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東家后，三陽乳業(yè)的新任管理層對企業(yè)內(nèi)部進行了大規(guī)模的整改。
冗繁的人事結(jié)構(gòu)得到了調(diào)整，干拿工資不干活的關系戶被清理辭退，掌握了生產(chǎn)技術(shù)的專家、擁有操作經(jīng)驗的老手、懂得人事管理或擅長聯(lián)系業(yè)務的精英，紛紛得到提拔。從上到下，從生產(chǎn)基地到銷售中心，企業(yè)內(nèi)部的工作氣氛煥然一新，截然不同于往日。
而在硬件方面，三陽乳業(yè)也投入了不少資金，進行了大范圍的升級和加強。
就以奶牛們待得最久的牛棚為例。
在尚未整改之前，使用的是高度不過三米左右，以木制結(jié)構(gòu)為主的小型牛棚。牛棚與牛棚之間，并沒有連成一片。一間間牛棚就像是大大小小的方塊似的，錯落不齊的拼成了一大片。
而現(xiàn)在，老舊的木制牛棚已經(jīng)全部拆掉，取而代之的是，三座面積均在五千平米以上的大型鋼結(jié)構(gòu)牛棚。同時，牛棚里還添加了許多現(xiàn)代化的設備，比如清理地面時用的高壓水龍頭、用來調(diào)整溫度濕度的空調(diào)與自動窗、可以播放音樂舒緩奶牛心情的立體聲音響系統(tǒng)……
弄了這么多現(xiàn)代化設備，目的就是為了提高奶源的品質(zhì)。既然如此，又怎么可能放著牛糞不管，讓惡劣的衛(wèi)生條件對奶源品質(zhì)造成影響呢？
事實上，肖丹、王姍姍以及馮雪珠三人正在打掃的那兩間牛圈，原本也會在早上天亮之前被清理干凈。之所以是現(xiàn)在這么個樣子，完全是因為節(jié)目組提前打了招呼，三陽乳業(yè)那邊為了配合拍攝，才特意留下了這么兩間沒有打掃的。
“我來鏟吧，姍姍。”看到工作人員弄來的小推車已經(jīng)快要裝滿了，肖丹抬起胳膊，用小臂擦了下腦門上的汗水，對正在邊上賣力揮鏟的王姍姍提了個建議：“你先歇會兒，留點力氣。等我把它裝滿了，你負責把車推去外頭倒一下。怎么樣？”
指了指正在對面牛圈里忙活的馮雪珠，肖丹接著說道：“兩個車，你倒完這一輛回來，她那輛也差不多裝滿了……要不這樣，干脆我跟珠珠負責鏟，你專門負責倒。咱們?nèi)齻€人各負責一塊兒，說不定還能快點兒。”
“行?！被仡^看了看馮雪珠，王姍姍手拄鐵鍬喘著大氣，點了點頭。
“珠珠，你覺得怎么樣？”見王姍姍沒意見，肖丹又朝走道對過的馮雪珠招呼道。
“什么怎么樣？”身為一名文學少女，鏟牛糞這種又臟又累的力氣活兒，真的不是馮雪珠所擅長的，更何況那邊只有她一個人。這會兒的馮雪珠，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文藝少女的那股子仙氣兒，氣喘吁吁搖搖欲墜的樣子像是個逃難中的難民。
“得?！币豢此汲蛇@樣了，肖丹只能臨時修改了自己的建議：“我說，我們?nèi)齻€分下工，兩個人負責鏟，一個人負責推車子出去倒。本來還說讓姍姍負責倒，看你累的都快斷氣了，這個活兒還是給你得了?！?p> “呼，呼~。”顧不上空氣中還彌漫著牛糞的氣味兒，喘了兩口大氣，馮雪珠一臉感激的點點頭：“太好了，我都快要不行了?！?p> “姍姍。”
“我沒意見。”王姍姍也不介意，彎起胳膊擺了個‘我還有勁兒’的姿勢：“跟她比，我好歹能強一點兒。”
三人商量好了，馮雪珠放下手里的鐵鍬，推著一輛小車朝牛棚外面走去。
一共兩輛車，一輛被馮雪珠推走了，牛棚里就剩了一輛。
肖丹和王姍姍轉(zhuǎn)移陣地，來到了馮雪珠剛才所在的牛圈里，就著那一輛車，繼續(xù)忙活開了。
“呼，還是這個活兒輕松?！毙⊥栖囀莾蓚€輪子的，跟工地上運水泥的那種小車一個樣。不用控制平衡，手上用不著使勁兒，馮雪珠稍稍有了點兒余裕。只見她一邊往外走，一邊沖跟在自己身邊的VJ問道：“我現(xiàn)在是不是又丑又臭啊？”
沒有回答，VJ調(diào)整了攝像機的角度，從下往上，給馮雪珠來了個全身掃描。
“好吧，看VJ姐姐你的表情，我已經(jīng)知道答案了?！瘪T雪珠苦笑著搖了搖頭：“原本還以為只是來參觀的，沒想到竟然要干活兒，而且還是這么臟的活兒。導演也真是的，就不能安排個稍微干凈點兒的活么？”
“累一點兒也就算了，我們排練舞蹈的時候，不是累了一兩次了?？蛇@么臟的活兒，我還是第一次做。要不是現(xiàn)在還在拍攝，不能吐出來，我……嘔，算了，不說了，越說越惡心?！?p> “還是外頭空氣好啊。啊~，舒服多了。”
“呃~，往哪邊走來的？那邊是吧？哦哦，謝謝?！?p> 推著小車，走向了臨時堆放點。等來到近前，看到如同小山包一樣的牛糞堆，馮雪珠又是一陣目瞪口呆。
小心翼翼的卸掉車里的牛糞，拽著車子退后幾步，馮雪珠再次轉(zhuǎn)過臉來，忍不住對隨行的VJ小姐姐問道：“這么多牛糞，就一直這樣堆在這兒么？”
可以用來漚肥，也可以用來作為沼氣的原料，若是遇到某些情況，曬干的牛糞還可以直接用來生火。說實話，這玩意雖然不好看又難聞，其實還是有些用處的。
在三陽乳業(yè)生產(chǎn)基地這邊，每天清理出來的牛糞都不在少數(shù)。
量這么大，扔在哪兒都會污染環(huán)境，而且從經(jīng)濟角度來看，也過于浪費。
事實上，早在轉(zhuǎn)手換東家之前，三陽乳業(yè)名下就有個小型肥料廠，專門用來處理奶牛們的糞便。
早上清理牛棚，下午四五點左右，肥料廠那邊會派車過來把積攢成小山包一樣的牛糞全部拉走?，F(xiàn)在還沒到點兒，所以馮雪珠面前才會有這么一座小山，要是再晚上七八個小時，情況就不一樣了。
“……?！盫J小姐姐也是外人，跟馮雪珠一樣不知道答案，自然沒法回答她的提問。
感慨了一會兒，稍微緩緩，回了點兒力氣，馮雪珠趕緊推起小車，再次朝牛棚那邊走去。
“咦？”走到門口，撞見蘇謹言正好從門里出來，手里還拿著手機正在跟某人通話?；蛟S只是順口一問，或許是活兒太累心中攢了些怨氣，馮雪珠松開推車，上前一把揪住了蘇瑾言的胳膊：“導演~！你去哪兒？”
拍還是不拍？VJ小姐姐有點猶豫。
拍吧，違反了蘇導一直提醒的‘工作人員盡量不要出鏡’的原則，不拍吧，看馮雪珠這個舉動，似乎能弄出一些看點來，錯過了說不定是個遺憾……
剎那間，VJ小姐姐遵循自己的內(nèi)心，抬起鏡頭對準了面前這兩人。
“呃，拉著我干什么？我打電話呢。去去，干活兒去，肖丹和王姍姍在里頭等你呢?！?p> “我才不信呢。”馮雪珠沒有松手，反倒是一臉‘我就是要搗亂’的調(diào)皮表情：“什么打電話！你一定是因為里頭的氣味太難聞，故意找借口躲出來了，對吧？”
“……，什么啊，我真有事兒?！笨扌Σ坏茫恢勒f什么好，蘇謹言只能又動了動胳膊，想要擺脫馮雪珠的糾纏。
“那你把手機給我看一眼~?！毖劬σ晦D(zhuǎn)，馮雪珠直接伸出手來，一邊作勢搶手機，一邊把自己整個人都貼到了蘇謹言的身上。
可不是想要給他送福利，這姑娘蔫壞蔫壞的，腹黑的緊。
“嘿~~！你干嘛呢？”被馮雪珠的動作嚇了一跳，躲開幾步，發(fā)現(xiàn)這姑娘一臉的壞笑，蘇謹言這才趕緊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
褲腿上已經(jīng)沾了好幾坨棕褐色的痕跡，再看看馮雪珠身上穿著那套連體工作服……
“導演，我就不打攪你了。拜拜~！”兔子似的往后跳了幾步，扶起小推車，馮雪珠一溜煙的鉆進牛棚，只留下了一串惡作劇成功后的壞笑。
“我……?！北锏貌恍校譀]地方發(fā)泄，蘇謹言只能悶悶不樂的自言自語：“什么鬼~！明明是個好姑娘，都跟誰學的?！?p> “蘇導？蘇導？”還是電話里的呼喚聲，提醒了蘇謹言。
“啊，我在我在。”
“剛才怎么了？是出了什么意外么？”電話那頭的娃娃音很耳熟，不是別人，正是三陽乳業(yè)新任總經(jīng)理陳鵬飛身邊天天跟著的那位隨身秘書金智妍的聲音。
“沒事沒事，有個人跟我開玩笑，讓她晃了下?！睕]什么事兒，犯不著多做解釋，蘇謹言把話題拉回來：“金秘書，我還說等會要是有空了，給你和陳總打個招呼呢。畢竟是來你們這兒拍攝，不打個電話說不過去。只是沒想到，我這還沒打，你就先打過來了。怎么了，是有什么事么？”
“也沒什么大事，就是想向您表示一下感謝?！苯鹬清苡卸Y貌的解釋道：“剛才下面銷售處的人送來了一份報告。從昨天下午節(jié)目播出后，到今天早上的早餐時間后，我們公司接到了不少電話，其中有1523位新增客戶想要訂我們家的鮮奶，小賣鋪超市等銷售合作對象中，也有不少要求補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