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細細白雪緩緩飄落。
寧榆趴在雪面上一動不動。
她朦朧間聽見遠方傳來的馬蹄聲,但聽不真切,寧榆覺得有些吵,翻了個身,試圖睜開雙眸。
猛然一道白光刺得她的眼睛生疼,寧榆連忙又把眼睛閉上,卻仍是控制不住涌出的生理性淚水。
等了好一會兒刺痛消褪,她才把眼皮撩開一道縫,再慢慢睜開。
第一眼,她看見藍天白云,一碧如洗,現(xiàn)代已經(jīng)很難得能見到這么曠遠澄澈的天空了。
大雁在天空飛翔,模糊的白雪融化在她的臉頰,微涼。
但緊接著,寧榆打了一個激靈,毛骨悚然地發(fā)現(xiàn)周圍灌植茂密,似乎都格外高大,像是放大了十幾倍。
她隱約記得自己讀過一本書,書里寫道原始時代的草木果實都是如今大倍。
她突然清醒。
她......現(xiàn)在是在哪?
什么時候到原始森林?
這一定是夢!
寧榆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撕!
不是夢......
寧榆還沒想明白,又驚奇地發(fā)現(xiàn)她的聽力變得極其敏銳!
耳邊馬蹄聲越來越響亮,她抬眸一看,附近根本沒有馬,反而在對面山頂有一個男子騎著馬四處張望著。
這時,一只小蟲子繞在耳朵嗡嗡作響,寧榆下意識伸手抓了兩下耳朵,結(jié)果就看見一只雪白、毛絨絨的小短爪,紅色的,掌心粉嫩嫩的小花瓣。
這,這這是誰的爪???!??!
“……”
寧榆呆愣住,她撐開五指,原本蜷縮著小爪子立刻張開,肉嘟嘟得十分可愛。她反復張開、收攏,小爪子也跟著一個指令一個動作。
怎么回事?這是變成動物了?!
寧榆最先聯(lián)想起的是她剛買回家的十幾箱化妝品,都是她辛辛苦苦沒日沒夜蹲直播間,才淘到的打折大牌貨。
都還沒拆封,現(xiàn)在,怕是用不上了……
寧榆想到這里就悲傷過度,沒留神保持四肢平衡,身體一歪,緊接著,她就感覺到身后有什么隨之擺動了起來。
像是在幫助她保持平衡似的。
但尾巴骨傳來這一股不容忽視的的節(jié)奏感是怎么回事?
寧榆下意識回過頭,猛地發(fā)現(xiàn)自己屁股上多了一條蓬松雪白的大尾巴。而這條尾巴,正在身后擺得挺歡。
不僅有四只短爪,還多了條尾巴?!
所以,她到底穿成了什么?寧榆驚悚地想。
有大長尾巴,小肉爪的是什么?
寧榆腦海里只能想出那么幾種。
貓?貓尾巴沒這么大,狐貍?是了,看這尾巴似乎很像狐貍,但狐貍有這么小一只嗎?還是說她穿成了狐崽?
那它的父母呢?難道是被拋棄了?
寧榆收回發(fā)散性思緒,迫不及待想找個能照鏡子的地方,湖泊也可以,至少讓她心里有個底,知道是個什么物種。
最重要的是看看這具身體,能不能凸顯她清冷孤傲的氣質(zhì)。
但寧榆舉目四顧,不是雪就是樹,她也不知道走哪里通向湖泊,萬一越走越遠呢?萬一遇上蛇虎之類的野獸呢?那不就白給了嗎?
所以到底該不該離開這里?
正當寧榆猶豫不決的時候,林中傳來陣陣鳥叫,微風拂過樹梢颯響不絕于耳,但剛才還漸近的馬蹄聲卻不知什么時候消失了。
寧榆幾乎本能地察覺到危機。
她剛剛支棱起耳朵,草叢簌簌一動,一支白翎箭尖嘯著破空射來。
寧榆瞳孔緊縮,急忙往旁邊一撲,雖然她肢體短小,還不甚協(xié)調(diào),但團成一團,就地一滾,仍然有驚無險躲了過去。
穩(wěn)住勢頭后,寧榆貓起身子,把樹葉頂在頭上,藏在草叢里朝著箭矢飛來的方向望去。
箭?為什么會有箭?
我上輩子是做過什么傷天害理之事?
不僅讓我穿越成動物,還要被人放冷箭?
寧榆剛扭過頭,冷不丁就對上一雙狹長倒吊成三角狀的眼睛。
那人雖然瘦得像麻桿,但一張白面皮,卻保養(yǎng)得很好,只是眼瞼下面蓄著青灰暗沉的眼袋。
寧榆理理尾巴毛,恢復成淡定的模樣,心底嘲笑:這一看就是縱欲過度。
她是不信就憑這樣一個家伙也能抓住她的。
但……三角眼他不是一個人。
見被發(fā)現(xiàn)后,三角眼干脆翻身下馬,他殷紅的嘴皮上下一碰,發(fā)號施令:“抓住它!”
因為角度問題,寧榆現(xiàn)在才看清他居然穿著一身頗為奢華的古代服飾,紅色毛茸茸的外套鑲著金色絲線,由于穿越成動物,嗅覺也變得靈敏,那人衣裳的味道,似乎十分熟悉。
心里雷一個接一個地落下來。
她這是穿到了個什么地方?
是在拍戲,還是古代?
但危急的形勢不容她細想。
三角眼一聲令下后,草叢又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驀然沖出兩名隨侍,三步并兩步?jīng)_過來。
他們先前藏在樹后,寧榆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現(xiàn)在微驚一下,連忙扭身往旁邊躲,就連翹起來的尾巴也自動夾收到腿后。
隨侍一抓未中,又伸手探過去,寧榆兩腿一蹬,再次閃避開來。
寧榆畢竟不是真的動物,她有著人類智慧的頭腦,她運用體積小,身手靈活等優(yōu)勢,東躥西跳,一直恰到好處地躲過抓捕。
三角眼摩挲著拇指上的赤紅色玉板指,瞇著眼睛,頂頂嘴唇,“這小畜牲,還真有意思?!?p> 他的聲音不冷不熱,兩名隨侍腦門卻淌下一滴熱汗,下手越發(fā)狠戾。
此時寧榆也有些吃力。
由于身材差距過于懸殊,寧榆跑七八步抵得上他們一步,何況這具身體好似還是個幼崽,瘦小得可憐,胃里又沒什么東西,為了躲避兩人探抓,她又跑又跳,胃囊墜得一陣酸,一陣疼,忍不住張開嘴干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