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清風起,春城原先是一處江南小城,而我卻是城中一家醫(yī)館大夫撿來的孩子,那人為我取名立春,此后那人便成了我的師父。
于是我隨著師父學醫(yī)治病的日子過了二十年,這種平淡的生活對我來說很是安逸,不知不覺中,被我稱之為師父的人,一夜之間變得頭發(fā)花白,得了連自己都治不好的病。
他虛弱的躺在床上輕聲喚過我的名字,言道:“立春,我這病啊怕是好不了了,將來你定要好好的把這醫(yī)館開下去,謹記我們學醫(yī)的這顆濟世之心,明個兒上山采藥一定萬般小心些?!闭f到這里就開始咳嗽起來,我緊皺眉頭心里暗自發(fā)誓,一定要治好師父的病。
趁著師父身體還撐得住,我牢牢牽住他的手,眼角泛淚,想讓他放心道:“師父,立春知道了,會好好的聽您的話,您現在的身體還好著呢,可不要瞎說。”
師父莞爾一笑,對我很是滿意的點點頭,夸贊道:“這才是好孩子,好了,夜深了你快回去睡覺吧?!?p> 我生怕我一踏出這個門就再也看不見他了,師父將眼睛慢慢閉上沉睡過去。
深夜,城郊的山上,黑的不成樣子,一點星光亮起,一名少年郎素衣青衫背著竹筐,右手拿著燈籠,左手扒拉著路上的雜草,穿過樹林來到山頂的最深處,那里是采草藥的絕佳之地。
記得師父曾說過在這片山林之中,有一處荊棘之林,里面住著誰都沒有見過的草藥仙,但誰也沒有真正的找到此處也沒人親眼見過此人,鄉(xiāng)親們都說這就是一個傳說罷了,可我卻一直深信不疑,一步一步的踏遍這山林之中的每個地方。
一日沒找到我就接著找,只要找到草藥仙便可包治百病,師父就能恢復到往日的康健。
可惜天有不測風云,我上山的第十日,我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在日暮時分看盡夕陽,隨后眼神變得暗淡。
這十日里我不知尋過多少地方,慶幸的是在醫(yī)館之中,師父被師弟悉心照料的很好,終是在最后閉上了自己的眼睛,我心想:我要死了嗎?
翌日清晨,我睜開眼,感受到身體沒有了之前的虛弱狀態(tài),而這里卻是另一番景象,我應是在山上倒下的,我記得很清楚,可這里明明像個有人住的屋子,我的腦海瞬間閃過一個念頭:難不成我又回到城里了?
若是如此,“不行,我得抓緊時間了,師父還在等著我呢……”我一邊催促著自己一邊趕忙下床,徑直往門外跑去,背起竹筐拿起鋤頭又往山上跑去,這一去便再也沒有回來。
懸崖上的一株絕世蓮草,千百年來才得此一株,蓮草懸掛在崖壁上,隨風搖曳,我盡力的將身子往前傾,給自己加油打氣:“快了,就快了,師父還在等著我?!?p> 當我抓到蓮草的時候,自己也因此掉落懸崖,這萬丈深淵之中,尸骨無存,霎時間春城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大雨,原本還未開春的土地也變得毫無生機。
我在落地之前,硬生生護住了這株蓮草,隨后閉上眼睛。
殊不知在我的眼睛里,我看見了另一幅景象:
一個滿是白發(fā)的老頭站在百草之中,從骨子里透出一股藥香甚是好聞,他正給草藥澆水,見有人來了立馬招呼道:“立春,你可算來了,老頭子我等你很久了?!?p> 我突然疑惑的瞧著那老頭走過來,只聽他繼續(xù)說道:“我這可是好久沒有來過人了,我曾救過你一次,可你一醒來就要去為你快死去的師父摘草藥,還要找什么草藥仙,倒是沒問過你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誰,為何會出現在那間屋子,而且離懸崖那么近,讓你瞧見了那株絕世蓮草,但是如今看來,這一切也不重要了?!?p> 我似是著急的問道:“你是誰,你怎么會知道這些,這里又是哪里,我不是掉下懸崖了嗎?”
白發(fā)老頭用手輕輕一揮,場景便回到了我醒來的屋子,我不禁用手去觸碰屋子里的東西,一開始用手小心翼翼的試探,等發(fā)現這一切都是真的之后,我心里驚呼,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于是我打著心里的好奇又問:“所以我是死了還是沒死?”
白發(fā)老頭從容的解釋道:“你已經死了,你進入的只是你的夢而已,現在所發(fā)生的一切都是我創(chuàng)造出來的,現在我們可以談正事了?!闭f著他便拿出一枝未發(fā)芽的柳枝遞給我,繼續(xù)說道:“我就是你們凡間口口相傳的草藥仙,你一直再找的就是我,這柳枝給你是作為你的見面禮,好讓你守護這人世間和平。”
這些話對我來說不過是一場大夢,完全激不起興趣,當即拆穿道:“你當真以為你這話我會信嗎,況且我本來就是在做夢,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幻想是不是?!?p> 草藥仙充滿深意的笑容,著實讓人捉摸不透,也不為自己辯解什么,“我說的話你且聽著就好,你身為這一歲之首,二十年來雖跟著你師父一直在醫(yī)館,但也救治了千千萬萬之人,那些人就好比花草樹木一般脆弱不堪,而你的任務便是將你的濟世之心傳揚下去,治好這萬千生靈。”
草藥仙說完就消失了,獨留我一人矗立在原地,眼前的景色又變回了種滿草藥的地方,恍惚中似是看見了師父的身影,草藥仙的聲音也同時響起,“去拿著你到死也不肯放手的蓮草救你師父去吧?!?p>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時間再次回到我掉落懸崖時的半空中,我手中不止有蓮草,還有這還未發(fā)芽的柳枝,此刻我掐了下自己,這疼痛的感覺是那么的真實。
忽而,我聽見幾個男子的聲音,他們喊道:“快來人啊,這里有個人死了!”
我一低頭,眼見的是自己的尸體,只是懷中并沒有蓮草,我曾湊過去看,那些人似是并沒有發(fā)現我一樣,就這么抬著我的尸體走了。
回到醫(yī)館的我趕忙去后院的藥房,按照師父的藥方熬了藥,正好周圍有人來,那人正是我的師弟,他徑直朝我走過來,我對他笑道:“師弟,師父的藥就快熬好了,幫忙拿個碗?!?p> 師弟像是沒看見我一般,好奇沖著我面前的藥罐子問道:“這是熬什么呢?怎么沒人看著這藥罐子?”說完瞧了瞧,又道:“這看著已經熬好了吧,我先盛出來再說?!?p> 后來,我才完全相信草藥仙說的話是真的,于是我想盡辦法讓師弟把這碗藥喂到了師父的嘴里,隨后我再師父的身旁守了幾日,見他身體完全康復之后沉默離開。
我輾轉離開春城的時候,我飛到天上,用柳枝一揮,原本冷冷清清的地上冒出了許多的嫩芽,這一日春回大地,鄉(xiāng)親們看著自家附近的樹上長了新芽興奮道:“春天已經來了?!?p> “今個兒就是立春了,可要好好的慶祝一下。”
“又立春了啊,又要開始忙活嘍?!?p> 而我則漸漸的在熟人的腦海里消逝,從今以后便再不會記得有位名叫立春的年輕男子曾經生活在這世上,我淺笑道:“師父,原諒身為人世間的我不顧一切的想要治好你的病,只可惜人世的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這世上,本應順其萬物,我最后終于明白自己存活在這人間的秘密,現在該換我來守護這人間,哪怕只有短短一日,您的濟世之心我將永遠銘記。
聽那孩童拉著自家父親的手指著門口的柳樹喊道:“父親快看柳樹發(fā)芽了,又立春了呢?!?p> ******************
吾名立春,身為二十四節(jié)氣之首,請記住我這顆濟世之心。
時間回到現在盛京大學的圖書館,一男一女并肩而坐,男人對女人很是滿足的說:“立春的故事告一段落了,接下來的一篇靠我寫怎么樣?!?p> 女人拒絕道:“不行,這二十四節(jié)氣本就是我的課題,你要是弄了可別怪教授在期末的時候給你掛科啊。”
男人才不屑于掛科這種家常便飯,但那個教授可是出了名的難搞,要是從他手上掛了科就休想再補回來,男人假裝咳嗽兩聲,打開自己面前的電腦,忙活去了。
女人輕笑一聲,調侃道:“喲,怎么打開電腦寫上了,不打算看我的啦。”
男人傲嬌道:“我啊還是踏實干自己的吧,跟你打個賭,看誰能得到那教授的認可?!?p> 女人欣然接受他的賭約,并且誰輸了就要無條件滿足對方三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