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交換
平日寧靜除藤林旭外無人再進入的太和殿內(nèi)殿此時跪著一名女子，她緊緊攥著拳頭，額頭不住地冒汗，她也不擦任由汗滴落在裙擺上。案桌前的香爐焚著甘松香，冉冉而起的香霧掩蓋了藤林旭不算好的臉色。
“你不去定州？”他看向下首的藤禾，語氣稍帶不悅。
“是，還請王兄別送我去?！币胨蜑槭裁床桓贆幦A一起，現(xiàn)在假惺惺地來算什么！她這個王兄，比圣殿還偽善。
藤林旭用食指輕叩桌面，那聲音讓她無端生出幾分不安。
“你如果是深思熟慮過的，我就不勉強你了，回去吧?！彼@庶妹對他還真是蠻有成見的，不惜與圣殿的人攪在一起夠膽的?？上X子夠用，本事不夠用。
等藤禾退出殿內(nèi)，他開始處理池穎交上來的章程還有一些密信。唐生的事雖沒證據(jù)，但萬家定有牽扯在內(nèi)，那些藥材的來源是星云森林。萬家前年開始就上章程要從景匯鎮(zhèn)進白瓷，這兩人沒有聯(lián)系才是最大的問題，現(xiàn)在只能從徐家下手。但近來，圣殿也緊盯著徐家。看圣殿進來的行事程扶林這次會親自去憫州，等這消息到池穎手中程扶林都要辦完事了。
程扶林確實準備去憫州，今天出發(fā)以他們的速度明天就能到。
“少主?！背叹猎谕獯蚝熯M入內(nèi)室，“王上要見您?！?p> “進來無事，藤林旭怎么主動找我？”程扶林半靠在榻上，拿本書隨意地翻著。
“沒有說，只叫您去太和殿一趟?！蹦强墒峭鯇m內(nèi)部，除去大典祭祀一向不讓圣殿任何人進入。
“更衣吧，等我回來就去憫州?！碧倭中襁@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他還有點看不出來了。
半炷香后，程扶林到達太和殿。與往常不同，周邊一個侍衛(wèi)都沒有甚至殿外二里范圍內(nèi)見不到一個人。藤林旭想跟他說什么，要屏退所有人。
他停在太和殿內(nèi)殿前，讓跟在他身后的程玖待在外面自己進去。
“程少主坐吧，殿內(nèi)除我們外沒有其他人?！碧倭中裾埶诿媲?，還遞了杯茶給他。
“王上有事就快些，臣還要去憫州?！?p> “程少主，來做個交易吧。”
程扶林先是懷疑他今天腦子壞掉了，又懷疑自己聽錯了，最后才確定藤林旭真說了要跟他交易。
“內(nèi)容呢？”
“此去憫州，留池穎一命?！?p> “那要看你給出的條件夠不夠換她的命了?！笨闯鰜砹?，比起十年前是有進步。
“你娘的消息，夠嗎？”
程扶林捏碎手中的玉杯，碎片扎入他的手心也不在意，“藤林旭！你少拿這些事來激我，我沒有娘！”
“你娘叫紅嫣然，是靈宗的人。”
“誰要聽！閉嘴！”
“她留了封信給你，夾在《紫紗記事錄》里?！碧倭中褫p啜一口茶水，對他的話就當(dāng)沒聽見。
程扶林起身，將扎在手中的碎片一個個拔出丟在地上。也不跟藤林旭告辭，平復(fù)了自己的情緒就離開內(nèi)殿。
“少主，你的手?！弊呱锨暗某叹烈娝軅?，有些擔(dān)憂。
“必要的時候，救池穎一命?！边@次就算了，還有下次機會。書還在她手里，現(xiàn)在動手也不明智。
被程扶林惦記上的池穎正跟風(fēng)明玉打掃院落，聽松院沒人住過，打掃起來卻不算費勁。沒什么桌椅裝飾，倒是省事許多。她正搬著案桌往外放，放屋里處理起來灰塵大。
“小蟲子你后背不是受傷了嗎，怎么還搬這些？”蘇慬摸著手中的鏈子，想尋個由頭送出去。
“你給的藥膏挺好用，風(fēng)明玉給我擦一天就好得差不多了。你別擋道，我要搬過去。”這桌子蠻沉的，她不是修行者堅持不了太久。
“戴上這鏈子好得更快，療傷圣品?！边@可沒騙人，他娘留下的這鏈子真能讓傷口愈合速度變快。
池穎只能暫且放下案桌，看向他手中的鏈子。通體呈紫色，是用紫晶石做鏈，末端是狐貍含珠的樣式。將狐貍的耳朵往里捏，玉珠就從狐貍的嘴里掉出手鏈就能從腕間取下。
“我不要，這東西對蘇家應(yīng)該很重要。你沒必要給我，也沒必要對我這么好?！彼粗K慬臉上的表情變化，心中也是無奈。這人是沒把她話記心里，她有婚約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擺脫，她什么承諾都不能給蘇慬。
“收著吧，你傷好了再還我。你受傷留疤，池家可要找我算賬。”蘇慬也不管她要不要，將鏈子往她手里一塞就跑。
“主子，你桃花開啊?！痹谒砗蟀荡甏曷爥堑娘L(fēng)明玉冒出，恭喜她榮獲追求者。
池穎將手鏈放進荷包，這鏈子等池起探消息回來就讓他還給蘇慬，“我是什么情況你還不了解嗎？”
基本了解情況的風(fēng)明玉只能尬笑，她這半路殺出來的主子還真挺慘的。
回到自己院子的蘇慬在思考到底怎樣才能讓池穎對他說一下心中的想法，他必須得知道池穎要不要白家的婚事，不然方向不對他做什么都是白搭。
出任務(wù)回來的子暉看他這樣就將子青拉到一邊詢問，“公子怎么了？我離開兩個月他就被你逼瘋了？”
這是親哥嗎？什么都賴他。
“他喜歡池二小姐，但不知道人家心里怎么想的正發(fā)愁呢?！边@么勁爆的消息，萬年面癱子暉該大驚失色了吧。
“這事有什么好糾結(jié)的，都說真心換真心，直接問不就好了?！彼曇舨凰阈?，蘇慬也聽見了。
“能行嗎，子暉？”小蟲子可不像會輕易告知他人真實想法的，被到時候自己透底了還什么都沒問出來。
“比子青教您追姑娘的方法靠譜，我早上遠遠看了池二小姐一眼，面相上看絕不是沒心沒肺的?！碑?dāng)然后半句是瞎編的，他承認他也想看公子追姑娘的場面，坑一下也沒關(guān)系反正公子也不懂。再說，這方法說不定真有效。
“好，晚上就去找她?！?p> “為什么不是現(xiàn)在？”子青曉得他兄長在想什么，也有些迫不及待看戲。
“當(dāng)然是沐浴更衣，還有處理流芳閣的事務(wù)，不然怎么去？”還真以為他看不出這倆人的心思呢，“還有，你們今晚去流芳閣一趟把這兩個月的重要情報整理一遍?！?p> 子暉只能拖走不甘心的弟弟，到流芳閣篩選情報，整整兩個月的情報，沒有一晚上可理不完。現(xiàn)在早點去，做完事就能早點回，運氣好還能趕上公子吃癟。
當(dāng)晚酉時末，池穎屋子的窗口被蘇慬敲響。她以為池起回來了就直接讓人進來，不想是蘇慬。來得正好，把手鏈還給他。
“池穎，你覺得我這人怎么樣？”
蘇慬這么直白的問法倒是讓她無法說彎彎繞繞的話，有些事遲早說清楚不如就趁今天。
“挺好，以后找媳婦兒不會難?！?p> “那我說要娶你呢？”
池穎沉默了一會兒，將蘇慬給的手鏈遞還給他，“我會嫁進白家?！?p> “你自己想嗎？”
她知道只要說想，蘇慬或許就再不會來問她這些奇奇怪怪的事。但她說不出口，就換了一種方式告訴他，“沒辦法退的，牽扯到梁州的局勢怎么退得了。手鏈還你，你出去。”離及笄只有七個月，梁州局勢尚不明朗，她不能拿南祇的百姓去賭。
“我當(dāng)然知道現(xiàn)在退不了，我是在問你，你想不想嫁？”今天他還非較上勁了，不問出來他就耗在這。
池穎沒回話，蘇慬就坐在一邊的椅子上死賴著。
“蘇慬，你知道我是要做什么的。你能忍受一個心狠手辣，明知要踩多少人命也要爬上高位的人？”
“有什么不可以，我也不是什么好人?！?p> “我無法給你任何承諾?！?p> “承諾不可靠，還是實際行動重要?！?p> “就如你所言，我給不了你任何承諾。你既然也認為實際行動重要，那你就從我的實際行動自己判斷好了。再見您嘞！”
上當(dāng)了！他就說怎么這么容易，設(shè)計好等著他呢。
“不過，你這手鏈還不錯我就借戴一會兒?！贝騻€悶棍，也要給個蜜棗。不然蘇慬暴起，她打不過。
紫晶石鏈子將她的手腕襯托得愈加白皙，她還真像手鏈上的小狐貍滑不溜手。不過她肯戴，也算有收獲。
送走蘇慬，她就往床榻躺，跟蘇慬斗法可比批一天章程累。她看了眼自己右手的鏈子，又翻起左袖將計秋送的鐲子取下，這個不襯鏈子還是收起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