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這么自然？
楚若離的手就這么自然而然地被沈旭言拉住，往他們過來的方向走。
烏云更加密了。
“……沈旭言，你……輕一點(diǎn)?！背綦x跟在他后面跑著。沈旭言低頭一看，她的手已是被他攥得有些發(fā)紅。
“好?！彼o抓的手松了些，但還是繼續(xù)向前跑著。
行至街邊店鋪屋檐下的時候，突然下起了豆大的雨點(diǎn)。沈旭言緩緩?fù)Ａ讼聛?，看了看天?p> “走吧，雨不大。”楚若離小口喘著粗氣。她記得來時的路，沈家離這里并不遠(yuǎn)。
“我是沒事，”沈旭言看著她，“雨把你淋感冒了怎么辦？”
楚若離搖搖頭，“相信我的體質(zhì)，基本……不感冒不發(fā)燒?！?p> 雨大了些。沈旭言說：“不行。我看看周圍有沒有賣傘的?！?p> 楚若離“撲哧”地一下，“大過年的哪有什么店給你賣傘？也不遠(yuǎn)，跑回去吧。”
“……”沈旭言想了想，索性脫下自己足夠大的外套。
楚若離不解——他這是要干嘛？
“過來?！鄙蛐裱詼睾偷穆曇粼诙享懫?。楚若離循聲一望——只見他把外套頂在頭上。
楚若離想了片刻，還是邁開腳步走了過去。
那一瞬間他們貼得是那么近。
楚若離的臉燙燙的，沈旭言的呼吸聲就在上方一聲一聲地傳來。她幾乎是靠在他的前胸上。
沈旭言緊緊抓著衣服的一角，說：“三，二，一，跑?！?p> 豆大的雨點(diǎn)還在稀稀拉拉地落。天空下只見披著衣服的兩人在雨中奔跑，鞋踩在地上的雨水里，濺起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波瀾。
刺骨的寒風(fēng)隨他們的奔跑打在臉上，甚至也有幾滴雨水不時地光顧。楚若離眼睛幾乎是縮成一道縫。
“沈——旭——言——”
他在雨中狂奔。她在雨下吶喊。
“喊這么大聲，是想要讓老天爺知道我的名字嗎？”沈旭言一邊看著前面的路，一邊笑著回應(yīng)她。
“對！”楚若離亦是一邊喊，一邊奔跑，“我要讓老天爺賠你一件新的外套——”
沈旭言嘴角一揚(yáng)。他突然覺得面前的這個女孩是獨(dú)具一格的可愛。
…………
乘暮光而出，踏落雨而歸。
回到家中的時候沈母已經(jīng)是焦急地在往外看了，等到看到披著大衣回來的兩人，懸著的心才落了下來。
“怎么？沒帶傘？”沈母責(zé)怪，“看把人家淋的！”
“沒事的阿姨，”楚若離的臉上漾起一彎月牙，“下午晴空萬里的，我們也不知道會下雨啊……更何況是旭言用他的外套擋的雨，我也沒怎么被淋到……”
沈母這才沒說什么，伸出手，“衣服給我?！?p> 沈旭言就把衣服遞給她。
兩人隨即上了樓。沈母很快送來一條干凈毛巾，讓楚若離趕快把濕漉漉的頭發(fā)擦干，別感冒了。楚若離怎敢不應(yīng)，老老實(shí)實(shí)地擦了起來。
沈旭言從自己的衣柜里拿了件新的白外套穿上，然后呆呆地坐在床上，回想著方才在路上的一幕幕。
她離他是那么近。
……可是她還是淋雨了哎，真要是感冒了……怎么辦？
想到這里楚若離已是踱著步子走了過來，剛欲開口說些什么，一看到他頂著的一頭因沾水而根根翹起分明的黑發(fā)，便欲言又止，話鋒一轉(zhuǎn)：“你頭發(fā)怎么還沒擦？”
“我……沒事?！?p> 說完房間里就響起一聲響亮的“阿嚏”。
楚若離看著他，“得啦。你的體質(zhì)我算是看出來了，再不擦干，絕對要感冒的?！彼f著就要把自己的毛巾遞給他，“更何況上次你僅僅只是喝醉了一次，就發(fā)那么大的燒哎……”
說到這里他的聲音驀地停住了。
那次他和楚若尋晚上出去喝醉回來……
——那天晚上……那個吻……
楚若離想到了一些不是很美好的回憶。
于是就不接著說了。
沈旭言擺擺手，沒要她的毛巾，當(dāng)即從床上一個起身，“好。我聽話?！北阆聵悄妹砣チ?，留下楚若里一個人怔在原地。
“聽話”？
他說得是那么自然。
沈旭言很快擦干了頭發(fā)，恰逢沈母在樓下擺好了碗筷，朝樓上喊道：“若離——下來吃飯啦——”
“哎?！睒巧蟼鱽沓綦x的應(yīng)答。
“爸不在？”沈旭言打量了一番，是沒見到父親的蹤影。
沈母搖頭，“他啊，過年還有什么聚餐。難道他的同事老家都在上海不成？”頓了頓說，“不管他。我們吃我們的?！?p> 沈旭言點(diǎn)點(diǎn)頭，但是目光仍是緊盯著母親。
沈母奇怪，“怎么一直盯著我？”
“媽，我覺得你突然有些偏心了，自從若離來之后?！鄙蛐裱韵逻_(dá)了結(jié)論。
“何止是‘有些’。”沈母笑著看著他，“你小時候我沒好好疼，現(xiàn)在好好疼你女朋友還不行了？”
沈旭言只得笑而不語。
緩緩從樓梯上下來的楚若離多少也聽了個三言兩語，便似懷揣了顆糖一般，掛著臉上的笑走了下來。
“吃飯?！鄙蚰肝⑿Α?p> 晚上的菜很簡單，都是沈母自己炒的家常菜?！斑@些都是旭言愛吃的。也不知道你愛吃啥，就炒了這些?！鄙蚰敢荒樞σ獾乜聪虺綦x，“若離，如果你有什么愛吃的的話，告訴阿姨，阿姨下次給你做?！?p> “……沒事的阿姨，我不挑食。”楚若離說著就夾了一片菜葉。
沈旭言只靜靜地看著他，鼻子里傳來一聲悶哼。
楚若離當(dāng)然知道他是想到了今天中午她的丑事，只得用余光狠狠地瞪了他一下。
沈旭言這時自然才收斂了些。默默吃飯。
吃完飯楚若離就回了房。沈旭言也靜靜地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和楚若尋他們打e-Block。
Brunner：貴人，今天和楚若離的一天過得如何？
蒹葭°：很好。你立了大功，我該想想，怎么感謝你。
Brunner：【齜牙】那貴人……怎么個“好”？
沈旭言一愣。
——他總不能把她扮他女朋友這事說出去吧……
蒹葭°：這不是你該操心的問題。
Brunner：那好吧。【撇嘴】
沈旭言看著他們的聊天記錄，盡管有些荒謬，但他還是笑出了聲。
再次看到楚若離的時候，她已洗好了澡，在樓梯上一邊走一邊低頭看著手機(jī)。她的頭發(fā)濕漉漉的，耳根紅紅的，外面還套著白天的那件羽絨服，皮膚在燈光的照耀下更加白皙，無比動人。
沈旭言站在那里。楚若離一抬頭，也看到了他。
盡管有些尷尬，但她還是說，“……那我睡了啊。晚安?！?p> “嗯?！鄙蛐裱暂p咳幾聲，“……晚安?！?p> ——這好像是他們第一次互道晚安吧？
想到這里的時候，楚若離已是小跑著進(jìn)了房間，只留下一聲門關(guān)上發(fā)出的清脆的咔噠聲。
沈旭言在廚房里倒了一杯水，一邊喝著，一邊看著微信。
突然看到微信朋友圈多了一條說說。是楚若離。只不過……配圖是他柜子上的那些魔方，以及那些獎牌。
他一下就明白了她剛剛在樓梯上一直低著頭、見了他還匆匆回房間的原因——
“縱然驕陽似火，
“亦有烏云密布，
“大雨連綿不息
“——幸而有你。
“不困于往昔輝煌所在，
“但念于當(dāng)今年華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