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捧出一摞賬本，其上一層灰塵，賬冊除了墨汁味還有一股紙張放久了的霉味。
“這賬本放多長時間啦！怎么一股霉味？”紅豆手捂住鼻子。
“今日，正好有太陽，要不先拿出去晾一晾，曬個一炷香時間應(yīng)該會好點。”薄荷看著院子里溫暖的陽光，建議道，“咱們正好騰出個地方，好放賬本。另外，咱還得把紙與筆什么的準(zhǔn)備一下?！?p> 薄荷想得很周到。霽月點點頭。賬冊霉味可不小，彌漫得整個屋子都是這個味！
一會兒還得開開窗透透氣，把這股霉味吹散了。最好，再點支螺子合香。
霽月又望望賬冊，崔氏沒規(guī)定賬冊交過去的時間，所以，這賬，不必著急看，急著出結(jié)果。
“薄荷說的這個主意不錯。”紅豆點點頭，“我搬賬冊，薄荷你準(zhǔn)備紙和筆什么的，你心細?！?p> “我來吧！我力氣大?！辈识暾f著就彎下腰，箱子直接捧起來，移到院子里一處平坦開闊處。
“哇！彩蛾太厲害了?！奔t豆跟在彩蛾后面驚訝地贊嘆。
話說，彩蛾來了這里，與薄荷紅豆一樣做些普通的事情，浪費了她的才華。
彩蛾自己倒沒覺得埋沒了她，她與薄荷她們的關(guān)系很融洽。
“你光顧著稱贊彩蛾了，桌子上的一摞子賬本也不知道拿走。”
薄荷望著像小奶狗跟在彩蛾后面的紅豆，搖搖頭喊道。
“哦！哦！”紅豆呆呆的回過頭，展顏，“我都忘記了，看我的記性，還不如寧嬤嬤?！?p> “你也知道??！”薄荷笑著點點跑過來搬賬本的紅豆。
“你們膽子大大了，都拿我作伐?！睂帇邒咝χf道，并利索的把剛剛放賬冊的桌子抹一遍。
……
一陣嬉笑，賬本搬出去，一本本拿出來，攤在地上，照照太陽，又收進箱子，搬進小書房。
小書房里東西都準(zhǔn)備齊全了。
霽月開始分派任務(wù)。
“春杏復(fù)雜查看每種物件的價格有沒有登錯，前后是否一致?！?p> 別看春杏年紀(jì)小，在這些天的學(xué)習(xí)過程中，她記憶力在三個人中是最強的，什么東西一學(xué)就記住了。有點過目不忘的意思。霽月特意多教了些內(nèi)容，她照樣全盤接收。
春杏是個人才，霽月暗贊。
薄荷是三個人中年紀(jì)最大的，她性格比較沉穩(wěn)，做事比紅豆與春杏細心，處事也更老道。
紅豆好學(xué)，奈何聰明不如薄荷與春杏。
她倒也不氣餒，天天跟在她們后面，學(xué)習(xí)得十分努力，倒也跟上薄荷，學(xué)得不算慢。
“紅豆核對每一行每一頁的賬目的總數(shù)，看看有沒有差錯。”
“薄荷復(fù)合，你們分別把錯的標(biāo)下來?！?p> 紅豆膽大，把霽月當(dāng)做玩伴：“姑娘，您干什么？”
霽月攤攤手：“我看著你們干活?。 ?p> “你們干得好，說明我教導(dǎo)得好。”
寧嬤嬤望著神采奕奕，得意洋洋的霽月笑了，笑起來的寧嬤嬤，臉上的皺褶越發(fā)明顯。
姑娘長得越來越漂亮，眼神越來越明亮，性子沉穩(wěn)了許多，像個大人了。
崔氏送來賬冊，寧嬤嬤本以為姑娘會手忙腳亂，她原號想著，到時候，免不了要請教馮嬤嬤。
沒想到，姑娘沒要人教，她穩(wěn)妥的就給小丫頭們分派了各自的任務(wù)。
小丫頭們拿起賬本說說笑笑，看賬卻有模有樣。
原來，這些日子，姑娘天天把他們幾個丫鬟關(guān)在屋里，是為了教她們學(xué)認(rèn)字。
姑娘這招還挺有用。真是現(xiàn)學(xué)現(xiàn)用，這就用上了。
寧嬤嬤心中感慨萬千。嬤嬤她不需要擔(dān)心姑娘了，她只要伺候好姑娘的吃穿就行了。
分工合作，賬本看得很快，一天帶個半天，一箱子賬冊就盤點完了。霽月大概的抽查了一下，賬冊中所有錯誤都被找了出來。薄荷他們很優(yōu)秀。
霽月把箱子搬給崔氏時，崔氏一度以為，霽月不耐煩，撂挑子。
跟著姑娘送賬冊的薄荷，還清晰記得那天的情景。
崔氏眉尾挑起，質(zhì)疑的問了一聲：“這么多賬冊都查好了？”
“嗯！”
霽月似乎沒發(fā)現(xiàn)崔氏的異樣，她拿出一張折疊的宣紙，紙上記著賬冊上的錯誤。
“這怎么可能！”一旁的柳姨娘驚詫道。
崔氏亦不可思議的看看箱子又看看霽月，最后，視線落在宣紙上。
“有六本賬冊有問題。分別是六月份的兩本，八月份一本，九月份一本，十一月兩本。我都分別拎了出來。這六本中，錯得最多的是……”
霽月未分辯，她指著從箱子里拿出來放在崔氏面前的賬冊，有條不紊的輕語細言。
“這張紙上寫著賬冊中錯誤之處，以及正確的記錄、結(jié)算與得數(shù)。母親請查看！”
霽月把手中的寫滿字的紙遞給了還在楞神的崔氏。
崔氏愣愣的接過來，瞟過霽月，低下頭。
一紙漂亮的小楷！
崔氏滿心歡喜與驚詫。
紙上所寫與霽月所說相同。
“怎么這么快就查好了？”崔氏質(zhì)疑中帶著歡喜。
“薄荷紅豆還是春杏，我都用上了，要不然，也沒有這么快?！?p> 霽月說的是實話。
崔氏掃了一眼站立在一旁的薄荷，問：“紅豆，春杏她們能干什么？”
薄荷，崔氏是知道的，從她這邊撥過去的。認(rèn)識一些個字，但，字認(rèn)的并不多。姑且，薄荷能幫著拿賬冊，查看些東西，但，查看賬目，她應(yīng)該不會吧！
還有，紅豆與春杏能做什么？春杏才撥過去兩個月，原先就是個灑掃的小丫鬟，會什么？
無非就能遞個賬冊罷了，遞個賬本也不需要三個人。再說，多個人遞個賬本，也快不了一半的時間。
區(qū)區(qū)一天半時間?。÷犝f，霽月早上還照樣練了射箭。
霽月笑道：“她們幫我看賬本，算賬，整理，這些都是他們做的?！?p> “她們認(rèn)識字，會算賬？”崔氏根本不信。
“嗯，”霽月點點頭，“前些日子教她們識字?！?p> 教，教她們認(rèn)字？
還教了三個丫鬟認(rèn)字？
崔氏詫異的望著霽月，她怎么就想到教丫鬟們認(rèn)字的？
崔氏吶吶的問：“哦！怎么想到教她們識字了？”
“識字明理，本該如此?！?p> 霽月說得擲地有聲。
薄荷心中感激，眼淚含在眼眶。
崔氏心中激蕩。寧家有女，不比男兒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