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夜鶯再臨
“什么？要我當夜鶯？”
杰瑞還以為聽差了。但見身邊沒有第四個人，才回過味來，忙不迭地擺手。
“不不不不不，這說笑了。我跟大哥根本不是一個檔次，怎么能……”
“我會在這種時候開玩笑嗎？”卡莉亞打斷了杰瑞的話，像是有些生氣。
“這，確實不會……但為什么是我？”
杰瑞還想說些推辭的話?？ɡ騺喴桓种更c在他嘴上。
“你被墨瑟殺過一次，本來可以一走了之。但你選擇回到公會面對他，說明你有勇氣，還有對公會的責任心。這很重要?！?p> “你夸我我是很高興?？蛇@選夜鶯，果然還是得看本事……”
卡莉亞笑著搖頭。
“那些本事，假以時日都能練成。但你這陣子的經(jīng)歷說明，你有很強的運氣。對盜賊而言，運氣必不可少，卻無法鍛煉?！?p> “運氣？有那么神嗎？”
“如果成為夜鶯，你就知道運氣是多么重要了。”
順著卡莉亞的話一想，杰瑞大概是找到了自己終于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他不好意思地“嗯”了一聲，不再提意見。
卡莉亞又轉(zhuǎn)向布林喬夫。
“你呢，布林喬夫？”
她以為布林喬夫話都放出去了，應(yīng)該不會拒絕。沒想到布林喬夫居然也是一臉不太情愿的樣子。
“說實話，我不覺得自己有什么信仰可言，也不想和神明扯上關(guān)系。要我當夜鶯，還是算了吧？”
“這跟信仰無關(guān)，布林喬夫?！笨ɡ騺喎瘩g道，“這就是生意，是任務(wù)。陰影女士不在乎信仰，我們與她之間只是單純的契約關(guān)系?！?p> 布林喬夫聽到了一個他非常敏感的詞。
“契約嗎？那我想知道細節(jié)?！?p> “細節(jié)就是，諾克圖娜爾將賜予你夜鶯的身份和相應(yīng)的力量，隨你使用。而你必須誓死守衛(wèi)她的廟宇，保守她的秘密。”
說到這里，卡莉亞也看向了杰瑞。
“夜鶯死后，他們的靈魂將進入諾克圖娜爾的領(lǐng)地，歸她所有。”
杰瑞吞了口口水。
來到公會以后，他沒事也翻翻書，或者在大街上聽出來布道的祭司們講話。他知道卡莉亞說的是什么意思。
魔神，或者說迪德拉大君，存在于名為“湮滅領(lǐng)域”的地方。那是個與凡界不同的位面，由無數(shù)個區(qū)域組成的超越人知之地。
據(jù)說每個魔神都有屬于自己的領(lǐng)地，也可以叫做領(lǐng)域。他們喜歡得到凡人的崇拜、敬畏，喜歡在凡界發(fā)展信徒。這些信徒死后，靈魂將進入魔神的領(lǐng)地，歸魔神所有。
至于魔神們拿這些靈魂做什么，在你活著的時候，是無法知曉全部的。
這波感覺有點病急亂投醫(yī)的意思啊。
過去，杰瑞從沒想過死后的事。但有了幾次無限接近死亡的經(jīng)歷后，他多少開始琢磨起這個問題了。顯然，把死后的事情交給一個邪惡的魔神，不是什么好的選擇。
可杰瑞更不想放任墨瑟逍遙下去。
他看著布林喬夫，堅定地點頭。布林喬夫笑了笑，輕捶了下杰瑞的胸口。
“小子還挺有覺悟的，好。如果這意味著墨瑟的死，那也算我一個。”
*****
大約一個小時后，布林喬夫和杰瑞跟著卡莉亞，出現(xiàn)在裂谷城南面一座小山丘的腳下。
這里立著一塊孤零零的巨石，被苔蘚包裹了大半。四周雜草亂生，幾乎沒有能下腳的地方。三人一邊割開雜草一邊前進，來到那巨石旁。
“快三十年了，終于又來到了這個地方?！?p> 回想著曾經(jīng)的日子，卡莉亞感嘆了一句，扶住巨石。
“我等，與陰影同行。愿永夜的烏鴉，將黃昏的通道，現(xiàn)于我等面前?！?p> 話音剛落，山腳的某個位置忽然轟隆隆響起來，杰瑞趕忙退后。
他眼看著石壁的一部分逐漸陷進去。陷到某種程度后，又緩緩平移，讓出一個缺口。
里面是一扇大門。
“走吧，進去以后聽我的。”
卡莉亞說完，便先一步推門而入。杰瑞還在遲疑，布林喬夫按住他的肩膀，一使勁就把他推進門里。
等兩人進來，外面又是轟隆隆一陣響，石壁恢復(fù)了原樣。
布林喬夫好奇地吹了聲口哨。
“全自動的，真神奇?！?p> “這里是夜鶯大廳，是夜鶯們宣誓和休息的地方，多少能連接到諾克圖娜爾的領(lǐng)域。所以是用未知的魔法來運作的?！?p> 領(lǐng)頭的卡莉亞走過一個下坡。前面的墻上有一條鐵鏈，她隨手拉下去，原本黑乎乎的大廳立刻被無數(shù)燈火照亮。
大廳分成兩部分?？拷隹诘牡胤椒浅挸?，但已成為苔蘚和灰塵的地盤。只有一些空箱子，倒下的衣柜，兩半的床，告訴人們這里也曾有過些許人氣。
大廳最里面是一片水池。正中央一座大平臺，上面刻著的圖案非常像烏鴉。從大平臺上延伸出三座石橋，連接著周圍三座位置較高的小平臺。
這讓杰瑞有一種強烈的既視感。是不是所有盜賊公會都喜歡弄個水池子，然后在上面鋪橋？顯得很有意境？就不能弄成平地么？
“你們準備好了嗎？”
卡莉亞的話讓杰瑞從吐槽中回過神來。
“我好了。”
“隨時可以?！辈剂謫谭蛞舱f。
“那么開始吧。咱們各自站到小平臺上，準備向陰影女士宣誓。別擔心，我來和她溝通。”
陰影女士，也就是魔神諾克圖娜爾吧。接下來，就要面對魔神了。
自打加入公會以后，杰瑞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不少人生中難得的體驗了。但毫無疑問，這次最奇特。跟魔神會面，簡直能吹一輩子。
呃，或許閉口不談比較好。
他的鼻子也在發(fā)抖，呼出的氣成了似笑似哭的顫音。見卡莉亞先登上中間小平臺，他也趕緊跟上，在另一個小平臺上站穩(wěn)。
再看布林喬夫，從容地站在最后的小平臺上，面不改色。
所有人就位，卡莉亞平舉雙臂。
“我呼喚您，諾克圖娜爾女士！陰暗的女王，幽影的皇后，請聽我傾訴！”
她虔誠的聲音回蕩在大廳里。不多時，正中央的大平臺那里，只有那里，莫名地暗下去。明明周圍全是燈火，卻怎么也照不亮那里。
黑暗的范圍逐漸向上擴大，如同漆黑的火焰一般升騰。火焰中，隱約現(xiàn)出一個人形。
“啊，卡莉亞，我還在等你的消息呢。你好像弄丟了什么，是吧？”
女人的聲音，帶著回響，從黑暗的人形中發(fā)出來了。
這聲音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很平緩，隨和，還有些母性。但卻讓心臟不住地顫抖。
這就是，魔神。杰瑞震驚極了。
他瞟向卡莉亞，只見卡莉亞單膝跪地，低下頭去。杰瑞趕緊照做。布林喬夫像是猶豫了一下，但也跟著跪了。
“我的女士，”卡莉亞繼續(xù)說道，“在您包容我的失敗之前，我來到這里，補償我的過失?！?p> 諾克圖娜爾的聲音再次響起。
“補償？你早就是我的了，卡莉亞。你簽訂了契約，卻可恥地失敗?，F(xiàn)在的你，還能帶給我什么呢？”
“我?guī)砹藘晌恍氯恕Ｋ麄兒臀乙黄?，愿意再次為您出生入死。我們發(fā)誓，會為您取回失去的一切?！?p> “哦？這真讓我吃驚，卡莉亞。顯然，你在投我所好?！?p> “我渴望您的獎賞和喜悅。但現(xiàn)在，我更加渴望叛徒的死亡?！?p> “復(fù)仇……有意思……”
跪著的杰瑞突然全身汗毛倒豎，一股惡寒逼得他哆嗦了一下。
有人在看著自己。不，應(yīng)該說是魔神諾克圖娜爾正看著自己。雖然杰瑞不敢看那黑暗的人形，也不知道那東西有沒有眼睛。但他就是清楚，對方正從頭到腳，從里到外地觀察著。
冷汗從杰瑞的后頸滲出，低著的頭又低下去幾分。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個感覺慢慢消失。大廳里沉默了一會兒，諾克圖娜爾再次開口。
“很好，卡莉亞。你的請求，我準許了。現(xiàn)在，三位，讓我聽到你們的聲音?！?p> 卡莉亞站了起來。
“卡莉亞，愿意奉獻此身，與陰影女士定下契約。無論生死，都將守護她的一切?！?p> 這個時候應(yīng)該照著做吧？杰瑞和布林喬夫也站起來，像卡莉亞一樣報上名字，向諾克圖娜爾宣誓，定下契約。
陰影女士的聲音聽起來有滿意的悅色。
“那么，我在此宣布?！?p> 忽然，從黑色人形中飛出三個同樣黑色的，鳥一樣?xùn)|西。它們飛到三人的頭頂，化作遮蔽陽光的帷幕，把三人罩住。
“卡莉亞，杰瑞，布林喬夫，我暫時賜予你們夜鶯的身份，但也僅僅是身份而已。如果烏木沼澤復(fù)原，你們就將得到夜鶯的真正力量。去吧，做你們該做的事?！?p> 隨著這個聲音消失，中央圓臺的黑色人形，以及罩住三人的帷幕也一同消失。
杰瑞睜開了因緊張而緊閉的眼睛。
“這，這是？”
他覺得身上套了什么東西。仔細一看，自己的衣服居然變成了一身黑色的皮甲。
雖然接近于緊身衣，皮膚卻沒有壓迫感。摸上去很堅固，但絲毫不影響動作。非常舒適。
杰瑞看向另外兩人，果然他們也穿著同樣的皮甲。他這時才看到，原來這皮甲還有披風(fēng)，以及只露出眼睛的兜帽。但他覺得視野和平時一樣。
總結(jié)起來就是，這皮甲雖然是穿在身上，卻仿佛并不存在。
“太神奇了！”杰瑞一個勁地感嘆，“這是什么？”
“夜鶯的護甲?！笨ɡ騺喿呦缕脚_說，“諾克圖娜爾的造物?！?p> 布林喬夫活動著手腕，又揮舞兩下胳膊。他倒不像杰瑞反應(yīng)那么夸張，但如此完美的護甲，他的確是第一次看到，也是第一次穿上。
他聳了聳肩。
“這不會額外收錢吧？”
“公會招人，也得送點武器衣服不是？”
卡莉亞隨口回答，又招呼杰瑞過來。
“回去吧。路上我會告訴你們，墨瑟究竟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