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生日
周六，下午2點多，彩風(fēng)咖啡店，此時店里沒幾個客人。
幾個女人圍成一團，其中一個正拿著手機全神貫注，嘴里不停地叫“啊，天哪，天哪……啊……”
其他幾個人也見到了畫面中熟悉的面孔正在滔滔不絕，口若懸河地演講。
“這不是那個……”又有一個女人叫了起來。
“對呀，對呀，就是他?。 ?p> “真的是啊，太不可思議了！”
她們每個人都驚訝不已地叫了起來。
“你們在做什么？現(xiàn)在是交接班時刻，不要悠閑了。而且還有客人在！”張妤在柜臺看賬本，被他們的吵嚷聲音影響了。
“妤姐，妤姐，你快來看??！是他??！”璟玲召喚張妤過去。
“什么？是誰？”張妤忙著對賬，并不過去。
璟玲又叫嚷起來，“快來呀，就是那個天天到我們店里來的男的呀?！?p> 張妤明白了璟玲說的是何人，便丟下手中的賬本向她走去。
“他怎么了？”張妤邊走邊問。
玻璃門“吱呀”一聲響了，程藝推門進(jìn)來了。她最近一段時間都是晚班。
她邊取圍巾邊問圍在一起的一堆人，“你們圍在一起看什么呢？”
“啊，程藝，你還不知道嘛？”璟玲神秘地說。
其他三個女人，也滿臉羨慕地望著程藝。
“什么？知道什么？”程藝問。
“對啊，到底是什么？”張妤也向她們靠攏了。
那三個女人立即給她們倆挪出了位置。
“你們看呢！”璟玲把視頻遞到了程藝和張妤的眼前。
“程藝，你看是誰？”
程藝一眼看到視頻中的人正是高熙越，他正在意氣風(fēng)發(fā)地剪彩，他周圍簇?fù)碇蝗盒δ樝嘤恼频娜恕?p> 視頻中女主持人一臉諂媚地奉承：“讓我們再次以熱烈的掌聲感謝高總為豐聯(lián)大廈揭牌?！?p> 又是一陣掌聲雷鳴。
“現(xiàn)在我宣布豐聯(lián)大廈及開業(yè)儀式圓滿結(jié)束，歡迎各位嘉賓蒞臨豐聯(lián)大廈參觀?！?p> 鏡頭又轉(zhuǎn)向了高熙越……
程藝也是第一次見到高熙越如此神采飛揚，意氣風(fēng)發(fā)的時刻，仿佛他胸懷激揚文字，有指點江山的丘壑。
“豐聯(lián)大廈哎，那可是高端商業(yè)中心哎，他竟然……”璟玲崇拜地說。
“這……”張妤也沒有想到高熙越竟然是如此成功的人士。
程藝心中萬般方寸，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女兒的爸爸竟然是如此萬眾矚目，高高在上的商界風(fēng)云人物，而自己……呵，天差地別?。?p> “程藝姐，你家，哦，不，是清清的爸爸真的好厲害，好了不起??！”一個女店員說。
“是啊，真的太強了?！杯Z玲也說。
“是啊，是啊，羨慕??！”其他兩個女人也附和著。
店門又開了，又來了兩個員工。
“你們在討論什么啊？”
“我告訴你們哦，清清的爸爸竟然是商業(yè)精英啊?！杯Z玲兩眼放光地對進(jìn)來的人說。
眾人熱鬧地挑起這個話題。
程藝目不做聲地向更衣室走去。
張妤默默地觀察著她，追隨著她的腳步也進(jìn)了更衣室。
“程藝，你沒事吧？”張妤關(guān)切地問。
“沒，沒事?！背趟囈揽吭谝鹿裉帲谑切姆堑卣f。
“我已經(jīng)管了你的事情現(xiàn)在總不能袖手旁觀吧，都是因為我在那個人面前多說了一句話，如果我不說……”張妤有些后悔了。
“不怪你，你不說，他也查得出來，他想做的事情沒有辦不到的?！背趟囌f。
“我原以為，你們在一起了，你會開心，原來我想錯了?！?p> 程藝苦笑著搖搖頭，“我和他之間，相差太多了?！?p> “你不要考慮差距，你想想你們的女兒，你們之間……你們總還有感情吧？”張妤追問。
“他的自責(zé)，還是憐憫？這個我都不需要。我本以為，留下他只是為了清清，還是騙不了自己的心。我想他是覺得對我和清清虧欠吧，只是在還債吧！”
“就算是憐憫也是感情啊，你不能就這樣一直冷冷地啊?！?p> “不然要怎樣？”程藝自嘲地說，“要我再去試探他的感情，再去……”
程藝沒有說出口，她想起多年前，他曾經(jīng)說過“一定是你先喜歡我的，勾走了我的魂魄！”，當(dāng)初算是她踮起腳尖吻了他，才有了他們的第一次，是她勾引他的嗎？好吧，算吧，那現(xiàn)在呢，難不成還要去勾引他嗎？她搖搖頭，禁止自己有這樣的想法。
“怎么了，程藝？”張妤見她自顧自地?fù)u頭，不解。
“沒什么啦，我換了衣服就出去。”
張妤沒有離開，她心里還壓著一件事。
“還有其他事情嗎？”程藝脫下了外衣，掛在衣柜里。
“嗯，我知道現(xiàn)在這個時候不該說……”
“沒事，有什么事說吧?！?p> “工作的事情，你可能會有些麻煩了?！?p> “什么？”程藝的手抖了一下。
“事到如今，我也不能瞞你了。老板，要，開除你?！睆堟ブе嵛岬卣f。
“什么？要開除我，為，為什么？”程藝緊張起來了。
“還記得那個客人嗎，騷擾過你幾次的惡心的老男人?！睆堟鈶嵉卣f，“他居然找到了老板，投訴你服務(wù)態(tài)度不好，還說侮辱他的人格，還要賠償他的精神損失，老板居然聽信這個惡人的話，答應(yīng)開除你?！?p> 程藝的心沉了下去。
“你放心，我已經(jīng)把實際情況跟老板說清楚了，我絕對不會讓你……”
“我想你已經(jīng)跟老板說明情況了吧，如果老板信你的話，你又怎么會擔(dān)憂呢?？磥恚沂欠亲卟豢闪??！?p> “程藝，對不起，是我不好，沒有幫到你?！睆堟ルy過地說。
“這又不怪你，老板想讓誰走，你也決定不了啊?！背趟囘€安慰張妤，“沒事，反正我遲早要走的！”
“什么？”
“沒什么啦，對了，老板不會是說讓我立刻走人吧？還是說到這個月底？到月底也沒幾天了?！背趟嚬首鬏p松地說。
“是，他說到這個月底。其實，我們還可以走法律途徑的?！?p> “算了，都是私人的，也不想那么麻煩，好像有多大仇恨一樣，不就是一份工作嘛，反正去哪里都能找到工作。人手方面，你們也不會缺，隨時會招到，那我到月底自己離職吧，總不能真等他攆我走吧。”
程藝臉上一直是掛著笑的，可是她的心是冷的。這個社會有時候是黑暗的?？墒撬€能做最后的堅強——離開也要面帶微笑。
程藝一晚上都在忙碌著，無暇他想，直到下班，筋疲力盡地坐在地鐵上，她才想起，那個天天衣著精致，有專車接送，接觸的都是商界精英的男人，每天晚上卻住在自己破舊的租的房子里面，身份是有多掉價？
今天是周六，清清休息，他說開車帶她去周邊的城市旅游。清清從未離開過S市，更別說旅游了，所以他說帶清清去周莊的時候，清清非常開心。
他讓她請假一起去，她不能夠，畢竟每天的柴米油鹽，房租都要花錢，那點工資她扣不起。而現(xiàn)在她將要失業(yè)了。
地鐵在轟隆隆地向前行，車上都是麻木的臉，和千瘡百孔的心，任誰沒有點憂傷呢？
到了家門口，她邊拿鑰匙開門邊想，他們也該回家了吧。他有她的號碼，卻極少給她打電話，她也不愿給他打電話。
門一打開，房間里一片黑暗，一片寂靜。
原來他們父女倆還沒有到家。她進(jìn)了門，還未來得及開燈，突然間聽到“咯咯咯”的笑聲。
她心中一驚，一邊伸手去按開關(guān)，一邊問，“清清，是你嗎？怎么不開燈??！”
客廳里的燈亮了，她的手觸摸到另一只手瞬間收縮了回來——是他的手把燈開了。
“你回來了！”他說。
“媽媽，你回來了?！鼻迩逭f，說完又是一陣“咯咯咯”的笑聲。
程藝納悶地問：“你們在家，為什么不開燈。”
“媽媽，你看——”清清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程藝眼前一亮——客廳的桌上正擺放著一只漂亮的蛋糕，上面還插上了蠟燭。
“這是——”程藝不解。
“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嘛，媽媽？祝你生日快樂啊！”清清歡快地說。
“我的生日？”程藝疑惑地看了一眼高熙越，又轉(zhuǎn)向清清，“我的生日？”
“是啊，爸爸說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們就給你過生日啊，怎么樣，surprise，哦，這個詞是爸爸教我的呢！”清清得意地拉著爸爸的手。
程藝突然記起，今天是農(nóng)歷十一月二十三，正是她的生日，她自己都忘記了?？伤€記得？
“生日快樂！”他拉著清清，走到她的面前，右手放在程藝的肩膀上，像是一種摟抱的姿勢。這個動作順理成章。
程藝也忘記了原先“一碰就收”的反應(yīng)，她的眼光中泛起了淚光。很多年沒有過過生日了，她以為沒有人記得她的生日。
“謝謝，謝謝你，謝謝你還記得我的生日！”她已經(jīng)有些哽咽。
聽到她這樣說，他的心疼了一下，他的手臂收緊了一些，將她往懷里帶了一些。
程藝低下了頭，悄悄地擦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