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俊雄一案，尚未有進(jìn)展！”
硬著頭皮說出答案，陸炳勛馬上低下頭，因為這與皇帝的計劃不符，錦衣衛(wèi)的差事，算是辦砸了。
果然，皇帝聽了這個答復(fù)，臉色有了一些變化，看向陸炳勛的目光，也帶著一點不滿。
“皇上，趙侍郎明顯是被冤枉的，臣聽聞，錦衣衛(wèi)的審訊手段不太光明，難道皇上要縱容錦衣衛(wèi)、迫害忠良嗎？”
楊漣又開口了，義正言辭的詢問皇帝，這讓龍椅上的當(dāng)今天子很頭疼。
滿朝文官，也在此時發(fā)力，紛紛開口向皇帝施壓。
若是一個不顧名聲，手段強(qiáng)硬的君王，根本不用理會、文官集團(tuán)大義凜然的話，可當(dāng)今天子缺少一份霸氣，還想留一個好名聲，經(jīng)常對文官集團(tuán)妥協(xié)。
“罷了，趙俊雄管教不利，罷官，抄家。其子趙由思收受賄賂，發(fā)往軍前效力！”
“皇上英明！”
沒有一個人繼續(xù)為趙俊雄求情，滿朝文官的目的，只是盡快了結(jié)此案，不要再牽連別人。
而趙俊雄，則成為了一個棄子，別說結(jié)果還成，就是被賜死，也不會有幾個人求情。
因為人走茶涼的道理，古今通用，何況官場的蛋糕就這么大，少了一個趙俊雄，就會空出一個好位置，哪怕同是顧漢明一黨的其他人，也會有別的心思。
趙俊雄一案了結(jié)之后，由于皇帝欽定的抄家，馬上有錦衣衛(wèi)登門，大肆查抄趙府。
這回陸炳勛沒有出面，帶隊的千戶顧忌賀元盛，并不敢亂來，還讓孫氏和趙家的家人，帶著隨身物品離開。
甚至孫氏的嫁妝，以及賀元盛的聘禮，也允許趙家的人運(yùn)走。
畢竟古代的法律，嫁妝不在抄家之內(nèi)，賀元盛的聘禮，也不屬于抄家之物。
孫氏的嫁妝中，有幾處房產(chǎn)，趙家的人就在其中一處安置。
與之前的住處相比，新宅只是個三進(jìn)院子，要小得多。
趙俊雄是在抄家的第二天，才被放了出來，賀元盛也在這時登門拜會。
不過入獄一番，這位前吏部左侍郎，好像很受打擊，精神也有些不振，跟賀元盛說了幾句話，就端起茶杯，表示送客的意思。
賀元盛自然不會自討無趣，雖不知趙俊雄為何如此冷淡，還是告辭離開。
“老爺，你為何如此！”
賀元盛一走，孫氏就表示不滿，畢竟趙俊雄的做法，有很大的不妥。
“夫人啊，迫于百官的壓力，皇帝放下了此案，可心中能沒火氣嗎？
這個時候，要是跟我走的太近，很有可能成為出氣筒！”
趙俊雄解釋了原因，孫氏這才恍然大悟，然后想起了頂罪的兒子，心中有了幾分悲哀：“老爺，由思被充軍，今后要怎么辦??？”
想到兒子為自己頂罪，趙俊雄的心里，也不是滋味，馬上開口說道：“老夫為官多年，也有幾個同僚好友，只要運(yùn)作一番，就算是充軍，日子也不會很難熬……”
趙俊雄夫妻的話，賀元盛并不知道，他現(xiàn)在正在宮內(nèi)，聽著陳睿的回報：“大人，就在今天，德公公被調(diào)入東宮，充當(dāng)皇長孫的貼身內(nèi)侍！”
“別的變化還有嗎？”
“沒有？”
賀元盛頓時把眼一瞇，心中暗自想到，小德子在搞什么，此事李直是否知情，是誰主導(dǎo)的……
日落之前，還沒等賀元盛想明白，小德子就出現(xiàn)了。
打發(fā)了無關(guān)人等，兩個人進(jìn)了偏殿，而小德子也不說話，笑意盎然的與賀元盛對視。
“德公公，你怎么去了東宮？”
還是賀元盛主動開口，打破了偏殿內(nèi)的沉默，畢竟這樣對視，沒有任何意義，只能比比耐心。
兩人又是一黨，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還不錯，賀元盛也懶得比下去，其中還有一絲故意示弱的心思。
因為這么長時間的接觸，賀元盛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小德子并不是表現(xiàn)出來的這么無害，心計手段一點都不缺，至少能看清局勢。
“東宮可是一個好地方，宮里的人，那一個不是打破頭的想去那里！”
小德子笑呵呵的開口回應(yīng)，只是心中有幾分得意，暗自想著，還是咱家的定力強(qiáng)啊……
“您可是司禮監(jiān)的紅人，李公公能離開您嗎？”
“司禮監(jiān)人才濟(jì)濟(jì)，干爹他老人家的干兒子，就有十幾個，少了一個咱家，有都是人補(bǔ)上去！”
從小德子的語氣和表情中，賀元盛就知道，去東宮，是對方主動要求的，可對方為何要去皇長孫身邊，難道是察覺到了什么……
“德公公，東宮的熱門，可是太子和泰安郡王??？”
賀元盛繼續(xù)試探，看看對方是不是跟自己一個目的。
“太子自然是最熱的，可惜咱家身份低微，靠不上去啊。
至于泰安郡王，身邊的競爭也很大，僅蕭靜的干兒子，就有好幾個，咱家要是過去了，還不被他們欺負(fù)死！”
頓了頓，又補(bǔ)充了幾句：“所以咱家就想堵上一把，燒燒冷灶，這也是跟賀同知學(xué)的！”
賀元盛聞言心中一驚，可臉上卻沒有任何變化，裝作不解的問道：“德公公這是何意？”
“賀同知，咱們認(rèn)識了這么長時間，也是熟識了，沒必要試探來、試探去的。
守衛(wèi)東宮的陳千戶，最近可是一直在注意長孫殿下，若非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咱家還真下不了決心！”
賀元盛知道問題出在哪了，沒想到只是稍稍讓人關(guān)注皇長孫，就被察覺了，心中升起了一種危機(jī)感，臉色也多少有些變化。
倒不是因為小德子，而是擔(dān)心被別人發(fā)現(xiàn)，尤其是泰安郡王那邊。
可能是看出了賀元盛在想什么，小德子繼續(xù)開口：“賀同知不用擔(dān)心，你的想法，目前只有咱家知道一二，陳千戶的異常舉動，也被咱家遮掩下去！”
賀元盛這才松了一口氣，淡淡的問道：“只因為陳睿的異常，就貿(mào)然做出決定，未免有些魯莽吧！”
“當(dāng)著真人不說假話，皇上和干爹，沒有多少時間了，聰明人都在找后路，咱家自然也不例外。
可東宮的熱門，競爭太大，哪怕咱家靠上去了，也是無依無靠，說不定哪天，就死的不明不白。
好在咱家在東宮，也有幾個心腹，正好有人察覺到，陳千戶在關(guān)注著皇長孫，咱家就猜到了同知的打算！”
賀元盛早就知道，小德子有些本事，卻沒想到他的本事這么大，僅從陳睿的一點異常，就想到自己身上。
“公公把話說的這么明白，賀某也不藏著掖著了，不過你我二人的處境不同，若是情況不妙，賀某可以抽身而退，可公公？”
“賀同知不用試探咱家了，咱家一開始就說了，選擇這條路，就是賭一把，燒燒冷灶。
至于風(fēng)險，干什么沒有風(fēng)險呢，除非想在宮內(nèi)，一輩子做個底層，任人操縱生死，否則沒有第二條路！”
小德子比賀元盛想的果斷，毫不隱瞞心中所想，頓了頓，略帶微笑的開口：“而且賀同知的舉動，也給了咱家信心，畢竟您的眼力和本事，咱家可是知道的！”
“德公公高看我了！”
賀元盛謙虛了一句，然后正色說道：“既然公公想扶持長孫殿下，不知有什么想法！”
“還能有什么想法，咱家只有一條路，而這條路，賀同知不是開始走了嗎？”
意味深長的一句話，還有小德子臉上的表情，都讓賀元盛明白，對方是察覺到了什么。
這種情況讓賀元盛有些被動，心中更是懊惱，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事，竟然會被人察覺。
雖然小德子一上來就表明心跡，所作所為也沒有任何惡意，可這種情況，還是讓賀元盛擔(dān)心不已。
畢竟這是掉腦袋的事，被小德子掌握在手中，就是一個天大的把柄。
心里想了這么多，賀元盛的反應(yīng)也很快，馬上開口說道：“公公的意思，賀某可不明白！”
反正什么都沒做，賀元盛自然不會承認(rèn)，對方也不可能有什么證據(jù)。
誰知小德子淡淡的一笑，道：“賀同知，你也不必不承認(rèn)，咱家雖然不知道，你打算用什么辦法，可陳睿搞的那些小動作，咱家卻看在眼里?！?p> 頓了頓，十分鄭重的說道：“而且賀同知不用擔(dān)心咱家會壞事，因為咱家跟你不同，已經(jīng)沒有了退路，肯定是要拉泰安郡王下馬的！”
小德子這么直接、干脆，讓賀元盛有些意外，感覺面前的人，不像是以前那個心機(jī)頗深的小太監(jiān)。
可仔細(xì)想了想，覺得對方還是在表明心跡，因為小德子已經(jīng)沒了后路，必須取得自己的信任，才能合作奪嫡。
“德公公放心，賀某會全力幫助你的！”
人家這么干脆，賀元盛也沒必要隱瞞，只保留最后的底牌，不讓對方抓住把柄。
“那賀同知是不是該把你的打算，告訴咱家了，畢竟咱們也算是盟友！”
“公公不用多問，直接想想辦法，讓泰安郡王出宮就好！”
小德子聞言眼睛一瞇，頓時漏出狐疑之色，心中也產(chǎn)生了各種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