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處默不以為然的撇撇嘴,顯然沒把杜荷的話放在心上。
這年頭,拳頭大就是道理,不服打服也就是了,哪個有時間啰嗦。
長孫沖同樣沒把杜荷的話放在心上,作為長安城大手子之一,武家兄弟這種三級紈绔還沒被他放在眼中,敢找事,連他爹都一起收拾。
嘻嘻哈哈應(yīng)付了幾句,各有打算的紈绔們收起嬉鬧的心情開始認(rèn)真討論起投資入股和利益分配的問題。
眾人各抒己見,卻又沒個頭緒,都是紈绔子,問他們怎么花錢容易,怎么賺錢……完全就是兩眼一抹黑。
杜荷聽了半天,感覺再討論下去非打起來不可,索性直接說道:“各位兄弟,可否聽我一言?”
“嗯,對對,聽聽二郎怎么說。”武將集團的代表程處默嘴皮子差點勁,又沒有他老子的厚臉皮,干不過那些文臣之后,果斷向杜荷求援。
以長孫沖為首的文官集團也覺得利益分配是個大問題,畢竟狼多肉少,在場的紈绔十來個,沒來的紈绔二十多,大家同窗一場再加上平時總在一起玩鬧,總不好不帶他們。
而帶上那些人,就涉及到每家投入多少錢的問題。
就算是長孫沖,在這樣的問題面前,只能退避三舍,看向杜荷道:“二郎,你有什么好辦法就快說,說完了咱們也好去華觴閣好好慶祝一下?!?p> 一句話,說道紈绔們心坎里去了,紛紛嚷嚷著早就餓了,催促杜荷快點。
面對這些不要臉的家伙,杜荷打算讓他們知道知道,什么叫沒有最不要臉,只有更不要臉。
“諸位兄弟,稍安勿躁,其實我的想法很簡單,我們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我們要開創(chuàng)歷史之先河,要為大唐的經(jīng)濟建設(shè)添磚加瓦。
所以,我決定成立一家股份制公司,先不要問我什么是公司,大家只要知道是商會的一種就行了。
這家股份制公司的名字暫定為大唐制糖股份公司,啟動資金一萬貫,這一萬貫的啟動資金會被劃分成一萬份股份,每股的價值為一貫,大家按照各自的能力進行認(rèn)購,多少不限,將來公司盈利之后,會按照大家之前的投入多少,進行紅利分配。
另外,我想提醒諸位兄弟,千萬不要小看這份原始股,因為隨著我們這家公司的規(guī)模越來越大,它的價值將成變成十萬貫,甚至一百萬貫,到了那個時候,你們最開始投入的資金就會十倍,百倍的往上翻。
想想吧,當(dāng)初你投了一貫錢,很可能三年之后就會變成一百貫,或者二百貫,你投了一千貫,很有可能變成十萬貫,百萬貫?!?p> 紈绔們開始的時候還是一臉懵逼,但聽到最后一個個變的熱血沸騰,就連最開始只打算意思意思少拿點錢的幾個也是紅光滿面。
原因很簡單,杜荷畫的餅太大太圓了,讓人很難不心動。
而且關(guān)鍵問題是,糖霜在大唐真的不愁賣不出去,真要敞開了供應(yīng),僅長安一地每年就可以消化掉不下十萬斤的量,全國怕是沒有百萬斤都不夠,要是再加上賣往異族番邦的,怕是兩百萬斤都檔不住。
兩百萬斤……,一斤就算少賺點,只賺五百文,那也是一百萬貫的收益。
所以,杜荷所說的公司價值翻一百倍并不是虛言,像長孫沖這樣的甚至懷疑最后這家公司的價值會翻三到四百倍。
艸,這家伙的腦袋是怎么長的,竟然會有如此神奇的想法。
程處默扒拉著杜荷的腦袋,研究了好一會,郁悶道:“杜二郎,你的這個腦子到底是怎么長的,咋就跟別人不一樣呢?”
長孫沖在一邊嘖嘖稱奇:“嘖嘖,二郎啊二郎,幸虧當(dāng)初杜叔叔沒把你送進弘文館,否則我這個老大的位置怕是早就易主了?!?p> 嗨起來的紈绔們都快要瘋了,人五人六開始討論起投資,有人甚至打算直接報價一萬算,最后在其他人的拳頭下,不得不屈服,選擇了封頂?shù)膬r格,五百貫。
嗯,也就是這樣了,五百貫差不多了,別管最后能賺多少,總要利益均沾才是。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討論到嗨的紈绔們索性也不出去吃飯了,每人發(fā)一個大盤子雪白的糖霜,用白面饅頭蘸著吃,齁著了就用白糖水簌簌口,然后接著吃。
看著滿廳的大唐頂級紈绔,未來的國公爺們蹲在地上吃的連乞丐都不如,管家杜崇不禁想到了二公子吃飯前的那句話:哥們兒吃的不是飯,而是高處不勝寒的寂寞!
是唄,任誰拿糖霜當(dāng)飯吃,都挺寂寞的。
“崇叔,崇叔!”正出神呢,耳邊突然傳來杜荷的聲音:“你把之前我讓你記下來的那份‘不守信用商戶’的名單拿來,今天難得兄弟們都在,給他們看看,省得以后他們上了當(dāng)。”
“???哦!”杜崇反應(yīng)了一會兒,才想起杜荷說的是什么,心里不禁為之前找上門來的孫胖子等人默哀。
這幫子碎催,惹誰不好,非要惹自家睚眥必報的二公子,這倒大霉了吧。
名單很快被拿來了,不多,七家。
吃飽喝足,齁到嗓子發(fā)啞的紈绔們圍著看了半天,唐儉家的唐河上揉著下巴說道:“二郎,這幾家怎么得罪你了,你這是要把他們往死里整啊!”
杜荷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拍桌道:“我說和尚,咱是那種小心眼兒的人么?幾個不識抬舉的商賈之輩,我杜二會跟他們一般見識?”
長孫沖抖了抖名單:“那你這是啥意思?”
杜荷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悲憤道:“啥意思還用我說?動動你們的腦子想想,大唐江山得來的容易么?那是我們的父輩真刀真槍拿命拼出來的,我們做為后輩有責(zé)任也有義務(wù)來保護這來之不易的大好河山?!?p> 啥玩意兒?這特么扯哪兒去了?
眾紈绔集體懵逼。
眼前只剩站到桌上,滔滔不絕的杜荷:“可是,保護大好河山是一句口號么?不,它不應(yīng)該成為一句口號,而是應(yīng)該落到實處。
我們做為接班人,應(yīng)該從一點一滴做起,首先就是要清除一切害群之馬,比如這種不守信用的商戶,把他們斬盡殺絕,不給他們?nèi)魏紊娴耐寥?,要讓后來者知道,不守信用的下場是什么?!?p> 艸!
這都要斬盡殺絕了,還說自己不是小心眼兒?
你丫的臉呢,還要不要臉!
眾人在為杜荷臉皮之厚而感到震驚的同時,紛紛點頭,表示一定會對那幾家商戶嚴(yán)懲不貸。
沒辦法,不嚴(yán)懲那就是不愛國,就是對不起父輩拿命打下來的大好河山,這帽子……戴不起啊。
……
武家兄弟這幾天挺郁悶的。
漢王被皇帝陛下打了個半死,禁足了不說,事后竟然再也沒有派人聯(lián)系他們兩個。
兄弟倆感覺自己要被拋棄了。
不過想想也是,要不是因為他們倆,漢王也不至于一大早就去杜家,不去杜家也就不用被杜荷暴打,不被暴打自然也就不用去見皇上。
兩人已經(jīng)充分的認(rèn)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奈何李元昌卻不給他們認(rèn)錯的機會,一連去了漢王府邸三天,兄弟倆都吃的閉門羹,別說李元昌,就連王府的管家都沒見著。
回去的路上,兄弟倆盡是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武元爽呆呆的看著窗外,下意識問道:“哥,我們怎么辦,明天還來么?”
“還來干什么,拿熱臉貼冷屁股么!”武元慶懊惱的說道:“回去我們就收拾一下,后天啟程回利州,這長安咱們不待了。”
不在長安待了,說出來簡單,但就此舍棄這里的繁華,灰溜溜的夾著尾巴回利州還是讓武元爽有些難以接受:“哥,就算不依靠漢王,也沒有必要回利州吧?”
武元慶搖頭:“不,長安已經(jīng)待不了了,就不說漢王會不會遷怒于我們,杜荷那小子如果真要報復(fù)我們,你覺得長安會有人幫我們么?沒有漢王在背后支持,你覺得我們真能斗得過杜家?別忘了,瘦死的駱駝那也要比馬大上不少,杜家,不是我們兩個能夠招惹的?!?p> 武元慶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沒有李元昌的支持,其實他們兄弟什么都不是。
至于自家老頭子,老頭子如果真有那么大的面子,又豈會被派到利州當(dāng)都督,官職聽著挺大,實際權(quán)力卻并不比刺使高多少。
……
“哐”
“唏律律……”
馬車中的武家兄弟還沒商量出個結(jié)果,行進中的馬車在一陣劇烈的顫抖中陡然停住,把毫無防備的兄弟倆直接摔成了滾地葫蘆。
本就在漢王府受了一肚子氣的武元爽再也忍不住了,憤怒的罵道:“孫二,你特么怎么趕車的!傷到了老子,老子殺你全家?!?p> “呦呵,我當(dāng)是誰家馬車如此蠻橫,敢在鬧市疾奔,沒想到竟然是你們兩個家伙?!被卮鹞湓牟⒉皇擒嚪?qū)O二,而是另外一個粗豪的聲音。
武家兄弟還沒等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一回事,車廂的門便被人從外面轟然砸開,一把閃著寒光上面刻了一個‘德’字的巨大斧頭,直接砸到了兩人中間的地板上。
‘哐’,距離老大武元慶的腳趾頭僅差0.01公分,嚇的這對兄弟倆全身發(fā)顫,亡魂大冒,一聲‘媽呀’在嗓子眼里滾了半天,險些直接叫出聲來。
震驚之余,武元慶順著被砸開的車門,看到到了外面的情況。
程處默!長安城非著名混不吝盧國公程咬金家的老大。
程處默身后,段瓚,李震,七八個武勛家的子弟正抱著膀子冷笑。
“程,程兄?!?p> “程兄?程兄也是你叫的?”
程處默亮閃閃的大門牙在午后的陽光下閃著寒光,毛臉上帶著一絲猙獰,瞅瞅被嚇成鵪鶉的武家兄弟,惡狠狠著把手一揮:“兄弟們,給我打,咱們以‘德’報怨?!?p> 霎時,眾紈绔一擁而上,將武家兄弟拖出馬車……。
接著,鼻血與淚水齊飛,哀嚎與慘叫不斷。
“殺人啦……”
“打死人啦……,救命啊……?!?p> 武家兄弟慘叫連連,奈何四個護衛(wèi)加車夫此時的情況并不比他們兩個好多少,這邊紈绔們打的嗨皮,那邊紈绔的護衛(wèi)們同樣沒閑著,二十多人圍著那些武家護衛(wèi)就是一頓痛毆。
正所謂什么人養(yǎng)什么鳥,武家兄弟趨炎附勢,護衛(wèi)自然也是阿諛奉承之輩,程處默等人盡是武勛之后,所帶的護衛(wèi)也都是長輩自軍中挑選的精銳,死人堆里打過滾的存在。
兩相比較之下,武家護衛(wèi)四個加在一起都不見得能比得過人家一個,現(xiàn)在被二十多人圍毆,連慘叫都來不及,直接就被揍挺尸了。
眾護衛(wèi)面面相覷,大感無趣,頗不盡興。
而正主兒那邊此刻也停了下來,沒辦法,武家兄弟身子骨若的可憐,若是讓紈绔們打個盡興,非出人命不可。
但就算如此,武元慶和武元爽也被揍的鼻青臉腫,嘴歪眼斜,癱坐的地上哭唧唧的模樣慘不忍睹。
程處默做為斗毆的發(fā)起人,抄著手往武家兄弟面前一蹲,呲牙道:“知道為什么打你們不?”
我知道個粑粑,老子沒招誰沒惹的坐著馬車在路上走的好好的,你們一群武瘋子上來又是砸車又是砸人的……。
武元慶想搖頭,被程處默拿眼一瞪,又開始點點頭,哭唧唧的咧了咧嘴:“不知,知,知,知不道?。 ?p> “到底知不知道!”有紈绔在一旁獰笑問道。
“知,知道,知道!”武元爽好漢不吃眼前虧,忍著疼飛快的點頭。
可憐,弱小,又無助!
“你知道個屁!”程處默毛茸茸的巴掌在武元爽臉上拍了拍:“小子,老子警告你們兩個,識相的別擋著老子們發(fā)財,否則……,別怪那天把你們兩個套上麻袋拉去填河,聽明白了沒有!”
莫名其妙被揍了一頓的武家兄弟拼命點著頭,盡管不知道為什么被揍,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擋了這幫武瘋子發(fā)財?shù)穆贰?p> 但現(xiàn)在這個情況,點頭就對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大不了事后再慢慢打聽。
應(yīng)付走了程處默這幫兇神惡煞,武家兄弟互相攙扶著離開了這片傷心地,至于那幾個被打暈的護衛(wèi)和車夫,懶得管了。
平時一個個嘴皮子賊利索,到了見真章的時候一個比一個慫,這樣的護衛(wèi)留著干什么。
一路上,兄弟倆絞盡腦汁的琢磨什么時候得罪過這幫子兇神,按說以他們的眼色,像程處默之類的頂級紈绔平時那都是能躲就躲,實在躲不過去就上去陪個笑臉,這幫家伙礙于面子通常也不會跟他們倆一般見識。
可今天到底怎么了,見了面二話不說上來就動手,還說自己擋了他們的財路……。
想了半天沒有結(jié)果,武元爽靈機一動:“哥,你說會不會是因為杜家的事情?”
“杜家?這怎么可能!”武元慶搖搖頭:“如果杜家有這種實力,能夠影響到這幫殺坯,半年前咱們倆就得從長安城滾出去。”
武元爽知道大哥說的是半年前第一次欺負(fù)杜荷的事,想了想說道:“我覺得這事透著古怪,要不咱們明天就走,馬上回利州怎么樣?”
是的,明天就走,長安城是不能再繼續(xù)待了,否則小命不保。
等了半天不見武元慶回答,武元爽有些納悶:“哥,怎么了?”
“二弟,咱們……怕是走不了了?!?p> 走不了了?武元爽詫異的抬頭,卻見前路已經(jīng)被一伙人給堵了,為首二人一個是長孫無忌家的老大長孫沖,另一個……另一個非是別人,正是曾經(jīng)被他們欺負(fù)了半年的杜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