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能提的禁忌
寶哥一下子就不淡定了。
他緊張的環(huán)視四周,隨之也刻意壓低了聲音,凝重的問道:“你問這個(gè)干嘛?”
“我需要一支腎上激素。”少年異常的冷靜。
可寶哥卻怎么也冷靜不下來,此刻他試圖從少年的眼神中看穿他的真正意圖,
他緊張的盯著少年,試圖從他眼中發(fā)現(xiàn)什么。此時(shí)的他,臉色極其難看,也很是凝重,一直玩世不恭、恭桀驁不馴的雙眼在此刻卻變得無比冷峻。
“我……我需要一支腎上激……”
少年話音未落,他的衣領(lǐng)就被寶哥一把給揪住了。
寶哥貼近少年的臉,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不到兩厘米!
他緊緊地盯著少年,一字一句的警告著:“如果想活命,最好忘掉你剛剛說的話!”
少年不甘示弱的回瞪寶哥,他咬牙切齒的道:“我真的很需要一支腎上激素,無論花多少錢我都要得到它。你是不是有?你說,多少錢才肯賣給我?”
寶哥惡狠狠的警告少年:“我沒有那東西,你以后不要再說了!”
“不!你一定有!你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三罐能量飲料,這可不是普通人能隨隨便便就拿得出的,在這種小漁村,更是天方夜譚!你就算沒有,你也肯定知道在哪里可以買得到。你告訴我門路,只要你肯告訴我,我無條件幫你做三件事!殺人放火都在所不惜!”
為了一支腎上激素,少年竟說出如此承諾,可見,他要么是真的太需要那東西了,要么就是失心瘋了!
“你瘋了……你瘋了……你瘋了!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寶哥不敢相信,他居然敢說出那藥品的名字,還妄想擁有!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他知不知道那個(gè)名字是全海島子民的禁忌?
一個(gè)絕對絕對絕對不能提的禁忌?。?!
少年堅(jiān)硬的說:“我知道!”
寶哥松開了手,他抱住自己的腦袋,痛苦的說:“不!你不知道!那腎……腎……”作為海島的禁忌藥品名稱,寶哥怎么也喊不出那藥品的名字,他很無奈,只好發(fā)泄的朝船頭砸了一拳,船頭直接破了一個(gè)大洞。
少年嘲諷道:“你連名字都不敢說,它的名字真的有那么可怕嗎?我實(shí)在想不明白,為什么?整個(gè)海島都怎么了?腎上激素明明曾經(jīng)救過無數(shù)人,為什么現(xiàn)在卻成了大家口中連名字都不敢說出來的禁忌?”
一支曾救人無數(shù)的藥品,卻成了不能提的禁忌。
少年不懂,他真的不懂,為什么?
但他知道,他現(xiàn)在很需要一支腎上激素!
曦哥見少年猶如瘋魔的樣子,又見寶哥一臉痛苦的模樣,他再也忍不住,一拳砸在了少年的臉上?!拔移H你大爺?shù)?!你TM別再說了!”
少年被狠狠的揍在地上,可嘴里依舊不停的說著:“你們不懂,我真的真的很需要一支腎上激素來救命……”
“我艸你丫的!我讓你閉嘴!”
曦哥揪起少年的衣領(lǐng),一拳一拳的揍在他的臉上,試圖用拳頭讓他閉嘴,可是少年卻沒有反抗,似乎是想用這種不躲避不反抗的方式,來宣泄自己內(nèi)心的不滿。
他要用這種無聲的方式來對抗整座海島的荒唐!
少年被曦哥打得口吐了鮮血,可是他卻沒有停下來,依舊不停的嚷嚷叫囂著那個(gè)不能提的禁忌。最后,冷靜下來的寶哥實(shí)在是看不下去了,再這么打下去,他怕曦哥真的會打死他。
他大聲的制止:“住手!”
曦哥停下了手,憤怒的甩開少年的衣領(lǐng)。
少年躺在甲板上,滿臉淤腫,卻忽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邊大笑,一邊留下兩行熱淚……
寶哥坐在他旁邊,心里十分的難受,他問少年:“那是全島的禁忌,會讓你招來殺身之禍……值得嗎?”
“兄弟,雖然我們打了一架,但我真的很欣賞你。我也不想你出事。聽我們一句勸,別再找那藥品了,成嗎?”
曦哥也落下了一滴淚水,他語重心長的勸說,希望少年不要再自尋死路。
少年卻說:“值得!”
他無力的伸出左手,揪住寶哥的褲管,幾乎哀求的語氣說:“我只要一支,就只要一支……只要你愿意賣給我,我、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了!”
一個(gè)人,到底是為了什么能如此歇斯底里、力爭到底?
一個(gè)人,到底是為了什么能如此忍氣吞聲、委曲求全?
一支腎上激素?fù)Q一條命……
真的有那么值嗎?
寶哥不明白少年為什么這么堅(jiān)持,但他知道,少年這么堅(jiān)持肯定有他的原因。不知不覺的,他已經(jīng)被少年的毅力所感化,也被他的話深深的震撼著,他再也說不出任何相勸的話。他只好無力的告訴少年,說:“我沒有那種藥品,也不知道什么門路,幫不了你,對不起……”
寶哥的話讓少年徹底死心了……
……
……
暮色漸漸黯淡,太陽漸漸西下,寶哥站在船頭,看著波瀾壯闊的大海,復(fù)雜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下來。
他忘不了,少年跳下海用游泳的方式離開時(shí)的背影。
那個(gè)背影太過堅(jiān)毅,太令人震撼了!
曦哥知道寶哥此時(shí)的心情,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寶哥,我們回去吧。”
“曦哥,今天的事,誰也不許說起?!睂毟绺嬲]到,他怕今天的事一旦泄露,會給少年招來殺身之禍。
別看曦哥平時(shí)馬大哈的樣子,但他拎得清,當(dāng)即表示:“寶哥,你放心,今天的事我絕不會向別人透露半句風(fēng)聲!”
寶哥呼了口氣,輕聲說:“回去吧?!?p> 曦哥“嗯”了一聲,隨之將船錨的繩子系上少年留下的漁船,并用少年船上的木漿劃回岸上。
落日下,兩條破漁船緩悠悠的行駛在海面上,一個(gè)嘆息的聲音悠悠的順著海風(fēng)飄蕩著——“唉~忘了問他名字了……”
另一道聲音回復(fù)到:“沒事,一周后他會來取漁船,到時(shí)咱再問他名字就行了?!?p> “也是,記得提醒我哈?!?p> “好?!?p> ……
……
“老油條,你最近怎么不去捕魚了?”
破落的瓦房中,一個(gè)面黃肌瘦、嘴唇發(fā)白,有著幾分病態(tài)的瘦小少年,蜷縮在被窩里。那張被子散發(fā)著陳年老舊的味道,并且是由不同顏色的下腳料東拼西湊縫制而成。
病態(tài)少年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雞窩頭,他伸手整理下勉強(qiáng)蓋住腳的被子,將上面的脫線用牙齒咬斷,搓成一小團(tuán),隨手撇在地上。
坐在缺一個(gè)腳的椅子上的少年,抬頭看了他一眼,從灰色褲兜里掏出一把貨幣,攤在坑坑洼洼的桌面上。
那是十幾個(gè)金燦燦的金幣,上面還粘黏著幾片干巴巴的魚鱗。
看著桌面上少的可憐的金幣,少年緊了緊眉頭,在身上又搜了搜,最后在鞋子里倒出了兩枚物資幣。
他將金幣鋪開,拂去上面的魚鱗,并將其分為五小份。多出的那兩枚物資幣則隨便歸為一份。
看著所剩無幾的貨幣,他心里五味雜陳。
“上次賣魚的錢只剩下這么多了,省吃儉用的話,勉強(qiáng)夠我們吃幾天。”
雖然不愿意相信,可他連買一份藥的錢都不夠了。
“對不起,折酒,你的病……”
病態(tài)少年折酒沖他笑著搖頭,說:“沒事,反正也死不了人,大不了夜里多咳幾聲,只要你不嫌棄我聲音大就行。”
折酒玩笑似的話不僅沒能安撫老油條的心,反而讓他那顆本就懷揣著愧疚的心更加的難受。
他垂下頭,無地自容。
“對不起,當(dāng)年要不是為了救我,你也不會落得這般田地?!?p> “說什么渾話?當(dāng)年咳咳咳……咳咳……當(dāng)年是你先救的我,咳咳咳……”折酒咳得厲害,老油條趕緊倒了碗水遞給他,他喝下后,嗓子才緩和了一些。
老油條暗暗發(fā)誓,他一定要買到腎上激素,不惜一切代價(jià)!
對于老油條的執(zhí)著,其實(shí)折酒想得更簡單。
他覺得,能活著,已經(jīng)很幸運(yùn)了。
所以,他不敢再奢求太多,尤其是他們現(xiàn)在窮得連喝水的水杯都沒有,只能用吃飯的碗。而且那碗還缺了個(gè)口子,一不小心都有劃破嘴唇的風(fēng)險(xiǎn)。
折酒放下碗,試探性的開口:“老油條,現(xiàn)在可不可以告訴我那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老油條拿起空碗,轉(zhuǎn)身將空碗放在桌面上。眼神閃爍,有意的逃避折酒的問題。
“自從那天你捕完魚回來后,你就一直心神不寧,有時(shí)跟你說話你都沒有反應(yīng),整個(gè)人不知道游神到哪里去了。而且,自那天起,你就再也沒有出去捕過魚,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見老油條不說話,折酒只好從床尾的木板縫里用鑰匙撬出一顆子彈,攤在老油條面前。
“我一直在等你主動(dòng)告訴我,不過很顯然咳咳咳……你想瞞著我,咳咳咳……”
為了維持生計(jì),老油條除了幫人家打打雜之外,他中午的時(shí)候還趁著大家吃飯的點(diǎn)出海捕魚。
他說,這個(gè)時(shí)間點(diǎn)基本沒人管轄,可以到深海去捕更大的魚。
可就在幾天前,老油條失魂落魄的扛著一網(wǎng)魚回來。什么話都沒說,吃了午飯就又扛著那網(wǎng)魚出去賣了,直到那天晚上才回來?;貋砗笸瑯右痪湓挾疾徽f,連他跟他說話他都沒反應(yīng)。他以為他只是累了,可接連好幾天都是這樣。
他不得不擔(dān)心,他是否身體抱恙或者遇到了什么跨不過去的坎。直到那天,他打掃衛(wèi)生,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這顆子彈……
老油條看著他手上的子彈,自知瞞不下去了,只好全盤托出。
不過,他沒有將因腎上激素和寶哥二人起爭執(zhí)一事說出來。
他怕折酒多想。
然而,聽完他的闡述后,折酒卻只是平淡的“哦”了一聲。
老油條還以為自己說的不夠清楚,他拿過折酒手上的子彈,伸到他眼前,字正腔圓的說:“是我說得不夠清晰還是你沒聽懂?我說有人用AWM狙擊槍用這顆子彈朝我射擊!”
橫在眼前的子彈上面刻著的大大的“C”字,深深刺痛了折酒的眼睛。他別過臉去,假裝沒看見,并裝作一臉輕松的模樣。
“不就是一顆子彈嘛,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p> “這是.300馬格南步槍彈!你看看這顆子彈上面的標(biāo)志,‘C’!字母‘C’!很顯然,這顆子彈就是一個(gè)警告!”老油條情緒異常激動(dòng),“他們找到我們了!”
“可能,這不是什么標(biāo)志,說不定只是子彈的標(biāo)號,這……”
折酒試圖辯解,老油條直接打斷他的話:“‘C’字代表什么,你比我更清楚!”
說著,他直接上手從折酒的脖子上掏出一條紅繩,紅繩上串著一顆子彈。那顆子彈與他手上那顆彈尖遭擠壓而變形的馬格南如出一轍。
很顯然,折酒脖子上串的那顆子彈毫無疑問,就是一顆.300馬格南步槍彈!
現(xiàn)實(shí)擺在眼前,由不得他們無視!
“折酒,他們找來了!”
老油條說這話的語氣很是沉重。
這句話的分量無疑是重中之重,狠狠的敲打在二人的心尖。尤其是折酒。他既期待那些人找上門,同時(shí)又害怕被他們找到。
這種矛盾的心情,只有參與其中的老油條能明白。
他抓住老油條的手臂,表情復(fù)雜,眼神略帶一絲無助,仿佛在求助:“老油條,我該怎么辦?”
“我也不知道……”
老油條突然像泄了氣一樣,呆坐在由幾張木板拼接和磚頭支撐的床上。
這一刻,他們就像兩個(gè)無辜又無助的小朋友,落寞的互相依靠著,互相取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