偉甩了一下溜進(jìn)袖口的血,喊道:
“詳子,你把約束服拿來給他穿上?!?p> 崔鵬這時(shí)把左手放開,右手死死地薅著他的頭發(fā),把尉遲文號按在地上,用膝蓋跪壓著尉遲文號的肩膀,他沒敢壓尉遲文號的頸部,怕把他壓死。
何志偉看著自己流血的手,趕緊走到了水池邊,右邊的池子里有尉遲文號的嘔吐物,他打開龍頭沖掉一些,然后到左邊的水池,打開水龍頭,用大水流使勁沖刷著被咬破的右手手腕。
“他有艾滋病嗎?”
侯楚凡在衛(wèi)生間的門口問,他這時(shí)才知道。
“嗯!”
“旁邊的醫(yī)院就能做艾滋病阻斷治療,母嬰阻斷都能行,您這個(gè)更沒問題。兩個(gè)小時(shí)之內(nèi),及時(shí)阻斷沒有任何問題。我那有酒精,再給你先消一下毒?!?p> 侯楚凡說完就走了。
看著周詳把約束服拿出來,與崔鵬一起,給尉遲文號穿好,并給他戴上口罩,讓他咬不了人,何志偉才放松下來。
侯楚凡拿來酒精給何志偉涂上。
“侯總,大年三十的晚上,還讓您陪著,真不好意思?!?p> 何志偉有些愧疚地說。
“客氣什么,你們也是為了我們死去的員工啊!”
侯楚凡反而覺得更感動。
何志偉看了一眼侯楚凡沒有說話,希望好人一生平安。
“羅總和石董他們是他殺的嗎?”
侯楚凡有些遲疑地問,涉及保密,大家都會出演謹(jǐn)慎。
何志偉雖然沒說話,但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侯楚凡提供的線索功不可沒。
“那我們代表公司,真該謝謝你們,你們真是用血和無畏,為他們報(bào)仇雪恨了。”
侯楚凡看著腫起來的手腕,他眼眶濕了,總聽人說起的傳奇故事,這回親眼目睹了。
“您把我們拔的太高了,我就想讓他活著上法庭。而且,他要真的死了,我也會被追責(zé)的?!?p> 何志偉沒好意思借坡下驢說套話。這就是工作,愛它,就真沒辦法。
“包了不好,就這樣用酒精消毒,你趕緊去醫(yī)院進(jìn)行阻斷治療吧!”
侯楚凡用整整一瓶酒精都沖刷了何志偉的手腕。
“鵬子,你給隊(duì)里打電話,請求支援,你們倆一定不能輕舉妄動。車留在這,我走著去醫(yī)院,下大雪,開車還不如走過去?!?p> 何志偉叮囑著。
“我送你吧。”
周詳說。
“別了,你倆還是看住他吧!”
何志偉說完之后,低頭看了一眼蜷縮在地上的尉遲文號,沒有說話,也沒有走過去暴揍他的欲望,他就是一只可憐蟲。
何志偉在侯楚凡的陪同下,下了樓。大樓外,雪還在下,廣場邊一棵梅花樹居然開花了。
“這棵樹也許是因?yàn)樵栽诖髲B背風(fēng)處暖和的地方。每年的花季都比其他的樹花期要早一些?!?p> 侯楚凡介紹了一下這棵樹的神奇。
在路燈的照射下,空無一人的廣場,雪花飛舞中,梅花含苞初放,傲雪凌霜,雖沒盛開,也顯得分外妖嬈。
何志偉居然想起了那首詩: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
告別了侯楚凡,何志偉在大雪中,深一腳淺一腳向隔著一條街醫(yī)院走去,雪地中,留下一串腳印,和元旦那次雪中前行相比,讓他有了換了人間之感。
到了醫(yī)院,何志偉掛了急診。
大雪天又是年三十,醫(yī)院沒人看病,他直接被叫號進(jìn)入診室。
“你不說不見了嗎?”
看著何志偉滿身是雪的走了進(jìn)來,醫(yī)生二話不說,就給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啊,是路大夫啊,真巧,沒想到我打臉這么快?!?p> 何志偉有些不好意思,他覺得話不能說滿,否則真會打臉。
“給胎兒找到爹了嗎?”
路大夫也不問病情,看著屏幕在打字。
“沒有,但是我給她媽報(bào)仇了,至于查誰是她爹,就不是我的責(zé)任了。
何志偉是刑警,只能管刑警的事。
“是他把你咬傷的吧!”
路大夫抓過何志偉的手看了看。
“您怎么知道?”
何志偉感到詫異。
“是你的同事先打電話過來說的?!?p> 路大夫說,從打字機(jī)上撕下了化驗(yàn)單和處方。
“走,我先帶你去做驗(yàn)血,然后傷口處理治療,然后給你開藥,你是我今晚唯一的患者?!?p> “干嘛不開藥啊?”
何志偉急于吃阻斷藥。
“你不是被狗咬了一口嗎?我先要給你查血項(xiàng),然后做個(gè)傷口消毒處理,然后才能給你開個(gè)阻斷藥物。”
路大夫解釋著,她知道患者都急于吃阻斷藥,生怕時(shí)間晚了。
“我感覺渾身無力啊!”
何志偉真的虛弱感十足。
“哈哈,你抓住嫌犯死死不放的時(shí)候,怎么沒感覺渾身無力啊,那時(shí)怎么不怕啊?!?p> 路大夫覺得何志偉就是那種人前逞英雄,背后當(dāng)狗熊的樣子。
“誰說我不怕啊,面對生死,沒有人不怕!僵持的時(shí)候,我都想放手得了,讓他摔死挺好。不過,兄弟們都看著呢,我哪好意思放手啊,而且以后還怎么做人?。 ?p> 何志偉有點(diǎn)打腫臉的感覺。
“感染上HIV,你就不怕嗎?”
路大夫不知道這種人到底藏著一顆怎樣的心臟。
“怕的要命,這不就趕緊連滾帶爬跑過來了嗎!”
何志偉自嘲著。
“哈哈,有我呢,你別怕!沒事!我保證你得不了艾滋病?!?p> 路大夫特意摘下了口罩,給何志偉增加信心。
“真的?”
“真的!”
路大夫眼睛里帶著的真摯,讓人信服。
她帶著何志偉到了治療室。
“你同事打電話告訴我們,你是英雄,在抓嫌犯時(shí),被艾滋患者咬傷,他要我們一定要為你阻斷病毒。”
看著護(hù)士再給何志偉抽血,路大夫陪著說話,趕上過年,又被何志偉兩次感動,路大夫也是破天荒地陪著患者治療。
“我來得及嗎?”
何志偉雖然知道來的及,但他還是想要醫(yī)生的反復(fù)確認(rèn)。
“沒事,從你被咬傷到現(xiàn)在不到半個(gè)小時(shí)!”
路大夫給何志偉提振信心。
“您還是那么漂亮,”
何志偉充滿感激地說。
“哈哈,不用拍,到時(shí)你按時(shí)吃藥,我保證100%你不會被傳上?!?p> 不到一個(gè)小時(shí),化驗(yàn)結(jié)果出來了,何志偉和路大夫回到診室,路大夫開了藥方。
何志偉自己去交錢拿藥。
剛從藥房窗口拿完藥,正準(zhǔn)備回診室,找路大夫拜年道別。
一轉(zhuǎn)身,他看見章一楠正笑意盈盈地站在自己的身后,周詳站在旁邊陪著。
“你怎么回來了?”
何志偉驚喜地問。
“我中午就到了,剛才詳子打電話告訴我,我不放心你,怕你被美女俏醫(yī)生拐跑了,就趕緊跑來了!”
章一楠笑嘻嘻地說。
“別鬧,我這二手的,誰要??!”
何志偉自嘲著。
“我要!我爸妥協(xié)了!”
章一楠宣布著這一大好消息。
“啊,難道你是在和你爸斗嗎?”
章一楠笑意盈盈沒有說話,她眼圈紅紅的,看著何志偉貼著紗布的手腕,她走上前挽著何志偉的胳膊說:
“詳子,來給我和你何哥拍個(gè)訂婚照。”
“啊,太快了吧!”
周詳喜慶地拿出手機(jī),給何志偉和章一楠在醫(yī)院取藥窗口前,拍了一堆合影。
章一楠喜中帶淚,她臉上的肌肉都笑麻了。
《又見飄雪》
凝眸雪落
漆漆長夜銀裝素裹
感歲月蹉跎
雪花漫舞婆娑
華燈搖曳束束光波
絲絲晶瑩璀璨透徹
風(fēng)聲冽
月含清波
塵囂褪
繁星閃爍
雪花撩撥心河
日子老了
兇嫌早已模糊不出點(diǎn)滴輪廓
剎那間浪漫出一汪血色
死何懼以命共搏
執(zhí)子之手悠悠走過
草芥兒郎生機(jī)蓬勃
踏不破
根難割
歷盡兇險(xiǎn)歸來看淡溝壑
唯愛至死不舍
end
任家君
終于等到結(jié)尾了,感謝大家一路相隨,不管認(rèn)識還是不認(rèn)識的朋友,我心中充滿感激,是您的一路相伴,讓我完成了這部小說,有您真好! 士為知己者死,死就算了,太疼,活著才好。知己就是您! 等我忙完了手里的活,我就回來修改一下初稿。再次感謝讀者的仗義相隨,隨時(shí)隨地聽取您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