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差距
蘇慬走上前給她披上狐裘，再將火盆里多扔了幾塊炭火，免得她受凍。只是不過一盞茶，池穎便睜眼從桌上爬起來。
她除了晚上必要的睡眠外幾乎不會休息，像這樣靠一會兒能讓她快速恢復最清醒的狀態(tài)。
在一旁搗鼓火盆的蘇慬見她這么快醒，勸池穎多睡會。晚上還要到圣殿跑一趟，不養(yǎng)足精神怎么讓千面知道什么是人間疾苦？
誰知池穎避開不談這事，到安慰起他來了，“我爹說的話你別往心里去，娘一不在家他就那副臭石頭的樣子。”
蘇慬拿木棍戳火盆的動作一滯，小蟲子的敏銳真不是鬧著玩的。他確實有點擔心池昱河不看好他，無關(guān)昨日的事，而是蘇家與池家不可跨越的差距擺在那里。
他想扶蘇家成為與池家同樣的存在一是為了給娘報仇，二則是能夠與小蟲子站在同一條水平線上。就算底蘊比不上，至少家世要與她平起平坐。
“我壓根沒在意，你怎么不問司空季為何與我有聯(lián)系？”蘇慬對此比較好奇，一般人都該問一嘴才是。
池穎就當沒聽出他這拙劣的轉(zhuǎn)移話題的目的，順帶吐槽一下他做的蝴蝶酥，“你肯是知道我吃你做的蝴蝶酥有多辛苦，所以請他來教你了，對吧？”
其實蘇慬真不是故意做得如此難吃，也不是做了半個月竟然毫無長進，至少芝麻不會烤糊了。
他現(xiàn)在缺少的是專業(yè)師傅教導，身在梁州，他的行事必然要低調(diào)，不可能從哪專門請一個做糕點的師傅來。再說，這被圣殿注意到，對池穎那是大不利。
所以蘇慬這半個月的蝴蝶酥都是靠自己摸索出來的，現(xiàn)在池穎一說，他也覺得有必要改進了。
“對了，還有東西要給你?！背胤f在她寬大的衣袖里摸索，將一個包著糕點的油紙遞給他，“包蓮蓉蛋黃的，你愛吃?！?p> 他略有驚喜之色，伸手接過紙包按下內(nèi)心歡呼雀躍的小人說道：“你還挺了解我?！?p> “這就算了解了？”池穎揚揚眉毛，接著說了一通他自己都沒注意過的喜好，“我還知道你泡茶只用活泉水，討厭吃蘿卜。不喜熏香，卻偏愛青竹的味道；能接受牛乳做的糕點，但不會用太多；研磨喜用食指腹?！?p> 蘇慬要說不震驚是不可能的，他知池穎對他有好感，但因她平日繁忙，兩人在一塊的時間也少得可憐，她對自己的關(guān)注也應當不算多才對。
池穎說這些話的時候并不覺得自己有多戳蘇慬的心，她覺得只是說了實話而已，但蘇慬的反應讓她不知該如何處理。
“我得去沈家一趟，子時圣殿見。”沈忠自縊現(xiàn)停靈在家，作為國相她確實該去看一眼。
蘇慬此時跟呆頭鵝一樣，就讓他自己待會兒平穩(wěn)情緒，好歹是哄高興了。
今年冬日許是發(fā)生太多變故，百姓雖不了解政局，也能從這一系列的事件中嗅出不太平的味道，故而平日萬人空巷的芙蓉街只有三三兩兩的行人。
沈家所在的西街更是不見人影，平日受恩于沈忠的百姓也恐被圣殿盯上，連沈忠停靈都沒來。沈家活下來的奴仆也連夜收拾東西逃了，現(xiàn)處沈家料理事宜的只有年邁的沈士進與眼睛微紅的沈心。
“國相來了。”沈士進最先見著池穎，將她引進廳內(nèi)。不由得感概果然只有逆境才分得出好歹，與兒子交好的一個沒來，唯一來送他的竟是先前與他爭鋒的池穎。
池穎照禮節(jié)給沈忠點了蓮燈，對沈士進解釋，“王上因?qū)m中局勢無法脫身，不能親自來看，我是替王上來的?！?p> 沈士進忙改口謝王恩，又問池穎接下來的打算。
“沈族長早日離開梁州為好，最遲月底，圣殿該有動作了?！背谭隽诌@半個月可沒完全專注于聚靈陣，有很多事他早已布置好，就等時機成熟的那一刻，“至于沈心......”
“我待在梁州！”沈心本坐在一旁點陵燈，怕池穎將她排在計劃之外便出聲。
“如你所愿，安存定還在梁州，到時箭法準些。”池穎突地想起沈士進的備份跟池老頭差不多，說不定會知道程扶林十年前還有血藤的事，便先問他，“沈族長，你知道程扶林十年前的事嗎？”
“十年前啊?！鄙蚴窟M的眼中帶著些懷念，“圍剿的事我不大清楚，但在圍剿前程扶林與王上的關(guān)系就跟親兄弟一樣?！?p> 池穎想了想現(xiàn)在雙方水火不容的樣子，生出幾分疑惑來。
“不過程之鴻很不看好程扶林，覺得他與王室的關(guān)系過于親密，難成大器。誰知他今日會跟王室走向?qū)α⒚妫俊比舫谭隽直３殖跣?，南祇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
沈心在一旁聽得一副三觀重塑的表情，顯然不大愿意相信程扶林以前竟然是效忠王室的。
“那您知道誅靈陣中血藤的由來嗎？”
沈忠聞言做了噤聲的手勢，將說話聲壓得極低，“國相怎么打探起那種邪物了？那可是奪人性命的，吸人精血而活的魔植?！?p> 能找到一位知曉血藤的人實在不易，池穎急切地想知道滅這東西的方法，“還請細說。”
“沈家的第一代家主，在門派大亂之后寫下日志：有個從誅靈陣中活著出來的陣法師說過幾句莫名其妙的話，什么自相殘殺，國破家亡，一起死之類的，很不吉利！本想他清醒后再問，可他不出兩天就因刺殺身亡了?！?p> “誅靈陣法中怎會有人活著出來？”沈心覺得族長真是昏了頭，連這種話也瞎說。
“急什么，不是還沒講完嗎？”沈士進捋著他的山羊須緩緩說道，“發(fā)現(xiàn)他的人也覺得稀奇，便仔細檢查那位陣法師與他人有何不同。結(jié)果在他已血肉模糊的掌心發(fā)現(xiàn)一片灰色的片狀物，那東西就是他能逃出的關(guān)鍵，根據(jù)當時最出色的陣法師推斷那是血藤母體的核心。因為血藤能出誅靈陣絞殺獵物，有母體的晶片就能讓誅靈陣誤認為他也是血藤?！?p> “發(fā)現(xiàn)那名陣法師的地方是現(xiàn)在的安州邊際，是吧？”池穎想通了其中的聯(lián)系，很快猜出血藤的起源地。老胡給的那本書上所畫森林的圖紙，應該就是用來找血藤的。
“沒錯，確實是?！鄙蚴窟M再好奇她怎么猜出來的也不會問，只是肯定池穎的猜測。
這次來沈家倒是給了她不少驚喜，離開梁州后她接下來的行動目標就明確了。
池穎離開沈家時已過午后，她決定去青云樓用些點心并親自交代月底的行動。程扶林遠比她清閑，批完章程后就研磨，鋪開紙張作畫。
“少主，安州邊際的東西真的不去拿嗎？”依池穎的本事，過不了多久就能知道晶核的存在。
“晶核只能毀，不能取。”程扶林在畫紙上輕點，“隨池穎去，反正她活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