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過了好久,沈閔行才用手肘推了推身邊的紀博年,笑道:“你這姨太太的見識不輸須眉呀?!?p> 紀博年笑著點點頭,表示贊同。
可沈閔行見他這樣,卻甚是夸張的叫了一聲,對白幼萱笑道:“妹子,你可知道能得紀家三爺賞識的女人,這一只手可都數(shù)得過來?!?p> 她知道他這話多少帶點揶揄,臉瞬間漲得通紅,也沒再想著去小廚房了,轉(zhuǎn)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哎,我夸你呢?!鄙蜷h行不懂女孩子的心思是真的不懂,他無奈的嘀咕道,“博年,我是不是說錯什么話了?”
“嗯。”紀博年點了點頭,亦轉(zhuǎn)身回了書房。
獨留下沈閔行左看看右看看,自行琢磨去了。
和謝玉坤約定的時間很快就到了,她原本以為跟管家說一聲就行,后來才知道夫人下了命令,說街上最近不太平,讓紀府女眷最近不要出去,就連二小姐和二爺家的小少爺和小小姐,都停了學。
“小三姨太,你真要從這里出去?”春杏望著躍躍欲試的白幼萱一臉的為難。
紀家祠堂后面的池塘邊長了一棵枝繁葉茂的百年大樹,當年紀家修建祠堂的時候也是看這樹長的茂盛,這才留了下來。那樹干一直向外延伸,直出了院墻之外,可是要從這里爬出去,一般人還真做不到。
“嘿嘿,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爬樹很厲害的。對了,你記著,要是有人問起就說我身體不舒服,在睡覺?!?p> 夫人不讓出門,她沒想到小三姨太竟生出爬樹的主意。她雖然知道小三姨太不是什么大家閨秀,但她明明長著一副小家碧玉的樣,卻能干出不符身份的荒唐事,也著實讓她不敢茍同。
紀府的姨太太們,雖各自出身不同,可到了這里卻都算守規(guī)矩的,但白幼萱偏偏成了那個例外。
白幼萱拽了拽拋在樹上的繩子,確定已經(jīng)掛穩(wěn)了,回頭見春杏一臉的擔憂,笑了笑道:“你真不用擔心我?!?p> “哦。”春杏輕哦了一聲,她擔心的哪里是這個,她擔憂的是如果被夫人發(fā)現(xiàn),恐怕連她都得受罰。
“哎呀,你別這樣啦。我回來的時候會給你帶好吃的?!?p> 說著那女子便順著繩子爬出了紀家的院墻。
春杏阻止不了白幼萱,只得默默的回了青云水榭。
她從未想過竟然有朝一日會跟白幼萱這樣的女子成了姐妹,也許是因為她在夫人責罰的時候,唯一一個幫她的?還是因為她活出了她夢里的灑脫?
她不清楚,她只知道今日怕是要出事。因為她的眼皮從早上起便跳個不停。
她自是跟白幼萱說過。
只是她哈哈一笑,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撕了從三爺書房拿出來的書的書角,沾了茶水貼在她的眼皮上。
她雖心疼不已,可神奇的是,她的眼皮真的不跳了。
那邊白幼萱出了紀府,徑直去了和謝玉坤約定的咖啡廳。來之前她研究過路線,所以并沒怎么費力便找到了那里。
因為是半下午的時間,來喝咖啡的人不多。她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便有侍應打扮的男子上前遞給她一個單子,她看了一眼,清一色的洋文,她不認識,但卻認得后面的數(shù)字。
“先給我一杯白開水吧,一會兒等我朋友來了再點?!?p> 那侍應生沒說什么,微微笑了笑,便去后廚端了一杯水送上來。
謝玉坤來遲了。
他到了咖啡廳的時候已經(jīng)夕陽西下。
“對不起,對不起,今日有事耽擱了一會兒?!敝x玉坤今日是一身黑色西裝內(nèi)搭白色襯衫,手里拿著一個同色的公文包,打扮的像個紳士。
他很自然的落座,看到白幼萱跟前只有一杯喝了一半的白開水,笑了笑問道:“喝點咖啡吧,他家的咖啡味道不錯?!?p> 說著便自作主張的點了兩杯咖啡,一杯加奶加糖,一杯什么也沒加。
“照片帶來了嗎?”他問。
白幼萱將照片拿了出來,遞給他的時候略微猶豫了一下。她只有這一張照片,如果不小心弄丟了,再找怕是不可能了。
謝玉坤看出了白幼萱的猶豫,笑著保證道:“你放心,我就是帶給我奶奶看一下,不會弄壞的?!?p> “那你要小心點?!卑子纵孢@才不舍的松了手,又補充道:“我就這一張。”
“看來你跟你父親的關(guān)系很不錯。”
白幼萱翻了翻白眼,有些無語道:“他是我爹,我們關(guān)系當然很好?!?p> “哦?!敝x玉坤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笑的有些苦澀道:“真羨慕你!我跟我父親的關(guān)系不怎么好。我做什么事,在他那里都是不務正業(yè)?!?p> 白幼萱不太會安慰人,她見謝玉坤的神情落寞,咧了咧嘴道:“我母親也一樣。”
可關(guān)于母親,她并不想聊太多,只得找話道:“你是學生?還是?”
“我現(xiàn)在是個官員助理?!敝x玉坤一改剛剛的頹喪,咧嘴一笑,露出一嘴的大白牙,又道:“我剛剛回國不久,這幾年順天的變化真的挺大的。就拿這個咖啡館來說,我走的時候還沒有呢?!?p> 兩人說著,原先給她上白開水的侍應將咖啡送了上來。謝玉坤將加奶加糖的推到她的跟前,笑道:“你試試看這個?!?p> 她以前喝過一次,是一股燒糊了的鍋巴味。也許上流社會很流行,可她不太喜歡。
只是謝玉坤一臉期待看她,她不好意思掃興,便輕抿了一口,苦味之中帶著一股奶香的甘甜,比之記憶里的那次好很多。
“味道不錯!”不過她也僅是覺得能喝下。
“看來女孩子喝這個還是要加糖加奶。”
謝玉坤喝了一口自己的,又道:“以前讀書的時候,會喝最苦的咖啡來提神,這樣就能少睡覺多讀點有用之書。”
不知為何,謝玉坤覺得白幼萱身上有種莫名的親切感。
他從留學時的趣事,聊到他離開這些年順天的變化,再到前些日子的報紙頭條。雖然很多時候都是他在說,她偶爾應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