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的上空,幾只白鶴結(jié)伴飛過。
酒樓內(nèi),蘇禾三人打著飽嗝,毫無風(fēng)度的擦著嘴角的油水。
這赤眼鱒的確如小二所說,味道鮮美。再加上店里師父的特殊烹飪手法,不說是人間極品吧,也算得上是世間罕有的美味。
再加上三人都餓急了,將一桌子佳肴吃了個干干凈凈。
蘇禾其實是有些尷尬的,方才吃相過于難看,基本上可以用狼吞虎咽來形容。弄的店里的其他吃客跟看鬼一樣看著他們?nèi)齻€人。
酒樓掌柜與小二在柜臺前小聲嘀咕著什么,不時的抬頭看他們幾眼。
洛塵滿不在乎的喝了一口茶。
“哎……終于吃了頓飽飯呦。這幾天趕路可苦了我這肚子了,今兒個算是補(bǔ)回來了。”
蘇禾白了一眼洛塵,也不理他,向小二招了招手。
“小二結(jié)賬。”
小二趕忙丟掉手中還未吃完的瓜子,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
“幾位爺,吃好了?”
“吃好了,你小子倒是沒說錯,這魚確實好吃,就是小了點(diǎn)。不過無妨,好吃就成。算算多少銀子?”
蘇禾邊說邊伸手去拿腰間的錢袋子。
“六十兩。爺。”
“多……多少?”
蘇禾剛解下錢袋,直接愣住了。
“爺,您沒聽錯,六十兩?!?p> “嘿,你家菜是金子做的?這么貴?!?p> 小二臉色有些不悅,但還是陪著笑臉解釋道。
“爺,咱這赤眼鱒,每條十兩銀子,您三位一共吃了六條,收您六十兩銀子,其他菜算我們送的。是沒錯呀?!?p> “什么?這魚一條要十兩銀子?你家是黑店呀。再說這么貴,你怎么不早說?!?p> 蘇禾也有些惱,雖然自個現(xiàn)在不缺銀子,但自己也不是那冤大頭,任人宰割。洛塵與老黃倒是沒啥反應(yīng),饒有興致的看著臉色脹紅的蘇禾。
“哎呦,爺,您要是吃不起,您可以不吃,但您別冤枉我們啊,哪就黑店了?”
小二徹底翻臉,掐著腰一臉的囂張跋扈,而且聲音較大,惹得店里其他吃飯的食客全部看向蘇禾這里指指點(diǎn)點(diǎn)。
“錢我們付的起,但你得讓我們知道為何這么貴?”
蘇禾還未來得及開口反駁,便被洛塵出手制止。洛塵微微一笑,問道。
“幾位爺,前面小的可是說了,這赤眼鱒只有這個季節(jié)可以捕到,而且數(shù)量有限,吃一條少一條,平常來咱這吃魚的也就點(diǎn)一條嘗嘗鮮罷了,你們倒好拿這當(dāng)飯吃,現(xiàn)在嫌貴了??傊~你們吃了,不給錢?那你們可走不了?!?p> 小二話音剛落,后面就走出了幾個壯漢。人人手中都拿著棍棒。
蘇禾見狀,一拍桌子猛然起身,想要教訓(xùn)一下這個目中無人的店小二。
洛塵哈哈一笑,將蘇禾按回座位。從蘇禾手中搶過錢袋,將銀子遞給小二。
小二接過銀子朝身后的人擺擺手,這才重新回到柜臺,繼續(xù)吃他的瓜子。只不過臉上,卻多了幾分輕蔑之色。
“你攔著我做甚?你信他的鬼話,這魚再金貴能有十兩銀子一條嗎?擺明了就是看我們是外鄉(xiāng)人欺負(fù)我們嘛?!?p> 蘇禾有些氣不過,出口質(zhì)問洛塵為何阻止他。
“哈哈哈哈……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狗咬你一口,你會不會回咬它一口?我們道家講究個無為,不爭,不爭而爭。”
蘇禾聽的有些懵,最見不得這種咬文嚼字。反倒是老黃似有所悟,緩緩點(diǎn)頭。
“老爺,洛塵公子的這句話大有學(xué)問,今兒個在此吃飯的可不止我們,這么多人看著,小二還如此做事,傳出去是不是以后便沒人來此吃飯了?根本不用您出手,他們自己便懲戒了自己。不正是應(yīng)了那句不爭而爭嗎?”
說完老黃還自口袋內(nèi)拿出紙筆,將洛塵的話記在了紙上,嘴上還念叨著。
“我得記下來,下次說書用?!?p> 看的蘇禾洛塵一陣搖頭。
聽完老黃的解釋,蘇禾才多少有些明白了點(diǎn)什么?但又說不清楚。
正在幾人聊天之際,酒樓外卻傳來喧囂聲。
蘇禾探頭望向窗外,想要湊個熱鬧。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幾頭兇神惡煞的巨狼,其次便是,巨狼身后拉著的豪華駕輦。
蘇禾是見過狼的,還是在自己七歲之前。
那是一個雪夜,穿著單薄的蘇禾想要進(jìn)山找一些可以果腹的野果子,哪怕是一些顏色沒有那么鮮艷的蘑菇,只要能填飽肚子。
果子是沒找到,但蘇禾卻碰上了一只正在覓食的年幼麋鹿。小麋鹿用鼻子在雪地中蹭著,試圖找到一些散落的松子。
蘇禾高興及了,若是可以捉到這只小麋鹿,拿到鐵匠鋪與盧鐵匠換些銀子,足夠自己吃幾天的飽飯。
蘇禾小心翼翼的伏在地上,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向麋鹿靠近。他可不想一不小心驚了這個到手的銀子。
小麋鹿悠然自得的低頭吃著身下那可口的美味,完全沒有察覺到接下來將要發(fā)生的事情將會讓自己丟掉性命。
林中還算是靜謐,只有清爽的蟲叫蛙鳴,以及微弱的呼吸聲。
只是蘇禾不知,盯上這只美味的可不知他一個。
一雙綠色的眸子出現(xiàn)在蘇禾對面的灌木中,目光專注,冷靜,兇殘。隨后是兩雙,三雙,四雙。
麋鹿似乎嗅到了危險,停下了進(jìn)食的動作,抬頭向四周看了看。
蘇禾擔(dān)心這到手的鴨子飛走,想要沖出去抓住這只麋鹿。只是還未探出身子,幾個黑影突然自灌木叢飛出將麋鹿撲倒,一排排陰森的尖牙掐住了麋鹿的脖子。麋鹿發(fā)出痛苦的嘶鳴,瞪大了雙眼望著天上一朵朵飄落的雪花。
是狼,四只。蘇禾有些害怕,小心翼翼的將頭埋進(jìn)雪中。他可不想在這些兇狠的野狼嘴里搶奪這只麋鹿,盡管他很需要它。
蘇禾聽盧鐵匠說過,寧可得罪大蟲,也莫要招惹群狼,這是叢林法則。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蘇禾意識有些模糊,才被一雙手自雪地中拎了起來,那是一個美顏的婦人,像自己從未見過的娘親。
一聲輕咳,將蘇禾自回憶中拉回現(xiàn)實。
洛塵摟過蘇禾的肩膀。
“雪山蠻子,見過嗎?”
“蠻子?這就是蠻子?”
洛塵點(diǎn)點(diǎn)頭。
“狼族的后裔,身上流著狼的血液?!?p> 巨狼停了,怒視著環(huán)顧著對他們指指點(diǎn)點(diǎn)的人群。
輦上的簾子被緩緩打開,一雙白凈的赤足先伸了出來,而后便是身著彩裙的絕美女子。
女子似乎感覺到了什么,抬頭向酒樓的二樓忘了一眼。
目光交匯。
這一刻時間仿佛停在了當(dāng)下。如沐春風(fēng),似水柔情。蘇禾癡了,癡在了絕美容顏。癡在了如畫中仙。
青州西面,是一座綿延百里的山脈。
山林中一條粗壯的大蚺,正盤旋在一棵看上去頗經(jīng)歲月的榕樹之上,一對淡黃色豎瞳,死死的盯著前方戲耍的猴子。
大蚺緩緩翹起頭顱,仿佛下一秒便會將猴子吞進(jìn)口中。
“噗”的一聲,大蚺的頭顱,與身體之間出現(xiàn)了一道淡紅色的血痕,隨后身體緩緩墜落,不住的在地上扭動著巨大的身軀。
猴子聞聲望來似是受到了什么驚嚇,吱吱叫了幾聲慌亂逃開。
一個黑紗遮面的壯碩男子,閃電般躍至大蚺身旁,雙手舉起大蚺的尸體將流出的血液倒進(jìn)自己的口中。喝的酣暢淋漓。
“你這真惡心?!?p> 又一個身影自黑暗中緩緩走出,是位妖艷女子,此時正用手中的紗巾掩著自己的赤艷紅唇。目光鼻翼的看著黑影。
男子只是稍有停頓,并未出聲,繼續(xù)如饕餮般啃食大蚺的血肉。
“瞎子一向如此,你又不是不清楚?!庇忠宦曇糇院诎抵袀鱽?,只不過不同的是這聲音聽上去蒼老,沙啞,如同林中黑鴉。
聲音的主人是一個年歲古稀的老者,個頭矮小,身形瘦弱,看上去怕是一陣稍大的風(fēng)都能將此人吹倒。但看上去孱弱無力的老者,身后卻背了一口與其身高相似的黑木棺材,樣子看著多少有些詭異。
老者色瞇瞇的望著妖艷女子。若是眼睛能吃人,恐怕女子此時已經(jīng)變成森然白骨。
老者身后還跟著一位俊朗的少年,看樣子也就十七八歲,模樣俊朗,風(fēng)度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