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崎出名之后,最頭疼的,就是大家怕他。
其實,他除了和混混干架,其他也沒干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可大家就是怕他。
這一點,讓他心里很是不舒服。
在跟別人交往的時候,他就盡量低調(diào),盡量讓人家覺得他憨厚好接近,就是一個普通人。
這樣十多年,在和別人交往當中,就練出了些通過說話,讓別人不怕他的本事。
和胡麗麗的一番對話,就讓胡麗麗覺得他這個人挺老實忠厚的,一點也不像個混混,漸漸消除了對他的戒心,說話也自然起來。
接下來,就得交接盤庫了。盤庫這活牽扯到錢,得仔細一點。
店主就建議,最好是專門抽出一天來,歇業(yè)一天。他們兩口子也過來,高崎這邊也叫個人過來。
岳帆就說:“明天我把老虎和梁超都叫過來幫忙?!?p> 高崎趕忙制止他說:“不用,我明天把我對象叫來幫忙就行?!?p> 老虎和梁超太像痞子了,高崎怕把人家嚇著。
岳帆想想,就明白高崎的意思了。做買賣,最怕他們這些人跟著攪和。
“那我明天呢,來不來?”岳帆問高崎。
高崎說:“你要沒事就來唄?!?p> 店主家和岳帆有交情,他還是希望岳帆能過來。
約好了明天店鋪歇業(yè),大家早上八點,還是在店鋪這里碰頭??纯纯斓街形?,高崎約岳帆一起出去吃飯,順便也邀請店主一起去。
店主也怕這些小痞子,就推說中午忙脫不開身,不去。高崎只好和岳帆去了。
兩個人找家酒館,岳帆又給老虎和梁超打電話,讓他們過來一起。
這頓飯吃完了,就下午四點了。
高崎難得和兄弟們湊幫喝酒,大家在一起熱鬧說話,時間就拖的有點長。
從酒館里出來,大家喝的就有點多了,趁著酒興,老虎想去城東那邊快活快活。
城東村的外省人雖然走了,那個地方屬于三不管,其他暗門子還是有的。老虎這家伙好色,知道的地方不少,連價格都知道。
那個時候,城市在擴大,逐漸把過去一些農(nóng)村包圍進城市里,這就是城中村了。
這種地方,租房子便宜,村里房子也缺乏規(guī)劃,道路亂七八糟,又臟又亂,環(huán)境復(fù)雜,不好管理。經(jīng)常會有外地的女人,或在酒館里,或在一些理發(fā)店、美容店里,從事些不正當?shù)慕灰住?p> 她們穿著暴露,在小巷子的暗影里,或者酒館、美容店、足浴店門口,或坐或站,公開招呼過往的行人,也很少有人去管。
這些女人不貴,一次三五十的都有。
老虎這么說了,梁超也附和,岳帆就有點活動心思。
可是,高崎不去。
他這一生,有陶潔一個人就知足了。
岳帆見他不去,也就不去了。
“你們這倆混蛋,這就叫酒后亂性!”
他反而罵上那倆人了。
大家在酒館門口分手。
岳帆喝的有點多,走路有些搖晃了,還堅持要騎著他的250送高崎回去。
高崎不讓他送,也不想讓他繼續(xù)騎車,怕他出事。
岳帆不聽,高崎只好搶過他的摩托車鑰匙來,帶著他回他父母家。
高崎本來就酒量大,四個人里面,他算是最清醒的。
即便如此,他騎在車也上也不是很穩(wěn)當,但比讓岳帆自己騎回去,要安全一些。
送了岳帆回家,高崎坐公交車到家的時候,陶潔已經(jīng)下班回來了。
聞到高崎身上濃烈的酒味兒,陶潔就有些不高興。
“又去哪兒喝了,和誰喝的?”她冷著臉問。
高崎就告訴她,店鋪找到了,朋友給找的,在中心路上,位置很不錯。
就把去看店鋪的事,詳細和陶潔說。
“人家?guī)臀疫@么大個忙,我能不請請人家嗎?”他最后就分辯說。
“誰說不讓你請啊?”陶潔還是不高興說,“你少喝點不行?。孔屓思叶嗪??!?p> 高崎說:“你這不不講理嗎?我做東請人家,我不喝人家肯喝???這酒真不能不喝?!?p> “喝也不能喝成這樣!”陶潔還是不滿意,“喝差不多就行了,干嗎喝這么多?你就是不喝,我就不信人家會硬往你嘴里灌?。窟€是你想喝!”
高崎終于發(fā)現(xiàn),陶潔和其他女人也沒多少分別,蠻不講理。
他干脆就避開這個話題不談,和她商量明天去盤庫的事情。
“明天你得請假,要不我一個人弄不了,你知道我腦子不好使。”他說。
陶潔不想請假。現(xiàn)在廠里沒有基本工資,都是掙工時,干一個活才有一個活的錢。請一天假不干活,這一天就沒有工資。
可她也確實擔心高崎稀里糊涂的,讓人家給騙了,也只好答應(yīng)他,明天跟著他去店鋪交接盤貨。
雖然高崎說了租店鋪的經(jīng)過,人家原價轉(zhuǎn)給他,一分錢不多要他的,可是陶潔還是擔心高崎讓人家給騙了。
這家伙實誠,認死理。如今社會上騙子這么多,就喜歡騙他這種腦袋不轉(zhuǎn)彎的人。
這種事情,她不出面也的確不行。
她并不知道,像高崎這種人,就是上趕著讓騙子去騙他,騙子也得有這個膽才行。
騙了他,他后來到過悶兒來,除非他找不著你。找著你,你騙他一塊,他不硬訛?zāi)闶畨K,那就不是高崎了。
2000年,賣銀元也不是小老百姓敢干的。買個十個八個,問題不大。多了,上百塊地去賣,沒有經(jīng)驗,早進局子里去交代,銀元哪里來的了。
上一世,幫人賣值錢的,不能見光的東西,高崎也沒少跟著岳帆干。省城,甚至是帝都的文物市場,他都去過。哪家是干什么的,他門兒清。甚至是好多店鋪老板們的底,他都知道。
所以,他知道他手里的銀元,到哪里賣不會出事,也知道怎么去賣。
只要有時間,高崎還是去賣銀元。他不敢保證,人家經(jīng)營賺錢的服裝店,到他手里會繼續(xù)賺錢。還是賣銀元保險,這是實實在在的錢。
這,就不是年青人浮躁的思路,而是中年人老成的想法了。
第二天一早,高崎就帶著陶潔,去中心路的服裝店,用自行車帶的。
他人高馬大,分量太沉了。他怕兩個人一起騎陶潔的踏板,再把那個只有50CC排量的小車,給壓壞了。
上一世,帶著陶潔從居住的山上下來,扎線斷掉,就是因為他太沉,自行車不堪負重。
這一世,他給陶潔買那個踏板,就是不想帶她。唐城有坡的路太多了。
他有的是力氣,帶著陶潔,和他自己騎車也沒有多少區(qū)別。
陶潔不肯花錢坐車,他就用自行車帶著她。
當他們來到店鋪的時候,店主夫婦和胡麗麗已經(jīng)都到了。
看到陶潔,店主夫婦也是眼前一亮,這女孩,的確是太漂亮了。
都說漂亮女孩喜歡混混,這話還果然不假。也不知道這些女孩子是怎么想的。心里就對陶潔產(chǎn)生了一些不好的看法。
可跟陶潔攀談起來,女店主就開始喜歡這女孩。陶潔說話,自然帶一絲文氣,慢聲細語的,也不做作,自然而然就給人一種親切感。
陶潔在別人眼里,也基本就是這個樣子,沒有高聲,從不著急。
只有和高崎單獨在一起,陶潔才不講理,急了還會高聲呵斥他。
胡麗麗看到陶潔,也挺吃驚。她自己覺得自己就長得可以了。臉色白皙潤澤,一笑倆虎牙自然露出來,給人以歡快陽光的感覺。雖然三十三了,這可愛的長相,還是給了別人只有二十幾歲的感覺。
店主夫妻之所以肯如此高薪用她,除了她自身能力之外,也跟她這靚麗的長相分不開。
進店的客人,因為她這歡快的長相而心情舒暢,被她成功說服,買店里衣服的幾率,會成倍提高的。
她偷偷在試衣鏡里,看她和陶潔的形象和面容,明顯就被陶潔壓下了一個檔次。
幸虧陶潔在廠里上班,不來坐店。要不然,胡麗麗的心情能一下黯然好多。時候長了,心情不好,還不一下就老去好多歲?
但陶潔還是很有親和力的,雖然是老板娘的身份,卻依舊謙遜溫婉,好像她才是服務(wù)員,胡麗麗是老板娘。
新的老板娘到了,店主夫婦就又和陶潔介紹一遍店里的大致情況。
昨天和高崎說,高崎稀里糊涂。今天來的這女孩,看著比高崎明白,男店主就決定再說一遍。
他也希望他們夫妻走了以后,這個店繼續(xù)興旺下去。
陶潔也外行,可和高崎比起來,她在用心記,還會不時問些自己不明白的問題。
高崎是人家前腳說了他后腳忘,說完了一問,還是亂七八糟。
只是說起和岳帆的交情來,男店主用了“帆哥”這個社會上給岳帆封的名號。
陶潔一開始沒聽出來,因為她認識岳帆,也叫他帆哥。她只知道岳帆是高崎從小的朋友,那是高崎騙她的。
后來她反應(yīng)過來。店主都五十多了,岳帆還不到三十,店主怎么也叫岳帆帆哥呢?
店主第三次提到“帆哥”這倆字,陶潔的眼睛里,就有了疑問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