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fēng)卷地,白雪簌簌。
屋里燈火搖曳,熏香升騰起裊裊輕煙,秦凌白皙的手指瞬間攥成拳頭,睫毛輕顫,慢慢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紅木床欄,青紗帳幔。
呆呆望著床頂,陷入沉沉的回憶……
安北寅、車鸞山、齊晏、琳月、方杏、小葉、小春、石涵兒……
還有……李融……
腦海中拼湊著這些凌亂的畫面。
良久……
她動了動眼珠。
緩緩轉(zhuǎn)過頭,木槿正伏在榻前沉睡。
秦凌慢慢起身,吃力的扶著床欄坐起,幾乎耗盡了她身體全部的力氣。
雙手扶著床欄,站起,麻木的雙腿好像不是自己的……
邁一步……
“哐啷!”一聲,秦凌一個趔趄,撲倒在地上。
木槿登時驚醒。
木槿不禁掩嘴驚呼:“小姐!您終于醒了!”
秦凌撐起身子,木槿急忙將她扶了起來。
秦凌開口,聲音嘶啞:“我怎么了?”
木槿眼眶微紅,聲音哽咽道:“小姐,您都昏迷了半年了?!?p> 秦凌微怔,四下望去,問道:“這是哪里?”
“這是會康堂?!?p> “會康堂?”
“是東街的大藥堂?!?p> 秦凌哦了一聲。
木槿情緒有些激動:“小姐醒了,我這就去告訴李公子。”
“李公子?”
“嗯,連日來,都是李公子在照料您,藥方子也是他幫忙找的,前些日子給您服下了解毒的藥,大家都以為您會醒過來,可是您又睡了好幾天……”
秦凌微微皺眉,問道:“你說的李公子可是李融?”
木槿連連點(diǎn)頭:“是啊,小姐您認(rèn)識公子?”
何止是認(rèn)識……呵呵……
木槿道:“小姐,我聽說東街不僅會康堂是李公子的,還有貴女夫人們愛去的織云成衣坊、南街的書肆都是李公子開的,李公子不僅為人和善,還會吹竹蕭。”
木槿臉上嫣紅……
喂喂喂,跑偏了吧,你主子我剛睡醒,你嘰里呱啦的說的這都是什么???
木槿垂頭抿唇輕笑了一下,又繼續(xù)道:“李公子平時……”
秦凌皺眉:“咳咳咳!”
木槿登時閉嘴,瞪著眼睛道:“小姐怎么啦?”
“我有點(diǎn)口渴?!?p> “哦……”木槿利索的倒了一杯水,“李公子平時……”
秦凌急忙打斷:“啊,木槿啊,陪我出去走走吧?!?p> 木槿哦了一聲。
秦凌出門,街前的雪已經(jīng)積了很深。
不遠(yuǎn)處小亭里,傳出幽幽蕭聲……
木槿有些小激動,道:“小姐,這就是我給你說的李公子。”
秦凌:“哦?!?p> 秦凌由木槿扶著慢慢穿過走廊。
木槿以為小姐要去見李公子呢,一時間激動之情又難以抑制。
可秦凌走著走著,忽然停在了另一處小亭,小亭中石桌上有一把琴。
秦凌坐在石凳上,雙手覆在琴上。
木槿咧著嘴偷笑,小姐要彈琴嗎?琴簫合奏,今天有耳福啦!
琴聲響起……
“呲……嗡……叮嗡嗡……”
木槿一愣,急忙捂住耳朵,蹲下了身子。
秦凌望著那個灰色的背影,嘴角勾起笑意。
只見小亭里,灰色身影脊背忽然僵直,瞬間轉(zhuǎn)身,臉上揚(yáng)起笑意。
他大步走了過來……
“小凌兒,你醒了!”
琴聲繼續(xù):“呲……叮嗡嗡嗡……嘣……”
李融坐在對面,一手覆上秦凌的手,笑道:“小凌兒,別彈了,你彈琴是要人命的!沒見小木槿那痛苦的樣子嗎?”
木槿感激的連連點(diǎn)頭,不過話說回來,李公子稱呼小姐“小凌兒”,難道他們兩個很親密嗎?
秦凌停了手,望向李融。
四目相對,良久無言。
木槿覺得此刻氣氛是不是有些尷尬?需要活躍一下呢?
木槿輕聲道:“小姐,他就是李公子。”
秦凌:“……”
李融:“……”
木槿:“小姐,李公子可厲害啦,不僅會吹竹簫,還會武功呢?!?p> 秦凌:“哦?!?p> 李融:“……”
呵呵?怎么氣氛更加尷尬了呢?木槿看看小姐,再看看李公子,一臉疑惑……
李融揚(yáng)唇一笑,敲了敲秦凌的額頭:“我說丫頭,你是不是睡覺睡傻了?為什么不說話?嗯?”
秦凌面無表情:“說什么?”
李融道:“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身上疼嗎?”
秦凌:“不疼,就是沒有力氣?!?p> 李融:“那就好?!?p> 秦凌:“為什么給我下藥?”
李融扶眉,輕咳一聲:“還不是你傻,總是落人圈套?!?p> 秦凌:“哦。”
李融皺眉道:“小凌兒……”
等等,木槿看著倆人你來我往,一臉懵,他倆在說啥呢?
秦凌道:“師父,謝謝你救我?!?p> 師父?李公子是小姐的師父?木槿那顆八卦之心啊!快沸騰了……
秦凌扭頭望向木槿,道:“木槿,我餓了,幫我去拿點(diǎn)吃的。”
“?。俊恰蹦鹃饶ツゲ洳涞淖?,哎呀,愁死人了,在這么精彩的環(huán)節(jié)被打發(fā)走!
小姐不要考慮一下,這對她幼嫩的小心靈造成的傷害嗎?嗚……
李融喊道:“小木槿,幫我拿壺酒過來!”
“哦?!蹦鹃葢?yīng)聲。
李融見木槿走遠(yuǎn),低聲道:“小凌兒,你是不是生氣了?”
秦凌:“生什么氣?”
李融微愕,道:“你不氣我什么都沒說?我三次把你迷暈,你不生氣?”
秦凌揚(yáng)唇一笑:“不生氣啊,我不什么也都沒給你說嗎?”
額,這倒也是,李融摸了摸額頭。
李融道:“那你不好奇你昏迷以后,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秦凌道:“不好奇啊。”
李融有些不淡定了,“為什么啊?”
秦凌:“剛剛木槿都跟我說了啊,就是榮昌侯被誅九族了,武德侯世子娶了慶國公家女兒,太子……額……太子中毒了,身體廢了……”
呼,這個小木槿,真是個長舌……
李融又追問:“你對太子中毒不好奇嗎?”
秦凌眨巴眨巴眼睛:“為什么好奇?”
李融:“……”
秦凌:“你是在說,你在給我的那把匕首上下毒的事,對嗎?”
李融一臉驚訝,這丫頭不傻啊?
李融又問:“我偷偷給匕首上涂了毒藥,你不生我的氣?”
秦凌搖了搖頭。
好吧,李融覺得自己敗給了這個傻丫頭,哦不,她不傻……
這時,木槿提著食盒走了過來。
二人又陷入了沉默。
咋不說哩,木槿一臉糾結(jié)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