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慈恩寺在晉昌坊,靠近啟夏門,最南邊是曲江池,曲江池和芙蓉園相鄰,芙蓉園景致好,世家小姐都喜歡去那邊游玩,因此慈恩寺的香火也比較旺盛。
顧南絮一路上冷著臉沒和梵鏡言說一句話,連她身邊的婢女減蘭也對簇水沒有好臉色。
梵鏡言理解顧南絮的心情,對顧南絮冷漠的態(tài)度不在意。
簇水跟著梵鏡言久了,心態(tài)就和主子一個模樣,甚至還能友好的對減蘭笑笑。
兩個人花了半個時辰,從長樂坊一路慢悠悠的走到了晉昌坊。
慈恩寺外靜悄悄的,人煙稀少,看著一點都不像是香火鼎盛的模樣。
減蘭上前攔住一個小沙彌,問道:“小師父,今天是有什么貴人到訪嗎?還方便我們進(jìn)去嗎?”
一般看不到平常百姓,就說明里面有貴人提前清場了,還是問清楚比較好,以免沖撞了貴人,給家里惹麻煩。
小沙彌雙手合十回禮,“施主放心,貴人并沒有封閉慈恩寺,只是來與主持研討佛法,諸位施主盡可入內(nèi),只是今日主持大師不見客?!?p> 一直聽著的顧南絮放心了,她就是來為顧夫人祈福的,能不能見大師根本無所謂。
梵鏡言抬頭看著莊嚴(yán)寂靜的寺廟,心頭掠過一絲怪異。
但是不容她多想,顧南絮已經(jīng)先進(jìn)去了。
等到了大雄寶殿內(nèi),顧南絮俏臉寒霜,對梵鏡言說:“我去給母親上香祈福,你想怎么祈福是你的事情,別跟著我,我現(xiàn)在不想見到你了?!?p> “不過我提醒你,既然是來給我母親祈福的,請你拿出真誠的態(tài)度,佛祖都看著呢!”
梵鏡言和善的笑笑,“自然,大姑娘放心?!?p> 顧南絮一甩頭,帶著減蘭就走了。
“姑娘,咱們?nèi)ツ陌??!贝厮戳丝粗車榷魉虏恍?,周圍都是大大小小的殿宇,她看的眼花,“大姑娘也太霸道了,怎么說也是一起來的,您和她一起祈福也能互相有個照應(yīng)啊?!?p> “好了,大姑娘心里有氣,能心平氣和與我走了一路,已經(jīng)忍耐到極限了,顧夫人是她的母親,顧夫人昏迷不醒,大姑娘著急生氣都是正常的?!辫箸R言看了一圈,選了觀世音大士所在的殿宇,“走吧,我們?nèi)ツ沁??!?p> 在門前,梵鏡言攔住簇水,“你也很久沒出來了,四處去轉(zhuǎn)轉(zhuǎn)吧,我自己進(jìn)去就好了。”
簇水不放心,“姑娘,我還是陪著您吧,萬一有事,也好有個照應(yīng)?!?p> 梵鏡言笑道:“佛門重地,能出什么事?再說要是真的出事了,你在這里也抵不上什么用,還是去走走吧。”
她擺擺手,“你還不相信我的身手嗎?”
簇水見她堅持,又想想梵鏡言的武功深度,最后還是聽了梵鏡言的話,沒有跟著進(jìn)去。
相比于佛祖所在的寶殿,觀世音大士的寶殿就要冷清一點。
梵鏡言思維奇特,她認(rèn)為觀音大士的寶殿沒有那么多人,那么觀音大士這邊聽到她心聲的機(jī)會應(yīng)該更大一點,自己來跪拜觀音大士才是最好的。
梵鏡言走到觀音大士面前,燃了三炷香,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然后插進(jìn)香爐里,才輕聲說:“請觀音大士保佑顧夫人長命百歲,早日康復(fù)?!?p> 她仰起頭,仔細(xì)看著觀音大士慈悲的面容,一陣恍惚。
梵鏡言是從來不信這些的,她闖蕩江湖的時候,只相信兩樣?xùn)|西,自己的武功,和手中的劍。
她不會從冰冷的雕塑中獲得信仰和力量,所以從來沒拜過佛祖觀音。
沒想到人生中的第一次跪拜,竟然是來了這邊之后。
梵鏡言看著觀音大士,心里默默的想:若是她完成小公主的遺愿,菩薩可否保佑,讓她回到原來的世界。
這個世界不是她的,她現(xiàn)在從顧容與身上得到的關(guān)懷和溫暖,其實都是屬于小公主的,梵鏡言沒有歸屬感。
她和這個世界隔著一層,沒有濃烈的愛恨,就像是在完成一個必須執(zhí)行的任務(wù)。
梵鏡言本來想的出神,突然眉心一豎,眸光犀利的看著觀音大士雕像的方向,喝道:“誰!出來!”
殿內(nèi)突然出現(xiàn)第二個人的氣息,而且就藏在觀音大士的塑像后面。
梵鏡言只是走神了,沒有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
等她注意力稍微集中一點,立刻就聽到第二個呼吸聲。
“梵姑娘的敏銳真是令孤驚訝?!卑殡S著陰惻惻不懷好意的聲音,明黃色的身影從菩薩的塑像后面走出來。
盛云瑱目光研判,“我身邊的人說梵姑娘武功高強(qiáng),是個很難對付的高手,孤想知道,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梵鏡言從盛云瑱出現(xiàn)的那一刻,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
跟著盛云瑱一起出現(xiàn)的還有兩個面容平凡的男人,他們走路悄無生氣,呼吸勻稱,眼中精光內(nèi)斂,是兩個內(nèi)家高手。
梵鏡言的目光從他們的雙手一掃而過,兩人雙手十指的骨節(jié)都有輕微的變形和腫大,是兩個擅長拳法的高手。
擅長近戰(zhàn)的內(nèi)家高手,簡直就是梵鏡言的克星。
她的武功只是在逐步恢復(fù),現(xiàn)在對戰(zhàn)一個高手還有逃命的機(jī)會,兩個基本就只能束手就擒。
梵鏡言的神經(jīng)繃到極致,“太子殿下就是今日慈恩寺的貴客!”
盛云瑱笑了,“孤是慈恩寺的貴客,但是梵姑娘卻是孤的貴客,孤已經(jīng)等候梵姑娘許久了?!?p> 他看著梵鏡言的目光黏膩陰冷,就像在看一件死物。
梵鏡言戒備的后退一步,右手已經(jīng)放到了腰間的短劍上,“你是故意在這里等我的!太子殿下是想做什么!”
盛云瑱居心叵測,特意帶了兩個江湖高手來攔截她,梵鏡言的腦子里立刻浮現(xiàn)整個慈恩寺的布局走向,然而她對江陵城不熟悉,慈恩寺更是一次都沒來,有哪些地方能逃脫,梵鏡言根本就不清楚。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剛才從門口一路走到觀音大士宮殿的這段路。
最絕望的是,這段路特別適合埋伏!
她敢肯定剛才來的時候那段路并沒有人,否則她能馬上發(fā)現(xiàn),但是現(xiàn)在梵鏡言不敢賭,看盛云瑱準(zhǔn)備充分,很可能她離開那邊之后,整段路就都埋伏上人了。
梵鏡言知道,她所有的后路都被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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