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倒霉到家

　　從裂谷城到冬堡，正常來說是一路向北到風(fēng)盔城，再到冬堡。但是戰(zhàn)爭爆發(fā)后，裂谷城到風(fēng)盔城的路上至少多了兩個堡壘。通過堡壘需要被反復(fù)盤查?？赡艿脑挘苋鸩幌敫切┦勘渡详P(guān)系。

　　他繞個遠(yuǎn)，在遇到第一個堡壘前向西北方向走。那邊有座礦井，以及圍著礦井建起的小鎮(zhèn)，名為“黑水路口”。

　　上次墨瑟帶大家去雪幔圣所就是這么繞道的。

　　杰瑞是步行，加上中午出發(fā)，又走走停停。到黑水路口之前天已經(jīng)黑了，只好在野外過夜。

　　這里是片峽谷，姑且叫黑水峽谷吧。他爬上一處比較高的地方，找到一個洞穴。狼和熊之類的野獸無法爬到這個高度。

　　至于巨魔，只要在洞口點上火，它們就會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

　　“這樣就好?！?p>　　杰瑞在洞口堆好撿來的木頭樹枝。他的手稍微用力，燃起了火焰。

　　不過得說，點燃木頭還挺困難的。魔法火焰與真正的火焰不完全相同，其溫度和施法威力成正比。像杰瑞這樣的火焰只能近距離噴射，無法遠(yuǎn)距離發(fā)射。

　　呼——

　　火光搖曳，把洞里幾乎全照亮了。杰瑞坐下來，放松走累的腿，遙望天際的星空。

　　孤獨感環(huán)繞著他。要不是加入公會，這感覺早被他忘卻了。那句話怎么說來著？我本以為我習(xí)慣了孤獨，如果不曾遇見你們的話。

　　但他覺得自己必須走出來。

　　了解自己的身份、過去、秘密，很重要嗎？現(xiàn)在過得快樂不好嗎？沒有人問杰瑞這個問題，是杰瑞自己這么決定。

　　現(xiàn)在靜下來重新思考，他能得出同樣的答案：有必要。

　　不是說想達到什么樣的高度，想掌握多少力量。只是因為有種呼之欲出的東西憋在心里和腦子里，憋得難受，想弄清楚。就這么簡單。

　　既然邁出了腳步，那便不要想太多。不管這一路會遇到什么，都要走下去。

　　他輕輕嘆氣，慢慢躺下。

　　*****

　　清晨的陽光暢快地灑在峽谷的大道上。北面有片平原，草長得異常茂盛，是兩種動物最喜歡的地方。

　　其一是天際名產(chǎn)，麋鹿。它們在草地上歡快地蹦跶，互相依偎，享用早餐。

　　其二是喜歡這些麋鹿的狼群。它們在大道的另一邊埋伏很久了，瞪著嗜血的雙眼垂涎欲滴。

　　這群鹿的數(shù)量不少，狼群要慎重地布下包圍圈，盡可能多給幼崽們帶去鮮肉。

　　突然，麋鹿們抬起頭，耳朵搖了搖，一哄而散。狼群有些泄氣，但它們也很快散開了。

　　咚咚咚咚——

　　遠(yuǎn)處，響亮的馬蹄聲朝這里靠近。是一隊風(fēng)暴斗篷騎兵，至少200人。

　　隊伍最前面的諾德中年男人，與穿著皮甲軍裝的士兵不同，身上是深色的諾德鋼甲，身后一條熊皮斗篷，威風(fēng)凜凜。

　　他就是這支隊伍，也是整個風(fēng)暴斗篷的統(tǒng)帥，風(fēng)盔城領(lǐng)主烏弗瑞克·風(fēng)暴斗篷。

　　烏弗瑞克一抬手，胯下的高頭大馬來了個急停，后面的人也跟著停下。

　　前方有三個風(fēng)暴斗篷士兵騎著馬，朝他們飛速趕來。

　　“烏弗瑞克大人！”領(lǐng)頭那人高呼著收緊韁繩。

　　“【拉羅夫】，情況如何？”烏弗瑞克問道。

　　“帝國軍的動向和預(yù)計的一樣。他們果然去偵察裂谷城了，正在和裂谷城部隊交戰(zhàn)。估計再過一會兒，就會迎著咱們從南面經(jīng)過峽谷?！?p>　　拉羅夫是烏弗瑞克很信任的戰(zhàn)士，指揮著一支10人的騎兵偵察隊。今早他把隊伍分成三組，在峽谷周邊不停跑動，打探消息。

　　“【圖留斯】也在嗎？”烏弗瑞克問出他最關(guān)心的事。

　　“在?！崩_夫馬上回答，“他一直跟隨部隊移動，想必也會出現(xiàn)在峽谷里?！?p>　　烏弗瑞克點點頭。結(jié)束戰(zhàn)爭的那一刻已經(jīng)近在咫尺了。

　　圖留斯，來自帝都的將軍，帝國軍在天際的最高指揮官，一個相當(dāng)難纏的對手。這場內(nèi)戰(zhàn)打了三個多月，風(fēng)暴斗篷明明是主場作戰(zhàn)，而且在帝國軍來之前占盡先機，現(xiàn)在卻變成了對峙。這里面，圖留斯起了很大作用。

　　戰(zhàn)爭初期，他放棄進攻，將戰(zhàn)力集中在獨孤城南面的城市莫薩爾一帶，形成牢不可破的防線。獨孤城三面環(huán)水，唯有西邊有陸路，而那里是帝國軍控制區(qū)的腹地。所以守住莫薩爾，就能將烏弗瑞克從晨星城向西直突獨孤城的計劃完全挫敗。

　　與此同時，圖留斯調(diào)集海軍，不斷騷擾晨星城和風(fēng)盔城的海岸，施加壓力。這些騷擾讓風(fēng)暴斗篷時刻繃緊海上防御的弦，生怕哪天一不小心，帝國軍就會來個搶灘登陸。

　　論海上作戰(zhàn)，帝國軍比風(fēng)暴斗篷有經(jīng)驗得多。

　　進攻受挫，后方又不穩(wěn)，風(fēng)暴斗篷在初期的猛烈攻勢就這樣被一點點化解。局勢走向僵持。

　　現(xiàn)在，烏弗瑞克能有所突破的也就是南部戰(zhàn)線了。他對南部響應(yīng)帝國軍的城市佛克瑞斯實施了幾次有效的打擊。如果說有什么能打破戰(zhàn)爭的天平，對烏弗瑞克而言就是佛克瑞斯。

　　當(dāng)然也有另一種方法打破：斬首。

　　戰(zhàn)爭中直接消滅敵人的最高指揮官，聽上去是天方夜譚。但如今這個計劃有了成功的可能。沒人可以長時間保持警惕。戰(zhàn)事不吃緊的時候，自然會放松下來。

　　不過，烏弗瑞克不想依靠黑暗兄弟會或者盜賊公會來處理。那些人不過是生活在陰暗角落里的垃圾，偷雞摸狗，卑鄙齷齪，毫無榮譽可言。只有堂堂正正殺死圖留斯，才能給自己在松加德留一個好位置。

　　他一個月前就策劃這次行動。不斷派人偵察追蹤，收集情報，終于有了今天的機會。

　　圖留斯親自前往黑水路口附近視察地形，可能是想找到攻破裂谷城的方法。烏弗瑞克提前和裂谷城領(lǐng)主萊拉商量好，讓她務(wù)必“很自然地”派出部隊，“偶遇”帝國軍，把他們趕向黑水峽谷。

　　屆時烏弗瑞克將率領(lǐng)精銳不對從北面進入峽谷，和萊拉夾擊圖留斯。

　　“時機已到！”

　　他拔出佩劍指向前方。駿馬領(lǐng)會了他的意思，高聲嘶鳴。

　　“松加德在召喚，兄弟們！全軍突擊！為了天際！”

　　“為了天際！”

　　雄壯的口號回蕩在平原上，有力的馬蹄聲漸行漸遠(yuǎn)。那些躲起來的麋鹿仿佛也被這氣勢鼓舞，連抬頭的姿態(tài)都有了幾分傲氣。

　　但沒多久，狼群再次形成包圍圈，將這些食草動物變成了美味佳肴。

　　*****

　　峽谷附近的一處高坡上，三匹馬兒正在路邊休息。它們一大早就被拉出去長途跋涉，還要爬山路，來來回回累得不行。

　　折磨它們的三個人，正蹲在幾棵樹后，向山坡下面眺望。

　　兩個帝國軍士兵，加上天際的總督【瑞姬】，面容堅毅的諾德女人。

　　“那個是風(fēng)暴斗篷之前派的偵察兵，總督?！币粋€士兵指著山坡下三個騎馬跑過去的風(fēng)暴斗篷士兵說。

　　瑞姬也盯著那三個人，看著他們跑出峽谷。

　　“這應(yīng)該是他們最后一次報告了，”她說，“接下來烏弗瑞克就會全速殺到這里。走吧，回去就位，等將軍的信號?！?p>　　“是！”

　　三人走出樹后，回到軍馬身邊。一匹馬像是抱怨地喘了幾聲。瑞姬輕輕摸著它的頭。

　　“辛苦你了，再加把勁?！?p>　　“不過話說回來，圖留斯將軍真能使喚人啊?！币粋€士兵騎上馬，整了整腰上的劍，“偵察靠咱們就完事了，居然把總督也派來。”

　　“哼，還不是不放心？”另一個士兵踩著馬蹬，沒好氣地說，“我看他根本就不信任咱們這些本地部隊，怕咱們打著打著就投敵了。終究是帝國人，架子真夠大的?！?p>　　“都少說那沒用的?！?p>　　瑞姬也騎上馬，訓(xùn)斥道。剛才還有點脾氣的馬，這會兒已經(jīng)安靜下來。

　　總督，可以理解為天際的最高軍事長官。戰(zhàn)爭時期，總督可以直接統(tǒng)領(lǐng)至高王所在城市的軍隊，也有權(quán)接管和整編其他城市的軍事力量。

　　正常來說是如此。

　　天際內(nèi)戰(zhàn)一打響，支持風(fēng)暴斗篷的城市迅速歸入烏弗瑞克的指揮，統(tǒng)一行動。但支持帝國軍的城市卻在軍事指揮問題上達不成一致。

　　這里面涉及到獨孤城有些復(fù)雜的政局，以及其他外部因素。結(jié)果，瑞姬這個總督實際能調(diào)動的軍隊少得可憐，屢屢被風(fēng)暴斗篷打敗。

　　直到圖留斯來了，這個問題才得以解決。

　　因為賽洛迪爾方面難以持續(xù)增援，圖留斯只能將天際的本土隊伍當(dāng)成主力。最初的一個月，他團結(jié)四地領(lǐng)主，改編部隊，集中力量。加上端端續(xù)續(xù)的援軍，帝國軍這才逐漸挽回局勢。

　　瑞姬心甘情愿當(dāng)了圖留斯的副官，沖上前線。對于她這個參加過浩大戰(zhàn)爭的老兵來說，這比躲在后方當(dāng)指揮官更加得心應(yīng)手。

　　只不過，瑞姬在軍中的人望不低。大家又不喜歡圖留斯的頑固，便免不了為她抱不平。瑞姬不在乎這些，眼下沒有比快速結(jié)束戰(zhàn)亂更重要的事。

　　今天就是個機會。圖留斯故意放出消息要前往裂谷城，成功把烏弗瑞克引了出來。雙方即將在峽谷相遇。

　　風(fēng)暴斗篷以為他們可以和裂谷城部隊夾擊圖留斯。但實際上，他們會被瑞姬的部隊切斷后路。而裂谷城的部隊會被另一支別動隊攔截。

　　瑞姬扯起韁繩，調(diào)轉(zhuǎn)馬頭。

　　“回去立刻行動，可別搞砸了讓將軍為難！”

　　*****

　　離開公會的第一晚，杰瑞睡得很熟。他打定主意睡個自然醒，然后精神飽滿地一口氣走到冬堡。

　　可能的話，他不想在風(fēng)盔城過夜。別忘了他是帝國人。

　　“沖??！”

　　“活捉烏弗瑞克！”

　　“為了塔洛斯！為了松加德的榮耀！”

　　“以八圣靈之名！為了帝國！”

　　什么聲音這么吵？叮叮鐺鐺，還混著馬叫聲？

　　等等，不對勁。

　　杰瑞的睡眼很快睜圓。他把身邊的兩把劍拿到手里，謹(jǐn)慎地走出洞口，探頭朝下面望。

　　果然，峽谷里打起來了，是帝國軍和風(fēng)暴斗篷。好多人啊，幾乎要把峽谷擠滿。漫天的箭不長眼睛地亂飛。

　　“真倒霉?！?p>　　杰瑞嘟囔著。幸好兩邊專心廝殺，不會注意到上面。還是縮回洞里，等打完了再走吧。

　　“伏——斯…………”

　　奇怪的聲音傳進杰瑞的耳朵，真的很奇怪。戰(zhàn)場已是亂哄哄的，只有啊啊啊鐺鐺鐺。但杰瑞卻清晰地聽到一個鶴立雞群的聲音。

　　這到底是……

　　“……洛達————?。。。?！”

　　轟隆噼咔——

　　瞬間，比雷聲還要恐怖的巨響震撼山谷。隨之而來的是臺風(fēng)般的氣流，帶著強勁的沖擊力從北向南一掃而過。

　　“哇！”

　　杰瑞的腿登時軟了。這聲音有種讓他不得不跪下的力量。沖擊波更是把山體撕開口子，偏偏杰瑞的山洞就在這里，洞口立刻坍塌。

　　杰瑞就這樣從山上滾下去，落在兩軍中間！

　　“什么情況??？”

　　他的耳朵還在嗡鳴，眼睛也有些模糊。但還能看見東西。

　　有兩個帝國士兵正舉劍朝他殺來！

　　“受死吧！”

　　靠，這幫家伙殺紅眼了嗎？凡是不穿帝國軍服的全干掉？連自己是帝國人都看不出來？

　　杰瑞沒空多想，馬上架好雙劍。他不想死，但他也不想傷人，那就說不清了。

　　總之只管招架，先保命，然后向帝國軍陣營靠攏，好好解釋。這樣活下來的幾率會比較高吧？

　　嘶啦——

　　“啊咧？”

　　就在他剛想好對策的時候，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兩把劍跟全自動似的，已經(jīng)撕開了兩個士兵的軍服和胸口。他們倒下去痛苦地哀嚎。

　　“怎么，回事？”

　　杰瑞不敢相信地瞪著兩把劍，沒毛病啊。一把是普通的鋼劍，另一把薇克思送的。雖然堅固輕巧，但也只是普通的劍，又不是附魔武器。

　　難道問題出在自己身上？

　　因為骷髏鑰匙解開了潛能，所以自己跟墨瑟一樣身體能力提升了，卻沒有意識到？沒控制好？

　　玩呢??？

　　“你這混蛋！”

　　又有三個帝國士兵圍上來。杰瑞慌忙退后。他需要自衛(wèi)，卻又怕再傷人。

　　連忙解釋。

　　“等一下，這是誤會！我是帝國人！”

　　“少廢話！去死吧！”

　　“別殺他！他是帝國人！”

　　后面似乎有人喊了這么一句，但杰瑞沒太聽清。

　　就在他猶豫該不該戰(zhàn)斗的時候，后腦被盾牌猛砸了一下。

　　兩眼一黑。

　　*****

　　身體好像在晃個不停。杰瑞眼前逐漸恢復(fù)了明亮，像是在洞里剛睡醒一樣睜開眼睛。

　　這要是個回籠覺該多好。

　　然而現(xiàn)實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身在移動的囚車?yán)?。包裹武器全沒了，手腳掛著枷鎖。外面是騎馬的帝國士兵。

　　囚籠里，幾個蓬頭垢面的風(fēng)暴斗篷士兵無精打采地坐著。

　　有一個人注意到了他，開口說道。

　　“嘿，你，終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