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出清風樓。
桑阮馬上跟顧言之拉開了距離。
顧言之撫了撫自己多了些褶皺的衣袖,低垂眉眼,倒也沒說什么。
......
清酒駕來馬車時,就看到自家風光霽月的主子身旁跟著一個灰頭土臉一身小二裝扮的少年。
親眼看著自家主子讓那小少年進入馬車。
清酒很是震驚,主子是第一次讓別人乘他的馬車吧...
......
丞相府書房。
顧言之看著清洗完畢的小少年,端起桌上的茶杯微抿了一下。
少年一身小廝裝扮,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倒是順眼了些。
顧言之放下茶杯,如雪山般靜默的眸子淡淡地看向桑阮。
“過來,幫我研墨?!?p> 聲音淺淡,桑阮一時間沒有聽清楚。
桑阮:“啊,什么?”
顧言之拿宣紙的動作微頓,復看向那少年。
有些無奈,最終還是化成了眸中的笑意。
這般遲鈍,換成別的主子早該罰他了。
罷了,年紀尚小,慢慢來吧。
顧言之朝著桑阮招了招手,“過來?!?p> 音量比之前略微升高了,但并不刺耳,反而溫潤中帶著些許的縱容。
桑阮這才聽清楚,抬腳走過去。
顧言之:“幫我研墨?!?p> “哦”
顧言之一扭頭,便可以看見少年認真乖巧的樣子,仿佛在進行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樣,那般興致勃勃。
“你喚作什么?”
聽到這個問題桑阮微微地思索了下,才道:“蘇執(zhí)?!?p> 顧言之輕點頭。
半刻鐘以后——
桑阮伸手捂嘴打了個哈欠,剛才的興致已然淡去了。
這時門口傳來了一道聲音,“主子,屬下有事稟報?!?p> 顧言之下筆的動作不停,隨口道了聲:“進來?!?p> 清酒進來之后,一眼看到了站在一邊的桑阮,從身形可以看出來是主子從酒樓帶回來的那個人,這會兒臉上的黑褪去,倒是稱的上翩翩小少年。
清酒對著顧言之行禮,“主子,老夫人從落音寺回來了,此時要見您?!?p> 聞言,顧言之微頓,放下了手中的毛筆。
起了身,向前走去。
桑阮慶幸,終于可以休息了,研墨弄的手都累了。
卻聽已經(jīng)走到門口的那人道:“蘇執(zhí),跟上?!?p> 桑阮:“......”
“...噢!”
心中已經(jīng)默默計劃好了,等有機會,一定要趕緊逃出去。
桑阮跟在顧言之的身后,大概一步的距離。
——瑤華樓。
桑阮走到老夫人住處門口停下,呼了口氣。想著終于可以歇會兒了。
丞相大人輕飄飄的望過來一眼,“怎的像姑娘一樣嬌弱?”
清泉般的嗓音帶了幾分戲謔。
桑阮:“......”
我......靠,說她弱,是人身攻擊吧?
桑阮低頭,不語。
顧言之輕笑,抬步走進了瑤華樓。
————————
“母親,找我來所為何事?”
顧言之的母親葉清瑤,是皇帝親封的瑤光郡主,從小在西北草原長大,養(yǎng)成了個爽朗的性子。
顧父去世后,葉清瑤開始信了佛教,常常來往于各個寺院。
葉清瑤大概三十有余,那張臉倒是如同京城女子一樣婉約大氣。
聽到顧言之的聲音,葉清瑤停下了撥動佛珠的動作。
站起來后猛地向前走了幾步,“言之,落音寺玄法大師說,你的姻緣要來到了?!?p> 顧言之看著自家母親發(fā)光的眼眸,無奈道:“母親,我年紀不大,不必著急婚姻大事?!?p> 葉清瑤抓住了顧言之的衣袖,認真的說:“你已經(jīng)弱冠之齡了,還小呢?隔壁王太傅家的二兒子跟你年齡一樣,都有孩子了。”
顧言之抽出了自己的衣袖,才說道:“隔壁王宗遠是流連煙花之地,被一青樓女子抱著孩子找上門求娶,竟也被母親拿來當作了例子?!?p> 葉清瑤:“......”
“那,那你也到了談婚的年齡了。”
顧言之:“母親不必擔憂,我自然會相看?!?p> 葉清瑤知道顧言之一向有自己的主意,也沒多說什么,擺擺手讓他回去了。
顧言之走到門口,看到了現(xiàn)在門外困得搖頭晃腦的小少年。
伸出一根白玉般的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額頭。
站著都要睡著了,丞相府的氣氛什么時候如此輕松了。
桑阮只感覺額頭著了股涼風,瞬間清醒了過來。
撇撇嘴,在這府里一點也不好,連睡個覺都沒法好好睡。
傍晚。
顧言之出門了,讓一婢女帶桑阮去吃晚飯和看屋子。
桑阮才終于得了空。
她看向自己身邊的淡粉色仆裝的女子,和普通仆人的衣著又不一樣,一看這衣料就高出來一個檔次,聽丞相喚她為春華。
這位春華姐姐可真好看吶!
朱唇粉面,月貌花容。
“蘇執(zhí),你盯著我做什么?”春華是江南人氏,聲音都是詩情畫意般的柔和。
桑阮微微愣住,她竟然看著一女子看的呆住了。
于是直白地說道:“春華姐姐,我看你好看。”
春華臉上泛上了紅霞,久居丞相府,第一次見這么大膽的少年。
春華帶著桑阮去了奴仆用飯的地方,環(huán)境倒是潔凈,只是飯菜味道差強人意。
桑阮只吃了幾口就吃不下了。
用完飯,春華又帶著桑阮去了一個院子,這院里有幾個小屋,是丞相府等級高些的仆人住的地方。
這時桑阮倒是慶幸自己是丞相的貼身小廝了,不然成了粗使,就得去睡大通鋪了。
春華把桑阮帶到了一個房間,說道:“以后這就是你的房間了,你可以在這里休息了,晚上有別的小廝照看主子。”
說罷把鑰匙遞給了桑阮。
桑阮接過鑰匙,笑瞇瞇地對春華擺擺手,“春華姐姐再見。”
里面的擺設(shè)很簡單,只一個床一個桌子和一個柜子。
桑阮猜測這里是男子的住處,推開門探頭,其他屋的人還沒回來,桑阮趕緊去了一趟茅廁。
以后就得找好時間去茅廁,真是太難了。
這更打定了桑阮想逃出去的決心,等她摸清了地形,一定要趕緊逃。
在屋子里躺了一會兒,桑阮又覺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斃,還是現(xiàn)在就出去轉(zhuǎn)一圈,看看從哪里好逃出去。
這會兒出去天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如同潑墨般的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