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宸洗著澡,季璃清將脖子上的辟邪珠取下放在一邊,拿出一個瓷瓶將里面的東西倒在一方手帕上,出來的是三條小黑蟲。噬血蟲。
季璃清將她涂在蕭宸帳篷上的藥灑在手帕上,噬血蟲動了動,卻沒離開,她又將手伸過去,噬血蟲爬了過來,然后又不斷后退呆住不動。
果然是這樣,季璃清將頭靠在帳篷上。
“王……您是萬物之主,萬源之源……”
到底自己是誰呢?
這句話又還有多少含義?
未來是什么樣的未來?宿命又是否真是宿命?命定之人,定的又是什么?
細碎的腳步聲走過來,噬血蟲突然躁動起來,猛地跳出了她的帳篷。季璃清迅速追出去,吼道:“回來!”
蕭宸眼看三只噬血蟲撲到眼前,又掉到地上不再動。季璃清松口氣跑過去,將瓷瓶口對準它們,“進來?!?p> 噬血蟲聽話地一一爬了進去,季璃清塞好瓶口,卻是沒有及時站起來。
該怎么解釋?
手肘搭在膝蓋上慢慢悠悠起身,季璃清瞧向蕭宸?!澳阌惺裁聪雴柕膯??”
蕭宸搖頭,“聽你愿意說的?!?p> 季璃清坐在軟凳上,蕭宸站在她身后用內(nèi)力為她烘頭發(fā),小心而認真,耐心且珍惜。
季璃清默了默,才道:“也許是我天生與這些生命有某種聯(lián)系,它們能聽我的話。如你所見,老虎聽我的話,上次寨子中的巨蛇你想必也是聽說了,它是聽了我的話才離開的,正如同噬血蟲不但不傷我還會聽我的話一樣。其實具體是為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也還在尋找答案,所以其實沒有什么可以說的?!睂崉t她也苦惱。
蕭宸點頭,“那便不說了。”
季璃清點點頭,任由蕭宸替她烘干頭發(fā)。雨不斷落在帳篷上,習慣之后就像有了韻律,季璃清再次舒服得昏昏欲睡。
“好了么?”
“還有會,怎么了?”
“好困啊……”季璃清說著打了個哈欠。
蕭宸遞給她一個軟枕,“你先趴一下,好了叫你?!?p> “嗯?!奔玖鍖④浾矸旁谑釆y臺上,將臉頰埋了進去。
季璃清迷迷糊糊了一小會,清醒些的時候感覺到蕭宸在用指尖梳理她的頭發(fā),從發(fā)根到發(fā)尾,輕柔至極。
“醒了?”
“嗯,好了?”
“好了,快起來去睡吧,要著涼了?!?p> 季璃清撐起身子,見蕭宸頭發(fā)還半干?!澳泐^發(fā)還沒干,要叫人進來伺候嗎?”
“我不習慣別人伺候,都是親力親為。”
是了,季璃清居然忽略了這點。她看看蕭宸濕潤的頭發(fā),貼著自己脖頸的發(fā)絲發(fā)出教人慰帖的溫度,就這樣走了恐怕不大好?
“你的頭發(fā)需要我?guī)兔幔俊?p> 蕭宸看她,“不是困么?”
“已經(jīng)不困了?!边@是實話。說著季璃清接過他手中的犀角梳,先將他半干的頭發(fā)梳順。說實話,蕭宸的頭發(fā)好得不像話,這般的順滑烏黑連季璃清都自嘆不如,摸起來簡直是種享受。
蕭宸透過鏡子看著季璃清站在他身后垂眸的模樣,再也挪不開眼。
花前月下,耳鬢廝磨,大抵也不過如此。
所求不過,與你如此。
季璃清抬起眼,“喔,有件事忘了告訴你。”
“是什么?”蕭宸側頭,嗓音溫潤如水。
“斐辭今天說他來毒門,是因為毒門有能解他身上癥狀的藥?!?p> “是么……”蕭宸瞇起眼,食指輕扣桌面。
*
皎皎捂在被子里,渾身冷得打顫,卻依舊緊咬牙關一聲不吭。
星潔掀了簾子進來見到連被子都抑制不住地顫抖樣,沒有走近。
“這便是你想要的嗎?”
皎皎穩(wěn)住上下打顫的牙齒,吐出一個“是”字。字音從被子里傳來,沒有半分停頓。
“連命也不要了?”
皎皎在被子里露出一個蒼白的笑意,索性無人得見,故而笑得心滿意足的決絕?!熬褪且驗椴灰?,才拼命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p> 星潔靜默良久看著她,似是覺得索然無味,又似是覺得這條路沒了分毫她能干涉的余地,只淡淡道:“你好自為之?!?p> 雨下了一天還是沒停,帳篷外除了值守的人再無別人,一時覺出幾分空蕩來。星潔打著傘站了片刻,覺得冷了才轉身去了斐辭的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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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的人中有一名飛狐門弟子,其余四人皆是江湖人,眾人就地安葬了五人,斐辭說了些冠冕堂皇的哀悼之言,便出發(fā)了。今日天氣好了很多,林中的霧氣散開不少,頭頂亦有稀薄的熱氣,視野難得的清明。
雨停了,哪怕是步行速度亦不慢,經(jīng)過昨夜的驚險,眾人反而關系突進,大都交談成一片,間或有歌聲傳來。
季璃清昨夜救的江湖人名叫潘老鬼,是個浪跡江湖的俠客,此次聽聞圍剿毒門,背著一把短戟就來了。他特意等在一邊在季璃清和蕭宸走上前來時表達感謝?!白蛞苟嘀x慕姑娘仗義相救,否則老鬼我的一只手就保不住了?!?p> “老鬼你丟酒葫蘆和我相救于你其實是一樣的道理,既然有這樣的能力,其實不過舉手之勞,當不得謝?!?p> “慕姑娘灑脫,老鬼我也不興虛禮,日后慕姑娘若是路過南興,不妨給老鬼一個款待慕姑娘的機會?!?p> 季璃清拱手?!耙欢?。”
潘老鬼笑著離去。“一言為定?!?p> 經(jīng)過昨夜的事,江飛燕悟出個道理,那就是跟緊慕清準沒錯,于是今日出發(fā)的時候,她也就落到了末尾。但深諳容玨亦是個不好惹的主,她與二人保持著一定距離,自覺深明大義的留出二人空間來。
江飛燕心里的小九九自然躲不過二人的眼,二人看破不說破,由她在前面晃蕩。
傍晚停留的時候眾人將帳篷搭在河岸上,蕭宸親自下河為季璃清撈魚吃。雖然季璃清不喜吃魚,但熬湯她是挺喜歡的。
蕭宸站在岸邊看準一條魚就用內(nèi)力去打,然后用網(wǎng)兜將打起來的魚撈住放桶里。蕭宸負責打魚,季璃清就負責撈。很快兩人就撈上了五條魚,蕭宸留了一條,其余的分給了無名閣眾人。
江飛燕目光一路追隨著兩人,不知在想什么顯得有幾分氣餒。
“江少宮主,這是怎么啦?”
江飛燕看了眼眼前嬉皮笑臉的飛軒,心煩意亂地走到河邊的石頭上坐下。飛軒蹲在一旁的石頭上,打趣道:“沒想到飛揚跋扈的江少宮主也有愁眉苦臉的一天,可真是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